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寅时左右,雨停了下来。此时庙外天色浓的像墨,伸手不见五指。小邓蜷坐的身子不停的发抖,头上不住的渗冒冷汗。他伸出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掌,探了下额头。额上的温度让他眷恋,片刻后他意识到什么,轻声呢喃道:“我不能生病,不能生病……”一激动身子渐渐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越来越厉害,且越想控制越控制不住,蜷坐的身子慢慢倒了下去。
外面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天越黑的时候,就是黎明越近的时候。
早晨吃了早饭,爹和娘把布谷和正河叫进正屋。给了布谷一个精致的小布袋,布谷接过感觉挺沉的。打开看了看,里面约有百十来个铜板。许治吩咐了一番,就让兄妹俩出来了。
出来后布谷眼圈微红,正河面带疑惑,看着这两人,在外等待的正江有些摸不着头脑。拉过正河问了问,正河也说不清楚,只说爹让他陪布谷去趟镇上。正江听了面带激动,没理会正河诧异的目光。布谷正好从西间出来,在叫正河。正江拍了拍他的肩膀送他到门口,还嘱咐他们早点回来,脸色微红,正河立即会意。原来这大哥以为他们是去镇上是办他的事儿,忍不住笑了起来,拉着布谷奔出了家门。
布谷被他扯得有些不自在,看着他那笑的合不拢嘴的脸,也有些忍不住了。问道:“有啥好笑的,二哥?”
“哈哈,太逗乐了!”正河放开布谷被扯住的袖子,道:“小妹,你觉得大哥这几天奇怪不?”
“大哥还好啊,没觉得奇怪啊?”
“唉,你怎么这么粗心!昨天下雨收完东西,我不是回去睡觉了吗,回去没睡多久就醒了,醒来就看见大哥坐在床上,在哪儿傻笑。今儿个大哥问我,爹找咱们干啥?我说爹让咱到镇上去,他又在哪傻乐,脸还红了。布谷,大哥在想媳妇呢,哈哈,你说逗不逗乐!”
“哦,大哥都是只有你在的时候出丑啊,这我咋能知道?”
“呵呵,也是呵,你不在。”
布谷没吱声,这两天她都在愁邓自臻的事情,也没注意正江有啥不对。听正河这么一说,想起昨天早上正江装着听爹娘说话,其实可不就是在发呆吗?十七岁,雨季呢!
布谷的心事昨天就已经放下了,这会儿特别轻松。正河虽然不知道去镇上确切做什么,但能溜出来也挺美的,就是路上有些难走——泥不拉几,脏兮兮的。布谷几次险些滑到,还好有正河扶着,两人说说笑笑来到镇上。
雨停了,路上的行人也多了。来的路上,正河也弄明白了他们来镇上干什么:跟着布谷去找人。土地庙就在集市入口不远,两人赶到的时候,看见好几个人围在土地庙前指指点点的。扒开人群,布谷一眼就看见邓自臻晕倒在地上,嘴唇上冲的都是泡,干干的起了皮,额上满是冷汗。用手一试,烫的骇人,连忙叫正河一起半扶半架的弄出土地庙。
“二哥,你知道镇上哪里有大夫不?这个就是爹让咱找的人!”
“嗯,我知道在哪儿,咱们这就带他去看大夫!”边说边加快脚步,布谷只得小跑跟上。
邓自臻恢复意识的时候,正河正在喂他水。温热的液体,沿着嘴角流下,没有多久温度就散开了,落在他趟的榻上。“有多久没有喝过热水,多久没有睡过榻了。”他在心里道。看着喂自己喝水的少年,邓自臻张了张嘴想开口说话,嗓子一阵疼痛,声音又粗又哑。
“别说话,你的风寒很重,大夫说让你静养。”正河制止他道。
“是小兄弟救了我?”邓自臻很艰难的说道。
“嗯,是我和我妹子一起救了你。我们出来的时间久了,怕家人担心,我让她回家去了。”
“小兄弟,令妹是?”嗓子像针扎似的疼痛,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许正河皱皱眉,正要说他唐突,女孩家的名字也是随便问的吗?一想到爹让他们来镇上就是来找他,虽然不解,但爹是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的。回答道:“小妹名叫许正云,我们都叫她布谷。”
“布谷?”前几次见那姑娘,邓自臻的自尊心一直在作祟,哪能记得住一直要可怜自己的她的名字呢!听到这个这两个字,才让他想起来,“那个小姑娘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他在心里低低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邓自臻,多谢小兄弟兄妹俩的救命之恩!”说着就要起来行礼。
正河连忙制止他,道:“今天来镇上,就是我爹让我们来找你的。一来就看见你晕倒在土地庙,就把你从到医馆背来了。你和我们家有亲吗?”
“我是一个颓废的乞丐,没有亲人,更不知与谁有亲。我想求小兄弟带我去你家,我要当面向布谷姑娘道谢,求你们村子收留。”
“这个?”听他这么一说正河一时摸不到头脑,道:“这个可以,我爹就是让我们来找你的,只是什么求收留。”
“咳咳……”邓自臻咳了一阵,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来。示意正河要喝水。忍着疼痛喝了半碗水,没有继续回答正河。
“你现在这样,没法走动啊,先安心的休息吧!明天再看看,要是大夫说没啥大事了,我就带你回家。”
布谷回到家,把大致情况跟爹娘汇报了。还添油加醋的把邓自臻说的好生可怜,引得娘差点流泪。爹娘商定,明天爹带着正江去镇上看看,把邓自臻接回家来。
这一晚大家都没有睡好。这几天天气一直没晴,昨天还下了雨,空气太潮了,娘的腿疾犯了,疼了一宿。正江知道了今天布谷去镇上发生的事情,想不清楚邓自臻为什么值得爹娘这么重视,又很焦急自己的事,这都过去两天了,咋还没有消息!布谷想着邓自臻明天就要来家里了,心里一下没了底。她一直劝他重新开始,一直想帮他,当初想的太简单,现在人要来了,自己要怎么帮他,能不能让他重新开始。让人家产生希望不容易,这回她要是要是做不到,不是更让人绝望,这样是扼杀,最残忍的扼杀。
希望是个好东西,邓自臻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愿意尝试帮你帮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