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这样也罢了，可是“母亲”这份工作可不好做，比如现在，惜燕天天哭哭啼啼要找姨娘；归燕感觉“母亲”被分割给了别人，闹别扭；文远虽然不像他妹妹那么明显，也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不抵抗不作为，你让人家写字，人家一晚上写三字，还有两个错字。
宁远这傻小子倒是心宽，对突然多了这么多人，热热闹闹的很是高兴。可是沈其萱又发愁了，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孩子正好三岁，长大了也这么没心没肺的，到官场上还不被人整死。
在沈其萱第三次在庶子女不在的时候，启发儿子：“宁远啊，你有没有觉得来了这么多哥哥姐姐，母亲就顾不上你了？”
宁远小朋友十分慷慨：“母亲总看着我了，分她们一会儿也没关系啊。”
倒是一边看账本的修远忍不住放下手里的账本：“母亲，你倒是希望宁远在意还是不在意？”
沈其萱叹口气：“我也不知道啊，我自然希望他大度友爱，可是又怕他以后吃亏。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你对她好，她就对你好，我也没得罪如燕，可是如燕不是一样要害我和宁远的。虽然云燕、文远、惜燕看着不错，倒是我到底也不了解的。”
修远眨着眼睛想了又想，说：“天天听着如燕在后头嚎，她们还会做这样的傻事么？”
沈其萱想想：“希望她们能引以为戒，或者我应该提上一提，不，直接教给她们，能学会多少就是个人的悟性了。——唉！归燕那孩子，怎么就是不听呢，那直来直去一点弯都不肯转的性子，以后得吃多少亏啊。”
修远又拿起了账本：“母亲担心的太早了，过些时候他们就能理解了，现在归燕和宁远都太小了。”
沈其萱看看还流口水的宁远——好吧，卷耳马上给擦了——难道是自己拔苗助长了？
又转头看看低头继续看帐的修远，这个是沈其萱做小月子躺在床没事想到的，从小培养对账目，金钱的概念。当然不是沈其萱头脑发热，而是她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恩，如果没记忆出错的话，她弟弟也是这么大，开始学习账目了。
这当然是商人家的教育方式和必要技能，但是沈其萱真心认为世家子弟也需要这也技能。
不是说唐柏娶自己就是为了自己家的银子可以做军费应急么，那么就是说唐柏还是需要管理军费的吧，那么连账本不会看，不是白当冤大头么。
如果做文官，还不得从基层往上爬，那么做个地方官在所难免，连账本都不会看，经济一点不懂，能保证一方富裕么？
当然这都是沈其萱的个人推测，实际如何，她没见过，也没人给她解答，不过本着技多不压身的说法，她决定还是让男孩子们也学习一下经济账。
至于女孩子，这本来就是必修课。要不嫁到人家家里，婆婆说“你管家吧”，你家闺女说：“好啊，就是我看不懂账本啊。”等着被婆婆嫌弃吧。
不过文远听了这门课程的安排，完全没能掩饰住自己对这种不入流的课程的不屑。沈其萱当然装作没看见，不过人家不但精神上鄙视这课程，也从行动上抵制，具体方法就是这儿疼那儿痒，各种不舒服不能上课。
这经济课程对男孩子，属于选修课，文远如此抵制，沈其萱也不强求，所以现在只有修远一个人上这门课，也因此沈其萱可以和嫡子们说说私房话。
不管惜燕怎么哭哭啼啼，文远怎么消极抵抗，日子还是得过。沈其萱不打不骂不恐吓，只是轻描淡写的在饭桌上说：“惜燕的眼睛都肿了，今天就不要见你姨娘了，省的你姨娘担心，让姨娘担心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啊。”
惜燕就哭叫：“我眼睛没事！我要见姨娘。”
沈其萱喝了一口汤，味道不错，然后对这惜燕笑靥如花，声音却斩钉截铁：“惜燕乖，等明天眼睛不肿了，再见姨娘吧。”
重复两次之后，惜燕不怎么哭了，起码不在沈其萱跟前哭了，也不会在沈其萱面前要姨娘了。
至于文远么，男孩子，年纪也大些，又没哭哭啼啼的，沈其萱只是先放任着，不过该去上学一天不能耽误，要是装病，那么请大夫来看，大夫当然说：“另公子身体还好，只是……”
沈其萱马上接话：“只是火气盛，煮点黄连败败火就行了。大夫给开七天的药量吧。”
然后文远再也不要逃学了，之后很久的时候，某天真的发烧也坚持起床准备上学，还是修远看着就不对劲，脸色赤红，身体都摇晃着，赶紧通知了母亲。
当然如果文远和惜燕都乖乖的，沈其萱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让她们母子聚聚是必要的，人家辛苦生了一场，不，两场，哪里能见都不给见自己肚子出来的娃。
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王绮兰说服给力，两孩子渐渐不闹了，也按照沈其萱的安排学习他们各自的课程了。
惜燕还小，不过跟着学几个字，开始做针线启蒙——这个好像不用启蒙了，已经开过蒙了，拿起针来像模像样，看了王绮兰已经好好教过了。
沈其萱对王绮兰也在暗自观察，毕竟这个女人在唐柏身边十来年，虽然不是专宠，但是也从没被冷落过，就是自认为独占鳌头的寒烟不也就生了一个女儿，哪里比的王绮兰儿女双全。
这个差距，不光沈其萱明白，寒烟也明白，但是王绮兰和她的一双儿女和寒烟共处了七八年以上，却安然无恙，难道这个女子还不值得重视么？
当然看沈其萱自己被寒烟害了，所以对寒烟过于高估了也可能。但是王绮兰绝对不是一个能忽视的存在。
因为王绮兰的孩子在沈其萱处，王绮兰来的也密集，使得沈其萱能了解一二，这个女子果然为人做事四全八稳，滴水不漏，果然是个人物。不过如果她继续这么四全八稳下去，沈其萱也会维持现状的。
妻和妾本来就是两条路的，如果井水不犯河水，不是不能和平共处的。底线就是谁也不能越了界。
寒烟和她女儿如燕就过了界，如今如燕的生活状态就是过界的代价。而寒烟本人，如果她没有被休弃出去，沈其萱也自有办法在界限内玩死她。
沈其萱仔细听取了很多人对唐柏回京之后，寒烟母女的活动，和自己受伤前的各种情况。得出的结论是自己太轻敌了，所以落得如此下场。是的轻敌，她沈其萱根本没有把寒烟放在眼里。
至于唐如燕，是生在外头养在外头，和生母一起在黛州唐柏的官衙里生活。因为唐柏的外任上，没有祖辈，没有嫡母，寒烟抢了王绮兰的管家之职，母女两个就当自己是正房夫人了。
王绮兰的高明之处就是事事不争，但是也不会让寒烟抓住把柄，更不要说陷害了。没准反而恭敬着，让寒烟母女沉浸在梦里，练习寻死的节奏呢。
不过就算唐柏做一生的外任，唐如燕也得回来面对她庶女的身份，因为唐府的规矩，不回来拜过祖先，不能上族谱，就不算唐家的女儿，那么她怎么出嫁？
所以不管寒烟母女在唐柏的外任官邸里过的多么舒服，都得有一天面对嫡母和唐府的规矩。可惜寒烟这个女人，全部精华都长在了脸上，脑子是空的，完全没教过女儿规矩。
不过什么壶配什么盖，寒烟这样的女人居然得了唐柏的长情，上次回来活活气死了唐柏的原配林氏。
这是唐府的下人间的八卦，林氏死因是难产，在顺利生育两次之后，在寒烟最嚣张的时候，难产死了，怎么能不让下人们议论呢。也因为这个，唐太夫人十分不待见寒烟，以至于唐如燕也没能摆祖先，更不要说入族谱了。
不过唐太夫人估计名声，而林氏家也基本可以说无视这个女儿，所以寒烟才能继续留在唐柏身边。
沈其萱是在外头娶进门的，但是不是在黛州，之后就直接进京了。所以之前没见过丈夫这些外任上的妾氏和庶出子女。
虽然之前她已经知道了林氏的事，但是她还是轻视了寒烟。她对寒烟的轻视，来自唐太夫人的态度。
唐柏带着妻妾儿女拜见太夫人的时候，太夫人点名不许寒烟母女进去，其他人连烟花女子出身的曼香都让见了。之后也明确说不许寒烟母女出现在她跟前。
为此，唐柏要求沈其萱在太夫人之前为如燕美言，起码得让如燕入了族谱，要不以后就是私生女的身份，如何嫁人啊。
可是沈其萱对这个第一次见面，就不懂尊卑，不识礼数，对沈其萱这个嫡母无礼的庶女唐如燕印象颇坏，所以沈其萱压根一个字都没在太夫人跟前提过。如何能让自己也不看不上人，却劝说太夫人看重啊。
而且沈其萱因为第一眼就不待见这个粗陋的孩子，所以宁愿纵容她不来请安，图个清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