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其萱心说：来了，她感觉唐柏的样子不像因为公务烦恼，不过只是装傻，装作以为唐柏为了公务事，所以不问，内宅的女人不要问男人外头的公务才是规矩的女人。可惜不是你不问，人家就不提。
唐柏犹豫一下才说：“寒烟，她怀孕了。”
“啊？”沈其萱听了，心里却不奇怪，不是寒烟的花样，就是唐柏和寒烟合谋的花样，也是寒烟真的这么销声匿迹在她的生活里，那才是奇怪的事呢。
唐柏当然不知道沈其萱的想法，只当她不信，就说：“三个月了，她出去之前就有的。”
沈其萱只说了句：“好巧。”
唐柏看着妻子，妻子却面无表情，看不出她想什么，只能自己继续说：“寒烟虽然有错，但是她腹中的孩子还是我的，不能流落到外头。”
沈其萱就在他对面坐下来：“老爷有什么打算？”
唐柏因为和林氏的生活经验，已经准备好沈其萱哭闹反对了，没想到沈其萱居然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把决定权交给自己了，反而对沈其萱产生几分歉疚感，说：“寒烟是母亲决定处置的，她回来自然不能像原来一样。就让她算作通房吧。”
沈其萱心里冷笑，果然是“回来”！不过她面色不变：“然后呢？”
唐柏一愣：“什么然后？”
沈其萱摸着自己袖口的绣花——花开好合，又怎么能好合呢？她还是那么平静如斯的说：“孩子生下来呢，寒烟是不是就能提拔姨娘了？”
唐柏明白妻子的意思了：“当然不，她已经犯了错，怎么能还做姨娘？她也不会养育孩子，孩子生下来就交给夫人。”
沈其萱的手在袖子里握成拳，指甲掐在掌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说：“我是不敢给寒烟抚养孩子，琴姨娘的孩子，生下来就抱过来，我养着，和宁远一样用心。但是寒烟的孩子，我不会养。”
唐柏看沈其萱的眼神坚定如石，只能说：“那也罢了。”
沈其萱又说：“寒烟腹中之子是老爷的，自然要认祖归宗，但是寒烟是母亲亲自赶出去的，老爷不能为了她担个不孝的名，何况母亲也是为了老爷不被人嘲笑宠妾灭妻才赶的她。”
唐柏看着妻子：“你要怎么样？”
沈其萱沉静如水：“我可以为了老爷的血脉，让寒烟回来。可是我有两个条件。”
唐柏说：“你说。”
沈其萱把手交叉放在膝上，看着唐柏开口：“第一，寒烟这次进来必须签卖身契，我不能放着一个随时可能害我，害我的孩子的女人，毫无束缚的在我和我的孩子身边。”
唐柏分辨：“那不过是如燕不懂事……”
“寒烟肚子里可是有孩子的，老爷能保证这个孩子不像如燕？”沈其萱盯着唐柏，寸步不让，“寒烟肚子里的孩子是老爷的孩子，如燕是老爷的孩子；那么惜燕、宁远他们不是老爷的孩子？她们的安全谁保证？只有寒烟的命捏在我手里，她才会真的怕我，才会为了自己的安全约束她的孩子。”
看唐柏还犹豫，沈其萱补充：“就算她有卖身契在我手里，有老爷您护着她，我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啊，不值得为个寒烟，闹得家宅不宁，像四房那样，也就四弟妹那样的性子才不后悔。”
唐柏犹豫一下，终于说：“可以。”
沈其萱继续：“第二条，就是寒烟进来可以，孩子总要认祖归宗，可是她只能永远是通房，不能升姨娘，省的某人以为姨娘到夫人，就像从通房到姨娘一样容易。先让她死了心，我才敢让她进来啊。”
唐柏又考虑一下：“也可能。”
谈判么，就是你坐地起价，我就地还钱。寒烟想靠着她肚子里可能有可能无的孩子重新回来，那么就要接收一生做通房的命运。
沈其萱心里满意了，面上不漏，反而叹了口气：“寒烟的事，还请老爷自己和母亲说吧。还有，我要一张老爷亲笔的保证书，关于寒烟只能是通房的保证书。”
唐柏听了后头一句心里不高兴，难道我还会出尔反尔么。沈其萱不给他开口的时间：“老爷不急，可以慢慢写。我得去看孩子们了，时间太长了，孩子们会以为出什么事了。这等事，我不能对孩子们解释，也不想孩子猜疑。”
这回轮到唐柏叹了口气，从他今晚开始提寒烟之后，妻子对他的称呼就从“夫君”变成了“老爷”，妻子心里必定十分不满，他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他怎么能让寒烟腹中之子做私生子呢，做妻子自然要大度了。
其实沈其萱并不伤心，甚至不生气，因为她其实对寒烟再次进府有她的看法，寒烟在外头逍遥的做外宅，自己生活的更舒服，而危害性却更大，当然还是把她拴在自己门外头比较容易控制。
沈其萱因为没有和唐柏成亲，一起生活的记忆，所以她完全是从理性的角度看问题，就算一时有些感性，不过还是理性很快占上风。她对唐柏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很难把他真的当作自己的丈夫，按她的考虑，可以定义为生意伙伴，一起搭伙经营唐府三房。
既然只是生意伙伴，那么她对唐柏也没什么要求，不触及底线，不危害到自己就行，所以寒烟可以回来，但是必须有限制条件。如果寒烟不能接受命运被自己捏在手里的结果，拒绝接受这两个条件，那么就是打已经答应这事的唐柏的脸了，而且也是置唐柏的孩子的前途与不顾——这点就算唐柏一时想不起来，沈其萱也绝对会好好提醒他的——还能指望唐柏继续宠爱偏袒她？
而无论寒烟进不进来，沈其萱都是站理的一方，甚至不知道她和唐柏的协议的人，还会夸奖她贤惠——又有几个人会知道。
不过这样做的缺点就是可能会被人当做软弱可欺，那么麻烦会多些，只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杀鸡骇猴一劳永逸的人来杀一下才行。
反正寒烟进不进来，唐柏也没法说什么，谁让他答应了沈其萱的条件了，那么之后的事，只要他不毁约，那么就没沈其萱什么事了，就看寒烟怎么考虑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