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柏只好说:“就赶她走好了。”
唐老夫人才满意的点头:“你就写文书吧。”
唐柏突然想到了:“那么寒烟现在在母亲这里吧?”
唐老夫人冷漠的说:“我还不屑理她,只是怕三媳妇气出病来,现在她也管不过来,就替她先关起来。你要是再死一个媳妇,那咱们府的名声可伤了。你以后怎么见你父亲去?”
唐柏听了这话,知道寒烟还没受苦,就说:“有劳母亲了。那么我就写了休书,母亲就送寒烟出去吧。”
唐老夫人听了这话心里有气,和他那风流的爹真是一模一样,生怕那些狐狸精吃一点亏,千方百计的护着,处心积虑的防着正室,不惜欺瞒母亲,何况自己还只是嫡母。
于是唐老夫人冷冷看了唐柏一眼说:“你那媳妇出身商家,你要是回禀了我再娶,我定然不会答应的。不过你素来没有把我这个做母亲的放在眼里,私自做主,我也管不了你。”
唐柏辩解:“沈家对儿子有恩,所以儿子才娶了沈家女。沈家虽然商贾人家,但是也是儒商,沈氏本人也知书达理的,儿子想做继室也不算辱没了咱们家。当时的情况,实在来不及禀告母亲,请母亲见谅。”
唐老夫人又说:“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已经进了门,我也吃了媳妇茶,就是咱们家的媳妇了,你既然娶了,也得当正室待着,不能什么猫儿狗儿的都捧到她头上去。要不咱们家的脸面何在?”
唐柏表面上顺从的说:“母亲吩咐的是。”其实唐老夫人那句“猫儿狗儿”已经刺激到唐柏了,多少年前——不,就算现在,自己的生母在老夫人眼里不过和猫儿狗儿一样,或者甚至比不得老夫人自己养的猫。
唐老夫人见唐柏顺从,反而没什么意思了,就说:“你去吧,写了休书送来就是。”
唐柏趁机说:“那寒烟十分顽固的性子,只怕只有一份休书,她不信,不如儿子亲自打发了她出去。”
唐老夫人嘲讽的看看唐柏:还是舍不得,还得临别缠绵一番还是要另外安排那狐狸精做外宅去?
不过唐老夫人还是点点头,作为同意了。反正那狐狸精不能留着了,不如看看他们生离死别的丑态。
这边睡足了再也睡不着了的沈其萱正考虑一个问题:“老爷那些姨娘们都住哪里啊?”
白茅回答:“前头那个院子。”
“前头的院子?”沈其萱追问:“因为妾氏太多,住不开所以妾氏另外辟出院落?”
这次回答的卷耳:“不是了。据说前头的院子是老爷之前一直住的,原来老爷的生母老姨娘的院子。后来老爷娶前房夫人,因为娶的是林家的嫡女,不能让人家住姨娘住过的院子,于是另外分配了这个院子做新房。
但是老爷当时没有全部搬过来,后来听说两人关系不太和睦,加上林夫人看不上老爷的妾氏,就这么一直分开住着。”
沈其萱抓住重点:“就是说这个院子是三夫人住的,老爷和我,不和前房林夫人开始,就一直分开居住?”
卷耳赶紧说:“没有的。老爷这次回来之前,夫人让把正房那边收拾出来给老爷做书房,老爷也就搬进来了。就这几天,老爷也是住在傍边耳房的小卧室里的,没有和夫人分开住的。”
飞蓬却补充一句:“不过听说老爷之前和前房林夫人是分开住的,老爷在前头有自己的卧室,除非初一十五或者节日都不过来。”
这样林氏还生了三个孩子,对比一下自己,沈其萱有些伤感。不过沈其萱发现一个问题:“耳房还有小卧室?”
侍女刚要回答,就听见外头一个丫鬟来报:“老爷要休了寒姨娘呢。”
“啊?”众侍女有些吃惊。
沈其萱想了一下:“除了老夫人叫老爷外,老爷今天有没有出过门,或者外头来过人?当然或者府里传什么话的?”就凭如燕今天做法,就算唐柏打了她,不能说宠妾灭妻了,也得被说家风不正,哪一样对为官都不是好事。
进来禀报的是唐府分配给沈其萱的一个二等丫鬟,她倒是真的有消息:“老爷早上一出咱们院子,角弓就找来说外头传旨招老爷进宫呢。然后老爷才回来就被老夫人找去了,从老夫人那里出来,就要休了寒姨娘。”
原来还是只有老夫人的压力啊。不是外头有了不好的名声,只是老夫人逼的,这就出妾啊,也不是什么情比金坚啊。
沈其萱决定装不闻不问,随便唐柏闹腾去,不过她想了想对侍女说:“在外头说给八小姐知道,不用进去了,以免打扰八小姐清修。”
白茅听了眼睛一亮,就跑出去了。
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沈其萱微笑着摇摇头。这时候,归燕又跑进来:“母亲!父亲要休了那寒烟呢!”
沈其萱看了看归燕,说:“那是你父亲的事,不关我们的事。你做女儿的,不用理会那些姨娘们。”
归燕还想再说什么,沈其萱却换了话题:“你今天的衣服谁给换的,这豆绿配杏黄不好看。这件豆绿的衫子以后别穿了,太不衬人脸色。”
这时候,外头一个媳妇——沈其萱娘家陪嫁过来,现在在她院子管事的媳妇,来回禀唐柏出妾的最新进展:“寒烟撞墙了。”
飞蓬马上有了精神:“死了么?”
“没死。”那媳妇倒是语气平静,不过眼睛里满是失望:“她才不肯死呢。只是做个样子,老爷就心软了,已经让请大夫了。”
沈其萱不免又怀疑是唐柏和寒烟串通了做戏。
要知道沈其萱关好了如燕,就派卷耳去叱问寒烟,怎么敢叫如燕喊她“娘”。寒烟当时坚决否认是自己教的,只说如燕吓昏了头胡乱喊的。
本来卷耳要把寒烟带来处理的时候,老夫人又派人去了,把寒烟叫走了。既然老夫人插手,沈其萱决定暂时放放,不能和老夫人争权啊。
毕竟如燕的事传出去,一个庶女侮辱嫡母,这破坏的可是整个唐府的名声。要是京城里都认为这就是唐府的家风,那么整个唐府做官的抬不起头,女眷不好出门。老夫人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
然后寒烟被老夫人的人带走之后,再也没回来,现在唐柏一回家就要出妾,那么谁知道不是为了救寒烟,以退为进的一步棋。
唐柏吵闹的全府上下都知道他要休弃了寒烟,那么谁也不能说他宠妾灭妻了,也算对老夫人,对唐府的家风有所交代了。然后寒烟闹点什么寻死觅活的戏码,受伤不能移动什么的,自然也就留下了。一箭双雕的苦肉计,多好用啊!
不能说沈其萱阴暗,谁一夜梦想,发现自己已经经历过出嫁,流产,九死一生,却毫无记忆,这么离谱的事,这样的环境,不多想想,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了。
所以沈其萱吩咐:“去盯着点,看之后老爷怎么处理。”
结果沈其萱的人没回来,唐柏却先回来了:“我明天一早奉旨带兵出城去,这一走的一两个月。夫人自己在家多保重,孩子们夫人多费心了。”
沈其萱听了心里有些着急,这明天就走,自己的和离计划怎么办?她现在还在休养中,不养好了,以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的身体,所以她打算等几天再和唐柏协商此事。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唐柏明天出门,今晚自然不可能和自己讨论和离的事,虽然一两个月后,自己正好完全出了小月子,但是那时候只怕已经和孩子们建立起感情了,在分离总是难受,而且那时候自己受害的事,已经时过境迁,自己再主动要求和离,反而显得无理取闹,起码不像现在这么理直气壮。
沈其萱有些后悔,事情果然必须当机立断,要不真是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不过既然这样了,还是面对现实,沈其萱就一边吩咐侍女帮唐柏收拾行李,一边问:“寒烟,老爷怎么处理了?”
唐柏知道上次如燕的事,自己强词夺理的非要把教子无方的罪名推给了沈其萱,让沈其萱无法牵连到寒烟,只怕早恨得牙根痒痒了。这次如燕继续口不择言,让沈其萱抓住把柄了——叫姨娘“娘”自然只能是这作为生母的姨娘教唆的,这再推不到别人身上了——沈其萱自然不会善甘罢休。
这么一想,唐柏不由感叹:寒烟如此冰雪聪明的女子,怎么生了如燕这么傻的女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所以唐柏就说:“我已经休了寒烟。”寒烟不再是唐柏的妾,那么沈其萱这个唐柏的妻子也就管不着她了,而寒烟是良妾出身,没有卖身,被唐柏休弃,就和唐府没关系了,沈其萱再追究就是迫害良家女子了。
沈其萱听了他这么干脆的回答一愣,不过马上想通了关节,之前的苦肉计什么的,只是适用于唐柏不出门,护在寒烟前头的情况。
而要出门了,就得换种保护方式了。这唐柏对自己总是不能放心,只怕他出了远门,自己就害了他的爱妾,所以果然还是放寒烟出去的话,寒烟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