这两男一女都跟葛瓒有点渊源。
那高挑美艳少女名叫林芷凌,正是两个月半前在远香楼痛殴葛大少并斩落其头顶玄灵,把葛大少变成废材的林家二小姐。
在她身边,站在一位年轻人,正是李氏家主李沧海的次子李中睿,相貌生的还算端正,眉宇间傲气凌人,尤其一双眼睛,目光游离不定,在月牙儿身上扫来扫去,让这张脸看上去像是烹饪完美的牛排上落了两只绿豆蝇。
其实这位李二公子才是黑石城真正的祸害,只会吃喝玩乐调戏女人的葛大少跟人家相比简直弱到爆。李二公子热衷勾引良家妇女,威逼利诱下迷药样样精通,而且有个怪癖,每玩弄一名女子,便命人画下来,制成春、宫图装订成册,起了个名字叫做《集芳谱》。后来林李两家联姻后,李沧海便对儿子极力约束,因此这两年收敛了许多,黑石城少了一个大害,反而间接成全了葛瓒的“美名”。
第三个人葛瓒更加熟悉,此人名叫范建,肥脸、鼠须、三角眼,看上去就是个奸猾小人兼贱人。
范建原是葛家的一名仆从,脑袋灵活,善于专营,葛存孝见其颇有才智,便提拔其做商号的掌柜。范建知道葛瓒是葛家掌上明珠,便挖空心思投其所好,时常陪葛瓒出入青楼楚馆、酒楼赌场,哄的葛瓒心花怒放,视其为好友,常在父母面前夸赞范建能干懂事。所以说,葛瓒能变成黑石城一害,跟此人的教唆不无关系。
不单如此,范建在商号上下其手,贪墨公款,弄的好端端的商号乌烟瘴气,每况愈下,葛存孝得知后很是气愤,但念其跟随多年,并未赶紧杀绝,只将其赶去矿山做事。范建因此怀恨在心,转身投靠了林家,把自己掌握的葛家矿山及商号的底细一股脑献给新主子,摇身一变成为林府二管家。正是由于他的出卖,葛家商号被林李两家死死压制,步履维艰,处于崩溃的边缘。
三人一见葛瓒,均是一愣,看来人身体壮硕,衣着怪异,若不是眉眼容貌与葛大少并无二致,很难相信这个邪里邪气的家伙就是葛大少。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李二公子、林二小姐、范二管家。”
葛瓒抱着膀子,笑嘻嘻的看着三人,把“二”字咬的极重,心中暗笑,这堆二啊,今天是二货大集结么?
一边说,目光慢慢从三人身上扫过,有意在林芷凌身上多逗留了一会,毫无顾忌的上下扫描,嘴角慢慢翘起来。
这三人等人自然不懂“二”字的内涵,见葛瓒嬉皮笑脸满不在乎,目光贱兮兮,一副不知死的模样,均暗想:瞧这德性,肯定就是葛瓒!
林芷凌不屑瞟葛瓒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抬起清丽俊俏的粉脸,手轻轻的放在腰间把那鲜红的剑柄上,往李中睿身侧靠了靠,低声骂道:“下流胚子!”
葛瓒装作没听见,却对李中睿道:“李二公子的威风才真的大,难道小爷我走错地方,进了李府了么?”说着,抬腿往里就走。
李中睿冲那帮汉子使了个眼色,汉子们两下分开,任由葛瓒过去。
来到厅中,葛瓒在上首坐下,月牙儿紧跟其后,侍立身侧。葛瓒道:“各位想见本少爷,现在见到了,满意了吧?有事说事,没事赶紧回家,千万别出什么事,别让爹娘跟着操心,当然范二管家这种缺爹少娘的就算了。”
葛瓒这家伙实在够损,见面就下逐客令,言语刻薄,一点情面不留。
李中睿脸色一变:“葛瓒,莫在本少爷面前装相,这次来有账跟你算。”
葛瓒眉毛一扬:“算账?这到奇了,不知我跟你李二公子有什么账算,咱哥俩玩的不是一路啊,差点忘了,最近二公子的《群芳谱》里是否又添新人?”
不等李中睿开口,葛瓒语重心长的道:“二公子啊,你可长点心吧,二小姐美妙如花,温柔……那个贤惠,比那些庸脂俗粉强之百倍。千万别辜负了人家二小姐的一腔真情。”
林芷凌对自己这位未婚夫的作为也有所耳闻,听葛瓒如此说,心中颇为受用,不禁向李中睿看去。
李中睿阴沉着脸:“姓葛的,莫要妄想挑拨本少爷和二妹的关系,耍嘴皮子也救不了你。”
范建眼皮子活泛,凑上来插口道:“葛瓒,少他妈装糊涂,你的账我记得清清楚楚,让你死个明白。”
“二小姐,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奴才多嘴了?”葛瓒看也不看范建,瞥了一眼林芷凌,“没大没小,少管教!”
林芷凌厌恶的瞪了一眼葛瓒,别过头去:“本小姐不跟下贱胚子说话!”
葛瓒心道,不知前任对这位二小姐做了什么,给人家留下了心理阴影,弄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跟个怨妇似的。
李中睿一甩袍袖:“死到临头还要讨嘴上便宜,实在好笑。”
葛瓒嘿嘿笑了几声:“俗话说,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二公子不也是来占便宜的么?”
李中睿重重的哼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只听林芷凌轻声道:“二哥,莫跟此人生气,平白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二妹说的有理,本少爷跟他有何话说。”李中睿说着,冲范建使了个眼色,范建会意,清了清嗓子,说道:“葛少……咳,葛瓒,去年二月十三,你在依红馆跟翠姐儿厮混三日,共计白银一百八十两;三月初八,你在玲珑坊赌钱,输了两千百三十两;三月初九,送王家娘子金钗一支……”
这些不是赌账就是嫖资,葛瓒觉得好笑,看来前任葛瓒被称作祸害真是天大的冤屈,该是典型的败家子才是。
“去年八月初一,打伤车行的魏老四,赔偿十二两,连本带利共计白银八千八百八十八两八钱,这些都是范爷我替你付的帐。”范建说到嘴角冒白沫,终于报账完毕。
葛瓒道:“8888,这个数倒是吉利,难为你记得如此清楚,听这意思是让小爷还钱喽?”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范建嘎嘎奸笑,“八千多两可不是小数,范爷我知道你们葛家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说着,范建故意叹了口气:“葛家好端端的一个大家族,都是子孙不肖,竟落到这种地步,令人扼腕啊!”
葛瓒也不说话,冷眼看这贱人表演。
“范爷我不是心狠之人,好歹跟你爹葛存孝相处一场,自会通融通融。”范建双手一拍,“这样吧,银子就不必拿了,用其他财物顶账便可。”
“顶你妈个头!”葛瓒突然眼睛一瞪,喝骂道。
范建吓得头一缩,后退了一步:“不顶账就还钱……”
“还你奶奶个籫!”
“葛瓒,莫要出口伤……”
“伤什么伤,你一个狗奴才,也敢跟老子要账,活腻歪了!”
“你……”
“你什么你?再多嘴,小爷大嘴巴抽你丫的。”
范建脸红脖子粗,气喘如牛,满肚子说辞统统给憋在嗓子眼里,不得已原路返回,倘若屁眼也能说话,怕是早就喷薄而出了。
月牙儿见葛瓒蛮不讲理,逼的范建话都说不出来,不禁掩口而笑。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范建被葛瓒一通狂喷,李中睿和林芷凌脸变的越来越难看。李中睿起身喝道:“葛瓒,别给脸不要脸!”
葛瓒撇撇嘴,点头道:“好,小爷我只想知道你们来的目的,别他妈给我说是来要账的,小爷没工夫跟你们磨牙。”
李中睿冷笑道:“既然如此,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葛家已经完了,也许这会你那个窝囊爹葛存孝正在求我爹放你们一条生路呢。”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葛瓒,见葛瓒脸色发白,得意的道:“现在你只有一条路,交出金脉玉碟!”
金脉玉蝶?葛瓒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
“别装傻,金脉玉蝶乃探宝灵器,有了它寻矿定脉易如反掌,若不是你葛家一直霸占此宝,何德何能占据黑石三大家族之一!”李中睿冷笑道。
哦,原来如此,葛瓒依稀明白了,葛家手里有探寻精铁矿脉的灵器金脉玉蝶,等于所有的矿脉都在葛家的掌握之中,怪不得葛家能坚持到现在。林李两家势力再大,根基还是铁矿,没有金脉玉蝶,命脉便等于被葛家抓着。
现在他们急火火的对葛家动手,想必跟葛家一样,面临同样的问题——矿藏日益枯竭,而且他们从葛家手里夺走了西凉将军府的军器专供权,若再找不到新的矿脉,恐怕供应不了几年就要断货,到时候将军府怪罪下来,这俩土财主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从目前看来,至少不用担心父母的安危,金脉玉蝶没到手之前,土财主们不敢妄动,他们这是双管齐下,想从自己这里打开突破口,逼急了玩绑架也说不定。
一瞬间,葛瓒便将整个事件理顺,心里有多了一分计较,哈哈一笑:“原来你们想要金脉玉蝶……”
李中睿眼睛一亮,忙道:“快拿出来,少爷我保证你一家安全,绝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
葛瓒挠挠头,说道:“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李中睿急道,恨不得马上拿到宝贝,在老爹面前炫耀功劳。
葛瓒目光扫来扫去,落在林芷凌身上。
李中睿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对芷凌还不死心,倘若要让芷凌……哼,天下美貌女子多的是,给他又怎样,待金脉玉碟到手,林家一样俯首帖耳!”
可怜的林二小姐不知道被猪油蒙心的李二公子竟然打着把自己送给葛瓒的主意,冷傲的扬起头,不理睬葛瓒。
“什么条件?快说,要钱,还是要……女人,少爷我都答应你。”李中睿急的抓耳挠腮。
葛瓒伸出一根手指,凌空划了一圈,突然指向范建,手掌翻飞做耳光状:“抽他!”
假如金脉玉碟有价的话,葛瓒的出价绝对是世上最贱最荒唐的。
“什么?”李中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抽……他耳光?”
“对,抽他!”葛瓒认真的点点头,“我的条件就是狠狠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