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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黑暗中,“幽魂”密室

樱子全身黑装,甚至带上了黑手套。立于黑暗中,她仍然可以感受到前方锐利的目光正在审视自己。透过层层渠道,身份自然被炎和温德做的天衣无缝,但面前这位老人也不是一般的人物。

“你可以留下,我会立刻安排任务测试你的能力。”他的声音听来极有魄力。

“好。”她离开了。

这个女孩子身上的香味真像美溪,还有她的神态,奇怪的是依资料看,她只有十八九岁,但她的眼神中却有难以掩饰的王者气质——那种只有领导者才会拥有的自信与敏锐,她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做杀手的,她的眼神中缺少仇恨。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培养小美的仇恨才让她成为红牌杀手,但她却依旧有情。他知道她恨自己,但她仍是一个孝顺的女儿,不然她不会甘心留在“幽魂”。只不过可恨的是她长的一点也不像美溪,倒是越来越像久坂那个混蛋。

与她擦身而过,她身上的茉莉香与母亲真像,她是谁?是新来的杀手?父亲留下她了吗?小美想着。

樱子离开“幽魂”,不禁得意一笑:首次出现,他们父女俩就都被吸引了—第一步成功。

樱子有意的提着自己的行李,在街上“闲晃”,突然遇见一个人,对方惊叫:“天哪!玲儿?!真是你?!”

“Peter?!”樱子故意惊讶道:“真是太巧了,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她庆幸自己改作以前的清纯装扮,能易于他一眼认出。

“你怎么会来台湾?”

“没办法,翘家出来了。”她双手一摊,耸了耸肩无奈道:“刚找了份工作,可还没找到住处。”

“你也真淘气,”他揉了揉她的长发,怜爱道:“住我那里吧,反正我一个人住,又一年到头外出拍戏,房子基本上不会怎么用,你一个小丫头在外面太危险了。”

“谢谢。Peter,你真是太好了!”她感激的拥抱他。

“这么开朗,有点不像你哟,看来这两年你变了不少。”

“是啊,人家长大了嘛?”她顽皮的扮了个鬼脸。

“长大?!”他好笑道,用手比至她的头顶,才刚到他的下巴。“还是小丫头!”

到了Peter家里,安顿好她的行李,Peter倒了杯茶给她,“玲儿,出来玩几天就回去吧,免得家里担心。”

“我知道,”她的表情认真起来,“Peter,真的谢谢你,还有……”她放下茶杯,“对不起。”

“为什么?”

“以前我…拒绝了你。”那也是为你好,她心说。

“你现在还会拒绝我吗?”他想逗逗她。

看出他的用意,她也玩笑道:“我不会拒绝你的帮助,但还是会拒绝你。”

“那我可是会更难过喔,我原以为这次可以和你再续前缘呢!”他状似认真。

“你少来了,Peter。”他打落他的表情。

“不开玩笑了,那,这是我女朋友。”他掏出皮夹里的照片。

果然和资料上一模一样,只不过这张上的小美有了一丝幸福微笑,但眉宇间仍有掩饰不掉的忧郁,是一个清丽的美人,和枫的爸爸长的很像。

“她真漂亮。”樱子把照片还给他,“好好疼她。”

“我会的。”他把她眼中的怜惜错看成失落,“我也会疼你的,小丫头。”

“把我当妹妹?”

“是,我想小美也会很喜欢你的,”他看着眼前这张人见人怜的小脸,“她也会把你当小妹妹疼的。”

我可是她嫂子呀!她在心中大笑,“恩,我会很高兴结识她这个朋友的。”

Peter第二天就外出拍戏了,刚好第二天雷凌就开始给樱子任务。“艾丝,这是你第一个任务,按规定你可以选择目标。”

“是。”她选择了南美一个大毒枭正好是寒冰盟下一个打击的对象,这也算是“假公济私”吧。

“正好,小美也要去南美解决另一个目标,你们一起出发,也有个照应。”

“是。”正合她意。

漆黑的夜,樱子坐在一处房顶上吃冰淇淋,她极享受似的慢慢舔。一旁的另一个黑衣女子倒有些不解与焦急。“艾丝,我不想看你通不过考验,你知道结果……”

“小美,你真的不试试,这种草莓圣代很不错的。”她打断了她。

小美摇摇头,坐在一旁不理她,怎么说这也是她第一次任务,谁知这小丫头之前也不仔细阅读资料,到了目的地就迷上了冰淇淋吃起来没完没了。

“好了,开工了!”樱子拍拍手,打开工具箱开始组装好她那只带有消音器的枪,然后打开一个银白的金属盒,盒内的“冷气”源源不断的冒出,她用镊子夹出一枚尖细的冰弹填入枪膛。

当一个美洲男子在一大队保镖的簇拥下出现时,樱子左手端起右手握枪,迅速扣动扳机,在几乎微不可闻的枪响后,那个猎物的胸口出现一个极小的红点。在他明白发生什么事前,他已经断了气。

而楼顶的两个“刺客”却早已沿原定逃跑路线离开,无影无踪。

“这个小丫头还真看不出来,枪法身手都一流。”小美不免有些惊异。

“这把枪太重,我不喜欢!”樱子心中抱怨。

樱子如愿成为“幽魂”一员,为了证明实力,她又连接了几宗case,都做的完美至极,她的身价也一路狂升。

这天Peter刚从外地回来,正在讨论与玲儿去吃什么时,有客来访。

“小美,你怎么来了,来,快进来!”Peter开门。

“我来看看你嘛,听说你今天回来。”小美一身粉色系休闲裙看来活泼了不少。

“你好,小美。”樱子见到她一点也不惊奇。

“艾丝?!”小美讶异。

“来,我来介绍,小美,这是玲儿,我跟你提过的,我在中国认识的小妹妹。”

“不用了,我们认识。”小美看她的眼神有了些敌意与……醋意。

“是啊,我们是同事。”既然杀手是职业,说是同事也不为过。

“Peter,你可以出去买点水果回来吗?”小美的目光仍直射向樱子。

樱子的目光也没有闪躲,“是啊,Peter,顺便买点零食,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可以吃。”

察觉到两个女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异样,他尽管有点不放心但还是出了门。

两个女人很有默契的来到后花园的草坪上。坐在茶桌边,樱子含笑替小美酌了杯茶,小美很尽礼数的喝了一口。虽然她知道Peter因为她的喜好,家中常备着茉莉花茶,但这杯虽也是茉莉花茶,但口味却不同。味道很熟悉,很像——妈妈在世时常喝的那一种。

“你为什么会在Peter家里?”言归正传。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她示意她放心,“我已经结婚了。”她指指无名指上的“黑火焰”

“这……”小美再吃一惊,她上下打量她,“你今年才十八九岁啊!”

“我老公心急嘛!”她不以为意,“我刚才好象闻到很浓的醋意哟!”她笑道。

小美脸红有些不好意思,“要是你看到你老公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也会啦!”

樱子摇摇头,“事实上,我老公所有的情妇和床伴都经过我的过滤。”她有些苦涩的说。

“什么?!”小美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

“我爱他,所以他快乐,我就快乐,只要他的心中有我,我就知足了。”

“你这是真正的爱。”小美钦佩不已。

“好好爱Peter,他是一个好男人。”樱子诚心诚意的说。

“可我很担心,担心我父亲会发现这一切,我怕他会伤害Peter。”小美的忧郁又浮上眉梢。

“我听说过,老板从小为了培养你的仇恨,毁灭了你喜欢的一切。”

“你不会了解,我从小那种恐怖的日子……太可怕了!”她闭上双眼。

樱子安慰的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没事了,都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亲切。”小美看她那双充满关怀与温柔的黑眸。

“那我们就做好朋友吧!”她大方的伸出手。

“好!”她握住她的手。

“对了,我有些过去的照片,你想不想看?”樱子缓和气氛。

小美点点头,但当她看见白色枫叶花纹和服,发髻上别着一枚白玉茉莉的照片时,她又一次大吃一惊。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太像妈妈了,她不愿相信这些相似之处都是巧合。

看穿她的惊讶,樱子趁机添油加醋:“这件和服是我老公的妈妈的,他说我身上的茉莉香味很像他妈妈,所以把这件和服找出来给我穿。”实际上这也是她策略中的一部分。

“他的母亲?”小美追问:“那她叫什么名字?”

“徐美溪。”樱子心想:今天你嫂子我给你的惊讶还不小吧!

“徐美溪……”小美却在心中反复劝自己:这只是巧合,只不过同名同姓。

“是啊,你怎么了,你认识?”樱子明知故问。

“不,不认识。”小美有些慌乱,“可以和我说说她的情况吗?”她仍有些不死心。

“下次吧!”她已经听见Peter车子驶入车库的声音,她也不想将所有的震惊都带给她。

你们俩聊的很投缘?“Peter问道。

“是啊。”小美答,“Peter,这茶怎么和以前的不同?”

“这是玲儿带来的。”

“小美,我们去厨房洗洗水果,让Peter休息一下。”她看出小美的疑惑。

厨房里,小美心不在焉的洗着水果,,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那茶……”

“是我从小喝到大的,”樱子答道,见小美松口气,又接着说:“是我婆婆最爱喝的。”小美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跳快了。

接下来一个月,樱子忙得没有停过,不停的在全球奔走,狙杀“猎物”,从纽约到中东,从马尔代夫到夏维夷,她连调时差的空隙都没有。不过在“幽魂”就有一个好处,你可以选择狙杀的对象,樱子一直挑选的都是些妨碍世界和平的恶人。这一个月忙过,她终于获得了几个星期假期和为数不少的酬劳。

樱子开着新买的珍珠灰的BMW去采买一些日用品。下了车,把车置于路边进了一家SOGO,半个钟头后她回到车边,已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她平静的拉开车门,坐入驾驶室。

猛的,一个身影压了过来,并放倒座椅,把她一把推到后座上。熟悉的气息让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他的身体压上来,似乎带着熊熊怒火。他惩罚似的在她的脖颈,唇鼻,耳后,双靥狂吻。樱子由着他,不做任何反应。

见身下人没有反应,他更加愤怒的加重力道,“他这样吻过你吗?他这样对过你吗?为什么不反抗!”

“枫,我知道你在生气,可我真的很忙……”她软语解释。

“回去!”他霸道的命令,眼中的妒火怒火快要把他燃烧。

“不行。”她别过脸,不去迎视他的目光。

“没有敢违抗我!”他猛烈的摇晃她的双肩。

她的目光变的冰冷,平静的:“也没有人敢违抗我,焰王陛下!”

枫只觉得脖颈上一冰,原来她正用一枚白色寒冰令比至他咽喉。“别对其他人也这么放松警惕,我不想看见我的丈夫死在别的女人床上。”

“丈夫?!亏你还记得我是你丈夫!为什么你不能像桃子一样听话呢?”枫有些恼火。

谁知樱子一听他这话,怒火瞬间在眼中凝结。她猛的推开了枫,灵巧的回到驾驶座,猛踩油门。时速超过一百三十,在拥挤的台北街上这无异于是在玩自己和别人的命。枫被她这一举动骇住了,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这只温顺的小猫发了这么大的火。

不知开了多远,到达一片荒凉偏僻的郊区,她猛踩了刹车。下了车,气冲冲的拉开车门,一把扯住枫的衣领,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把枫拖出了车,又从后车厢拿出两把银鞘的武士刀,再一脚踢上车门。

“扔了把刀给枫,樱子拔刀出鞘,一跃向枫袭来。枫还来不及作什么反应,也只得赶紧拔刀,迎接她的攻式。樱子一招一式都充满怒火,枫却只攻不守,两人一似狂风,一似蝶舞,招招留情。

刀锋再次相碰,同时加力,两人都被对方逼退。樱子因一阵眩晕而坠落,她拄刀稳住,“我是跟他上床!跟他同居!我红杏出墙!我让你绿云罩顶!你杀了我啊!”她向他吼道,泪水也汹涌而下。

枫抱住她,把她圈在自己的臂弯,“对不起,对不起……”他吻去她的泪。

“你怎么可以怀疑我……你怎么可以不信我……”她挥动着无力的粉拳捶打在他胸口,“你还拿桃子和我比……你太坏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担心你嘛,你一个多月都没有发消息回去,我都快疯掉了。你的身体怎么样,不舒服吗?”他心疼的问。

她稍微推离他,又给了他一拳。“你连续一个月全球各地追杀人试试,我才刚落地,就被你欺负!”她愤怒的要甩开他,无奈没他力气大。

“跟我回去吧!”他放缓语气劝她。

“我的任务还未完成,怎么回去?”

“到底任务的目的是什么?”

“要知道,自己去问爸,少来烦我!”她气还未消。

“爸?!你叫的还真顺口!”他微愠,“老头子用什么把你收买了?”

“用你啊?”她心情稍好转,“爸已经把你‘卖’给我了。”她强调了‘卖’字。

“卖?”他不解。

“你这个脾气火暴的花心大萝卜谁会要啊?”她讥笑道。

“我?”他觉得不可思议。

“就是你!”她再给他一拳,“和你在一起的女人,不是看中你的外表就是看中你的钱,再不就是对烈焰别有用心,你看不出来吗?”

“那么,你看出来了?”

“作为焰王的妻子,臣妾有这个责任,过滤你身边你床上的每一个人。”她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那么,”他颇含深意的注视着她,嘴角扬起一个坏坏的笑容,“你是否应该履行妻子的义务呢?”

一拳打下他那脸淫邪的笑,“想得美!”

“你谋杀亲夫啊,下手这么重!”他揉了揉脸。

“很痛吗?”她心疼的伸出小手要去帮他揉。

他闪电般拉过她的手,在她唇上偷一个吻,把她的小手拉至他的胸口,“这里痛!”

她扑入他的怀抱,深吸一口气,极认真的说:“枫,等我回去,我会给你想要的。”

“不生气了?”他有些得意自己成功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生气!”她略退开,“所以你马上就给我回去。想想怎么向我道歉!”她讨厌他害自己掉进圈套。

“不要嘛……”他拉着她的手像小孩子一样撒娇,“我不要一个人回去!”

“回去!我现在就罚你回去,不准再来干扰我执行任务!”她又火大了。

“……”枫有些想耍赖。

“想找女人,你那里有好几十个随时恭迎,要是再发疯就去泡冰水,我不介意把我的冰池借给你!”这只苍蝇怎么赶不走啊!

“有人!”他神情突然一紧。

“躲起来!”她推了他一把,他顺势跃入树丛。

“艾丝,你怎么在这儿?刚才那个人是谁?”原来是小美,她在路上看见樱子的车就跟了过来,谁知樱子速度飞快,她跟了半天才到。

“没事,没事。”她赶紧掩饰,“家庭暴力而已。”

“家庭暴力?”小美迷惑。

“走啦走啦,没事,陪我去shopping!”她赶紧拉她离开。

“哦,哦。”她还没弄清楚就被她拉走了。

“家庭暴力?哼,亏这丫头想得出来!”枫在树丛中笑道。

夜幕降临,樱子依旧坐在后花园里,神色平静的为自己酌着香茗。她无视夜色的昏暗,一口一口品着手中清香四溢的茉莉花茶。

“出来吧,只有我一个人在。”她呷一口茶,看着一旁无声的花丛。一个黑影闪出,下一秒樱子已感觉到自己的腰被环在一双铁臂中。

“怎么还不走?”樱子已习惯他的毛手毛脚,神色依然平静。

“你这么讨厌我?要急着赶我走?”他耍赖。

“好了,别闹了,我会很快回去的。”她转身给他一记轻吻。

他不放过她,拥紧她的纤腰,勾下头缠绕她小巧可爱的红唇,她勾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直到胸腔的氧气耗尽,她才逃离。

“小心一点。”他吻了吻他,身形一闪又消失在夜色中。

“你也是……”她凄凄的看着他离去。

之后的几天里,樱子一点一点暗示小美,好让她自己慢慢认定她是她丈夫的妹妹。

“小美,Peter知道你的过去吗?”樱子不无担忧的问。

“他不知道。”

“到目前为止,你父亲都没有发现吗?”

“应该还没有,要不然他早就动手了……”

突然的,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吗?!我的乖女儿,现在动手也不算迟啊?哟,我的得力干将也在啊!”

“爸……”

“老板……”她们俩都惊讶雷凌会出现在这里。

“爸,我求你放Peter一条生路。”虽知很有可能是徒劳,但她也要一试。

“哦?”他略挑了挑眉,“好啊……”他径自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

“老板,你有什么条件就开。”樱子开门见山。

“爽快!”他品品茶,皱皱眉,为茶味感到讶异,“只是你的目的……”

“没有目的,只是要帮帮小美。”她恢复了冷洌的气息。

“好!汶依国王,三天……”他开出条件。

没有犹豫,她允诺,“可以,但小美以后要脱离‘幽魂’。”

“当然,一个失去仇恨的杀手只可能成为别人的猎物。”他皱着眉再品一口茶。

“艾丝……”小美不敢相信她会为自己破戒。

是的,樱子不愿杀任何“好人”,至少是对黑白两道秩序没有妨害的人。可这次,她却不得不杀一个“好人”——汶依国王,一位贤明的君主,一个为国民利益鞠躬尽瘁的国王,同时,他也是拥有最严密防护的元首之一。

冰焰岛

“嘿!儿子,终于舍得来见老爸了?!”久坂老盟主见牛脾气的儿子终于肯上岛来看他,不由得心花怒放。

“行了,老头子,你快说,你要樱子去台湾究竟干什么?!”他黑着一张脸。

“哼!见色轻父!”老头子有些不悦。

“快说!你不说我走了,再也不到岛上来了。”他抓住把柄威胁。

“好好好,我说我说……”

久坂老盟主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却瞥见儿子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是说,现在我老婆和妹妹都在那个老变态的手下做杀手?”他语气有些激动。

“呃,也可以这么说啦!”

“你没想办法完成你老婆的遗愿,还把我老婆扯进危险里?”他火大了。

“你别生气嘛,我对我儿媳妇有信心。”他自信满满。

“她没事最好,要不然我就把你的老巢一把火烧了,好让你去陪我妈!”

“别这样嘛,儿子,你老爸我就这么一个老窝……”他扯住枫的手。

“少恶心!”他挥开他,“没有下次,以后别支使我老婆!”

汶依王宫

深黑的夜,一抹黑色纤细的身影潜入。选好地点,架好枪支,一切果断迅速而且熟练。打开银色金属盒,“冷气”源源不断的涌出。用镊子钳出一枚黑色的细长冰弹填入枪膛,调好准星。

猎物出现,樱子瞄准他的心脏,心中默念一句:“对不起。”扣动扳机,如预期的画面,他的胸口只出现一个红点,三秒钟内在他还未意识到痛苦的时候,生命已经结束了。

太过专注与愧疚的樱子竟未意识到危险的来临。毫无预警的一把银色飞刀划过,深深的刺入了樱子的左锁骨正下方肌肉里。樱子认识这把飞刀——它属于汶依王宫首席侍卫长。樱子感受得到热量随着血从身体里很快的流失。

不可恋战,拔出腰际的掌心雷,迅速解决眼前的几个阻碍。预定的逃逸路线已被封死,她被蜂拥而来的人逼想面海的悬崖。樱子纵身一跃,跳入海中。

高亮度的强光照向海面,方圆数十米的地方如同白昼。正当岸上的人打算下海搜捕,海面上却涌出了大量红潮,血色瞬间染红大片海水。“算了,她大概已经被鲨鱼吃掉了!”

当岸上的吵杂喧闹消失殆尽,水中的人才缓缓游向海岸的礁石。刚才樱子潜在水下,咬牙拔下身上的飞刀,任血汹涌而出,又猛扎了身边游过的几条大鱼,以染红海水。

“希望可以骗过他们。”樱子由于失血过多,刚才在海水中闭气又太久,体力有些不支。观察了一下岸上的环境,探出一条新的逃跑路线。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按时赶回去。

但逃跑的过程并不轻松,她又受了不轻的伤,几经曲折她才登上回台湾的飞机。一下飞机,还来不及去处理伤口就赶往雷凌的约见地点——阳名山顶。

岂料,她一登上山顶,就听见熟悉的枪响。“砰!”见到的是算不上陌生的一幕血腥:Peter太阳穴正中一枪,红色的血与白色的脑浆喷溅了小美一身。

“不——Peter,不!!!”小美抱住他的头撕心裂肺的吼叫,整个阳名山回荡着她凄厉的叫声。

见樱子到了,雷凌面色平静的收枪,“你迟到了。”依旧毫无感情的声调让樱子忍无可忍。出乎雷凌与小美的预料,她发出了一枚粉色寒冰令,雷凌还来不及闪躲,只觉得脸上一冰就失去了知觉,颓然倒地。

此时,樱子的脑中飞快的闪过桃子与美雪惨死的一幕,同样是她的亲朋好友,同样因她的过失而丧命,她呆住了。她听不见小美的哭喊,看不清她的泪脸头,脑中一片空白,唯一清醒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血,枪孔,以及——死亡。

夕阳似血,染红了阳名山顶的一切。

樱子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下的山,也记不清是怎么到达寒冰盟台湾分部。只模糊的记得有几个护士来为她清理了伤口,又为她换上干净的睡衣。黑夜在再次来袭,樱子又感觉到了当年桃子死后她全身冰冷的感觉,这时她好想枫,想念他的温暖气息。

无法入睡,下令立刻回国。

她苍白的脸色和嘴唇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受伤了。夕子很担忧,但樱子却不许她告诉枫。她好乱,她需要安静。靠坐在冰池中,冰水却没有她预期的冰凉,也许是她此刻的每个细胞都已被冷空气占领,既然没有什么温差,也自然感受不到冷。

“帮我接通久坂老盟主,告诉他,我任务失败。”她没有表情的吩咐道。

“是。”夕子虽疑惑也不敢提出异议。

巨大的屏幕上出现久坂老盟主一张放大的脸,一脸关切。樱子恭敬的立于其前。

“爸,对不起。”樱子微鞠躬道歉。

他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反而关心的问:“樱子,你受伤了?”

“一点皮肉伤,不碍事。”

“完了,完了,这下我儿子非把我一把火烧了不可。”他一脸焦急认真逗笑了樱子,尽管笑很浅,“不会的,爸您忘了?我是冰啊,我会帮他灭火的。”

“那就好,那就好,媳妇儿,一切就拜托了。”他还是开玩笑的口吻。

“放心吧,爸。”她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恩!你去休息吧,这样苍白太让人心疼了。”

“恩!”她点点头。

樱子来到冰居二楼的露台,露台下就是近十米高矮不齐的礁石。樱子敏捷的一跃,由露台跳上礁石,几个灵巧的翻身,她已来到最贴近海面的一块光滑礁石。

由于扯动了伤口,让她疼得深抽了几口气。再也无法抑制的悲伤让她挫败的跪倒,泪水在脸上肆虐,掩面而泣,她哽咽出声,泪水从指缝漏出,沾染了胸襟。

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他只是无声的把她搂入怀,给她温暖,给她安慰。几个细碎的吻啄印在她的鼻尖眼角。

海风很猛也很凉,带着浓浓的咸味,像极了泪水的苦涩。枫把她藏在自己的风衣里,不让海风伤到脆弱的小猫。

良久,她似呓语般的喃道:“他死了……是我…回来迟了…小美会怪我……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她慌乱起来,抓紧枫的衣襟。

“嘘。”他在额上一吻,“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樱子,没事了,没事了,你回家了。”

她稍安静下来,但手仍紧抓住他的衣襟不放,似乎要躲避恐怖的噩梦。枫抱起她,几记轻松的跳跃就带着她稳稳的回到了露台。

把她轻放在床上,轻手轻脚的解开她的上衣检视她的伤口,不带一丝邪念。他在她的伤口轻吹,“疼吗?”其实他更心疼。

她摇摇头,“我没事了。”他的温暖让她恢复清醒。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他重新扣好她的上衣抱起她。

不知开了多久,枫停了车。下车绕过来抱起樱子走入一座庄园。高大的青铜门上是和他们胸口链坠一样的花纹——樱依枫舞。再往里走景观更是惊人:这是一片巨大的室内森林,每棵高大的加拿大红枫边都有一株盛开的樱花树。由于高度的差异,樱花林与枫林仍各成一片整体。有“风”吹过,枫叶与樱花一齐飘落,樱花与枫叶互相盘旋环绕,翩翩起舞。

“樱依枫舞……”樱子感动的看着他。

“是的,这座庄园就叫作‘樱依枫舞’,我记得你曾说过:樱花与枫叶一春一秋,注定不能在一起,我不信,所以我建造了这里。来,我们去看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

“是。”

一幢两层的红顶小屋映入眼帘,温馨的造型让人不禁向往。枫依然没有放她下来,直接把她抱上了二楼的卧室。铺了厚厚棉褥的‘tatami’看起来蓬松柔软,他轻轻把她放下。

“我都知道了,樱子,谢谢你。”枫温柔的掠开她散在额前的秀发。樱子伸手要去掩住他的嘴,无奈却扯痛了伤口,她蹙了蹙眉,“你我之间不用这两个字。”

“别乱动!”他按下他的胳膊,“来,去洗个澡,你手脚都冰凉。”他再次抱起她直入浴室,然后很绅士的退出。

氤氲的蒸汽充斥整个浴室,樱子靠着浴池壁陷入沉思,伸出右手为自己的脖颈浇浇水。

“他真的知道他爱的是我吗?他确定自己爱的是樱子吗?或者……或者他还是把我当作桃子的替身……”想不出个所以然,她干脆放弃。“罢了,无论如何,你爱的不是他吗?那么把自己交给他还有什么疑问?就算是做替代品又如何?桃子是因你而死的,你只当赎罪吧。”

“今夜就还你本色吧!”她凝视着右手腕腹的朱红色樱花纹印。

枫端着一杯茉莉清茶,面对落地窗外的蓝色大海沉思,思索着该怎样安慰他的小女人,亲人朋友接二连三的在她面前被枪杀,任谁也会崩溃。他该怎样护着她,才不会让她被伤到?

一袭鹅黄色和服手工刺绣着她的标志——樱花,凹凸的手绣让花纹栩栩如生,光洁的发髻上别着一支黄金发簪,被热水蒸过的脸蛋恢复了一些红润。

枫环住她的腰,把她拉近自己。吻住她的唇,让它们恢复鲜红。一手拉住她,一手轻松的挑开她的腰带,和服顺着光滑的肌肤滑下。顺着她背部姣好的曲线游移而上,抽出他的发簪,及腰青丝如瀑布般泄下,披散在她的肩头后背与颈间。黑亮的发丝配着白中透粉的肌肤,形成一种独特的性感。樱子热情的回应他的吻与爱抚,他很技巧的避开她锁骨的伤口。她伸出小手略显生涩的挑开他衬衣扣,由于****的侵袭,她开始颤抖,身体的力量一丝丝在他的吻中丢失。

枫抱住她跌入柔软的被褥,略退开除去身上的衣物。赤身相对,所共有的只是胸口上同样的链坠。大手在她身上摩挲,随之在她的全身烙下细细密密的吻,不猛烈,却极珍宠,仿佛在呵护一生中最贵重的珍宝。

双眼迷蒙,冰冷一夜的身躯被他温暖,逐渐在他点燃的欲火中融化成水。不知所措,只能攀住他健硕的背,任由他带领前往快乐的高潮。

不确定她是否已准备好,他抑住自己的欲望,一点一点挑逗她,直到她的双颊绯红,双峰为他挺立。花瓣已涌出花蜜,为迎接他的占领而潮湿。“准备好了吗?”他的嗓音已沙哑。

如魔咒一般,她觉得这句话像是诱哄。看他的额鬓因抑制欲火而汗湿,她伸手勾住他垂下的链坠,给她许可的一吻。

尽量温柔的进入,仍让她躲不过预期的痛楚。手紧紧抓住他的背,指甲已嵌入肉中。也许是因为痛楚,也许是因为夙愿得偿,她泪流满面。他吻去她的泪水,吞下她的呻吟,引领他愿意用生命守护的小女人进入最美妙的天堂。

沉浮于欲海,她忘了天,忘了地,忘了寒冰与烈焰,望了忧伤与苦楚。一切都抛却在脑后,眼中心中只有这个她爱了十五年的男人,把自己交给他,无怨无悔。

终于两人都疲惫了,枫拥着樱子沉沉入睡。樱子全身酸痛,却被残留的激情冲击,无法入眠。拨了拨他汗湿的头发,靠在他的胸膛。

“对不起……桃子……”他喃喃梦呓。

樱子的心刹那间凉了,泪水今夜第无数次的滑落,胸口的痛掩盖了身上所有的痛。悄悄从他的怀中挪出,她抽过散在一旁的和服,回身替他拉好丝被,默默退出了房间。

天色仍旧深黑,她不清楚此时是什么时刻,赤脚踏上枫与樱花铺成的道路,她回头望了望刚才充满激情火热的房间,拭了拭脸上的泪痕,飘然离开樱依枫舞庄园。

对昨夜只字不提,她已换回自己的一身黑衣,还有不变的一脸寒霜。

“夕子,亚洲分公司那边安排好了吗?”

“已经下达了通知,您之前交代的事也已办妥,专机已经在待命,随时可以出发。”

“很好,马上出发。”

“是。”

她要回到那个暌违三年的地方——中国,去参加她养母的婚礼。既然郑玲儿‘死’于十六岁的车祸,她就无法再用那个身份回去。庆幸的是养母要嫁的是一个不错的人,但不知为什么她却固执的坚持如果她不出现,她就不答应结婚。

一直在暗中关注她的樱子获悉后,给了新郎一个承诺:郑玲儿会出席婚宴,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一下飞机,重日财团亚洲执行总裁就已经在机场等候了,见樱子出现遂率公司众成员前来迎接。野原总裁恭敬的鞠躬,“恭迎董事长莅临亚洲分公司。”

“不必多礼,野原先生。”

“是,池田小姐,您之前交代的事已按您的吩咐办妥,距晚宴还有一个半小时,您是否要先去休息。?”

“不必了。”她坐进前来迎接的黑色房车。

没有一刻休息,她精心装扮自己,从不施脂粉的她为了掩饰脸上的憔悴,淡淡上了彩妆。换上粉蓝的晚礼服,微微绾起发髻,别上蓝宝石发簪,长长的发束从颈后拉过,服帖的搭在胸前,再配上同色系的手提袋与皮鞋。她的美貌又何只倾国倾城!

与野原同往出席王氏企业的总裁王兢与养母的婚礼晚宴。不似其他同时出席的男女,野原只敢恭敬的站在樱子身后。男女主人站在门口迎接来宾,两人尤其是新娘显得焦虑。

“兢,你不是说玲儿会来吗?”女主人问道。

“是啊,她会来的。”他其实也很没有把握,他不敢告诉她其实他已经查出郑玲儿在三年前意外身亡,对于那个神秘女子的电话,他也不敢抱太大希望,他只希望上帝保佑,他的婚礼不要开天窗。

“兢,你快看,是玲儿!她真的来了!”女主人突然惊呼。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看见的是重日集团亚洲总裁野原与一个年轻女子向他们走来。

“玲儿!”顾不得风度,她一把拥抱住樱子,激动之情人人可以看出。

“这……野原总裁,这位是……”王兢问道。

“这位是重日财团董事长池田樱子小姐。”野原介绍,心中在思量要不要把这位热情的女主人劝开,以免伤到自己的老板。

“小瑶,放开她,她不是玲儿。”王兢也劝道。

她这才略放疑惑的放开眼前的蓝衣女子,“玲儿,是你吗?”

“是我,妈妈,恭喜你。”她以眼神向野原示意,野原领会的奉上一份用红丝带束着的文件。“这是小姐的贺礼。”

王兢拆开一看,原来是他下一步拓展计划中想与重日公司合作的项目。“王先生,这是我一点心意,还有,您与郑氏企业竞争的那个项目,我交给他们是另有原因的,请您原谅。”樱子极有礼貌的解释。

其实依她的调查,王兢在商场上也算一成功者,个人方面也很干净。五年前丧妻之后,没有什么不良的私生活记录。与前妻有一子,王宇卫,今年23岁,大家相处和睦,樱子也很放心养母嫁进王家。

如果他没有猜错,他在这个不足二十岁的女孩眼中看到了一丝锐利的审视目光,在发现他眼中的坚定后,赞许的点了点头。赞许?是的,这种沉稳镇静本不该属于十九岁的女孩,但他却真切的看到了。想他王兢在商场驰骋几十年,居然被一个小丫头以这种审视的目光打量。

“请二位先进去休息一下,在晚宴前有一个小拍卖会。”

“好。”樱子微笑着略鞠躬后进入大厅。

人不少,以王氏在商场的地位,今晚出席的人都有一定的影响力。不意外的,樱子看到了郑平夫妇,王宇卫,以及以前的几个同学,当他们发现了她时,眼中都有不小的惊愕。

“那是郑玲儿吗?”一个女孩问另一个女孩。

“怎么可能?你忘了,郑玲儿以前是什么样?”

“也是,不过今天是她母亲结婚,她会不出席?”

没错,在学校里玲儿总是以最素的服饰出现,以毫无品味的装束掩盖自己的气质美貌。宽大的黑框眼镜,低束的马尾,土气的背包,这一切将她保护得很好,直到Peter的出现,他发现了她的美。想到Peter,她不禁目光黯淡下来。如果没有当年在这片土地上意外的相识,也许不至于他的惨死。

郑平的愕然在看到野原后稍有消减,而他身边的方艾月却迅速泛起恶毒的目光。王宇卫则不然,在稍有愕然后,立即换上一副深邃的笑容,因为他已察觉了她与野原的不同寻常之处:堂堂总裁毕恭毕敬的跟在一个年轻女孩身后,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拍卖会开始,大家的目光一齐落在仍空着的24号桌。之前王氏慈善拍卖的十几件古董都被24号以十倍于底价的价格买下,然后在第二天被拍物就被送还王家。出乎众人意料,一袭粉蓝晚礼服的年轻女子在24号桌坐下,一位高大男子侍立一旁,在年轻女子示意后,才在一旁坐下。

这次被拍卖的新任王夫人的一组红宝石首饰,底价一百万。竞拍开始,24号桌却没有什么动静,在几轮竞价之后,24号桌的年轻女子向男子耳语一阵,24号叫出天价——两千万——20倍于底价!!

在众人的哗然与掌声中,野原接过那组红宝石首饰,又转送还给女主人。众人掌声再起,寻觅蓝衣女子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酒宴正式开始,宾客相互攀谈,看似一团和气却虚伪至极。樱子不喜欢这种宴会的原因正在于此,于是躲进了花园。

“你不该喝酒。”有人找到了她,是郑平。

“我已经成年。”她端起手中的红酒回敬他。

“你为什么和野原在一起?”他喝了口手中的酒。

“你放心,我已经结婚了,野原先生只是带我出席而已。”她亮出手上的黑火焰。

“这……”

“不多说了,你最好去管管你老婆,我也要去解救我妈妈。”她瞥了一眼大厅内,方艾月正在拼命向女主人敬酒,企图把她灌醉,而王兢与王宇卫都被其他宾客牵绊住。

“方阿姨,”樱子以肉麻得不得了的声音甜甜的叫道,“来,我敬您一杯。”

“敬我?”方艾月被她异常的态度慑住了。

“来,我先干为敬。”她仰头丝毫不费力的饮尽杯中的烈酒,脸不红气不喘。无奈,方艾月也只有干尽。

“来,方阿姨,前些年我还真要感谢您的照顾,我们再干一杯。”樱子再干一杯,方艾月也只得喝下。

“方阿姨,我以前不懂事,多有得罪,还请你多包涵。”樱子又喝下一杯,方艾月也跟着喝下,她已经被樱子一口一声‘阿姨’叫昏了头,脸也有些变色。

“今天是我妈妈的婚宴,不管怎么说,当年要不是您,我妈妈也不会嫁给这么好的男人,所以我代妈妈谢谢您。”她举起第四杯一饮而尽。方艾月听出话里别有意味,赌气的喝下这一杯。

此时,周围的人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王氏父子也赶了过来,野原也不禁忧心她会被灌醉。

“玲儿……”郑平也不愿看到女儿与妻子拼酒。

“玲儿……”王夫人也担心起女儿。

不理会他们,樱子从侍者手中再次接过两杯酒,递给方艾月一杯。“对了,方阿姨的儿子今年有三岁了吧,来,我们为小朋友的健康成长干一杯。”仍是先干为敬。

方艾月不服输,不顾郑平的阻拦喝下了第五杯酒,喝完后已摇摇欲坠。郑平只得扶住她向主人道歉告辞,临走还觉得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樱子。

“池田小姐……”

“玲儿……”

“放心,这点酒不算什么。”樱子依旧从容而有风度的投给大家一个安慰的笑容。

直到晚宴接近尾声,樱子才向王兢告辞:“王先生,请好好照顾我母亲,今天你可有些失职哦,还要我这个做女儿的来替她挡酒。”她玩笑道。

王兢不禁失笑。

“我该走了,替我跟妈妈说一声。”

“你要回日本?”

“也许吧,答应你的已经做到,我该走了,告辞。”

很反常的她没有下榻于寒冰盟分部,而是住进了郑家别墅。两年前郑家就搬离了这里,樱子暗中买下了它。她在这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对这里她有着深深的回忆,当然她不会忘了当初是什么让她心碎回国。

再次踏入那座亭子,里面依旧安放着一架古筝。再次缠上象牙指甲,缓缓拨动琴弦,这几年她每次弹至那个高音就会弹不下去,既而愤怒的砸毁眼前琴。今天,她想将它弹完。

琴声引来了人,是郑平。方艾月被灌醉,他送她回了家,就想再到这里来看看,不料却听见了久违的琴声,真的是玲儿,她回来了。

“玲儿……”

“郑玲儿十六岁时死于车祸,你不会没有查到。”她打断。

“可你活生生的在我眼前!”他不信。

“我从来都不是郑玲儿!”

“那你是谁?”

“你没有必要知道。”

“对不起,当年…你的琴……”

“没有必要道歉,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明白要打击一个最好的办法是毁了他最得意的事。”

“我……”

“请回吧,郑先生,尊夫人今天喝的不少。”她掉头离开。

夜已经深了,她无法入睡,尽管身上还酸痛不已也疲惫不堪。洗尽铅华,还她本来颜色,然后在阳台上泡上一壶茶慢慢浅酌。

下雪了,原来已是隆冬,这几年忙忙碌碌竟没有留心季节的变化。彻骨的寒风袭来却丝毫不令她所动,仍是平静的品着茶,赏着雪。

有人声,樱子笑笑,“不妨进来喝杯茶,小美。”

只见有一道黑影出现在她眼前,比起前些日子消瘦不少。“我来杀你。”没有情绪的很冷漠的语调,脸色阴沉。

“早料到了,不过别在这里动手,以免伤及无辜。”她依旧平静。

“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的身份?我可以实话实说,我进‘幽魂’就是为了你,因为我受人之托。”

“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冰后屈尊进‘幽魂’当卧底。”她冷哼。

“你的父亲,我指的是你真正的父亲,我的公公。”

“别糊弄我!我不信!”

“我其实也没瞒你什么,如果你够细心你会发现,艾丝就是‘冰’(ice),“黑火焰”也只属于烈焰盟主夫人。我一再冒险暗示你,只是你不愿相信。”

“是啊,我真笨,惯用冰弹,嗜用‘******’,右手腕腹有樱花纹印,除了池田樱子还有谁!”

“我想最终暴露我身份的是那枚寒冰令。”

“要不然连父亲也还被蒙在鼓里!”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等我回去了,只要你一个电话,我会把命送来。”

“你以为我会相信?”她冷笑。

“随你,要不然你也无法向我下手。”

“为什么?”她不解樱子会不在乎自己的命。

“我只是不想再伤及无辜。”

小美无言以对,无声的翻越阳台离去。

手中的茶已经冷了,唤仆人换过。她依旧只是平静的品茶,赏雪。

“看来今晚还真是热闹,出来吧,宇卫哥。外面冷,过来喝杯热茶。”

王宇卫从暗处现身,上下打量她一番,点点头,“恩!这才符合你的气质嘛!”

“谢谢。”她倒了杯茶给他。

呷了一口茶,“唔,好茶,极品茉莉也不过如此了。”

她不接口,反而吟起一首词:“减水飞花,裁冰作絮,龙宫不管严寒。斜侵风帽,吟鬓忽衰残。谁念梁园旧容?黄金尽,作赋才悭。漂流久,寒欺敝褐,犹事马蹄间。”

他接完下半片:“儿时曾纵猎,呼鹰野外,落雁云端。猛呼酒霜购,湿遍红鸳。倚马酣歌秦妓,紫貂暖,不上裘船。今迟暮,翩翩孤剑,寂寞渡桑干。”

“《满庭芳.咏雪》”她报出词名。

“是啊,好美的雪。”他加重了‘美’‘雪’二字。突然他语气一凛,“她在哪儿?”

“她死了,还有明武。”她略带悲伤的回答。

“你杀了他们?”他对这样的答案是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还是心痛。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我想去拜祭他们。”

“可以,”她抽出一张白金名片给他,“机场会有人带你去。”

他接过来,名片正面只有横写的四个字:池田樱子,背面烙刻的是一朵樱花。

“它可以帮你,也可能害你,我相信你有能力保护自己。”

“谢了。”

“不用,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美雪。”

王宇卫离去,樱子还是静静的坐在阳台品茶,赏雪,失眠。

反正睡不着,樱子索性驱车出去兜风。黑色BMW在黑夜中缓缓滑行,在白雪覆盖的路面留下长长的轮胎印。她巡过当年到过的每一处,最后停在了学校外。下车,翻越对她来说矮矮的围墙。记得几年前——

“郑玲儿!”班主任怒喝,而她不急不徐的起立,“什么事,老师?”

见她这副从容的模样,班主任火更大,“说!这些书是不是你的?!”他将一大叠封面十分俗艳的书摔到桌上。

“老师为什么肯定是我的?”她依旧从容。

“因为有同学举报,并且在你的课桌里发现了这些书!”

“如果有人恶意陷害呢?”

“你再狡辩我也不会相信你!”

“那老师为什么相信那些举报的人呢?”她锐利的目光射向班主任。

老师被她的目光慑住了,“这……我……”

“是因为他们是老师您的得意门生?”她转向另外几个畏畏缩缩的学生。锋利的目光慑住了他们,他们做贼心虚,更加闪避她的目光。

玲儿拎起背包优雅的退出座位,离开教室。

“你……”老师不敢相信这个平时循规蹈矩的学生会不把他放在眼里。

她停下脚步但并不转身,“老师,得不到起码的信任,我没必要留在这里,我的名誉受损,我想校长会你谈的。”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想到后来老师被校长训,樱子不禁失笑。老师又怎么会知道她的背景,只要重日向学校稍加压力,校长就会像惊弓之鸟。她不想暴露身份是怕麻烦,但并不表示她可以忍受莫须有的污蔑。

不知不觉雪已落满她的全身,拍拍身上的雪然后翻出校园。回到车上后,她很快发现四周有埋伏。抽出车上预备的灭音枪,她踩下油门引出伏兵。果然,后面追来两辆黑车。从后视镜看见他们也抽出了枪,樱子冷笑,“又是这种老戏码!”她接通耳上的通讯器,“野上堂主,我遇到一些烦人的苍蝇。”她半开玩笑的说。

“我明白了,池田小姐。”

在他们赶到之前,她还得陪这群老鼠再玩一会儿。一边闪躲他们冷枪一边把他们引至荒郊——她可不希望打破这宁静的夜晚。估计差不多了,她猛刹了车,后面的两辆车也停了下来。时间刚刚好,野上堂主已带人赶到。

“让您受惊了,池田小姐。”野上九十度的鞠躬。

“没事,辛苦了。”樱子下车,走向那些被制伏的‘刺客’。

“郑太太给你们的是这个数吗?”她伸出五个手指。

那人惊讶的点点头。“你……你怎么知道……”

樱子无可奈何的叹气,摇了摇头,‘都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玩不出什么新花样。算了,不陪你们玩了。野上堂主,”她打了个呵欠,“这里麻烦您了。”

“是,小姐。”

“唉,玩了一会儿,好累!可以睡了!”樱子有些庆幸的继续打呵欠。

次日清晨烈焰盟

“焰,查到了。”炎报告。

“她在哪里?”他脸色很臭,手中的酒杯快要被他捏碎了,杯中的烈酒因他的紧握而振荡。

“是亚洲分公司野原发回来的消息,说冰去参加王氏企业董事长王兢的婚礼。新娘是冰以前在中国的养母。”

“恩。”他点点头,就算是要赶去参加养母的婚礼,也用不着半夜从他身边逃走吧。他还是想不通。

“呃……焰,据分部发回的消息,昨晚……”炎小心翼翼的说,“冰遇袭。”

“那她有没有受伤?”他紧张的问。

“应该没有。”炎觉得自己没有看错的话,焰的眼中是……慌乱!没错,是慌乱。一向冷静的焰也会这么慌乱?真不可思议。

“去安排,我要马上去分部。”

“是!”

大雪没有停过,整个世界变成一片银白。公墓里却有一批黑衣的人,与环境形成强烈的反差。高处的墓碑前立着一个长发黑衣的女子,神情肃然。

突然传来的争吵声打断了樱子的默哀。

“为什么不让我们上去?我们是前来扫墓的!”

“对不起,小姐不想受人打扰,请两位稍待或者改日再来。”手下彬彬有礼的劝说。

“哪有这种道理,我要去拜祭自己的父母也要经过你们的同意?!”

“实在抱歉,真的不可以。”

“你们……”

“让他们上来。”一个冰冷的女声。

“是,小姐。”黑衣手下让开。“两位请!”

樱子已经听出了是郑平夫妇,知道他们也是来拜祭爷爷奶奶的,所以放他们上来。

“玲儿……怎么会是你?”郑平很惊讶,此时她身上散发出的冷洌气息仿佛是这一片冰天雪地的中心,接近她都会觉得冷。

“郑先生,我是池田樱子,如果我们之间有联系,无非是上一件你和敝公司的合作案,除此之外我不记得我们还有什么关系。”

“你……那你为什么站在这里?!爷爷奶奶也和你没什么关系!”郑平对她的态度有些恼火。

“对这个地方,我只记得对我好,不会伤害我的人。至于其余的我都不记得。”她一脸寒霜,清瘦的小脸有些憔悴。“还有,更改您的遗嘱,我对那区区几亿没有兴趣,也请郑太太放心!”她冷酷的转向方艾月,“您那些‘问候’我都收到了。”

方艾月做贼心虚,目光闪烁,“什么……什么问候?”

“算了,你最好不要伤害我妈妈,否则,我会让你儿子先得到你的遗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时王兢夫妇和王宇卫也来扫墓。

“玲儿!”养母跑过来,却被樱子的手下拦住,樱子递了个眼神示意让她过来。她一跑过来就猛拉住樱子的手,这一拉却扯痛了她的伤口。樱子吃痛不禁蹙眉,但母亲没有发觉,只是死死的拉住她,‘你不要再走了,玲儿,我不要你再离开。”

“妈妈……”樱子想把手挪出,伤痛让她把嘴唇都快咬破了。

“放开她!”是枫,他大手一抄就把她带入自己怀中。

“又是你!”郑平认出三年前正是他从自己的花园带走了玲儿。

“樱子,你还好吗?伤口很疼吗?”他轻轻搂着她柔声问道。

她点点头,靠在他的胸口。

“玲儿,你受伤了?”母亲疑惑的问。

“妈妈,您现在应该相信,我所生活的环境是很不一样的。我很爱您,但我不得不离开。”

“哼,我以为她有多大的本事,还不是在靠男人吃饭!”方艾月冷嘲道。

“住口!她的成功是她一点一点努力而来的,她八岁开始接受严格的金融训练,几乎没有休息的空闲,要不然你以为郑氏那十单case仅凭天份就做得出来吗?”枫很恼怒更为樱子心痛。

樱子向王兢和王宇卫深鞠一躬,“我妈妈就拜托二位照顾了。”她再对王宇卫鞠躬,“真的对不起,宇卫哥,美雪是因我而死,希望你可以带她和明武回家。”

“谢谢你,樱子。”他改了称呼,“我会的。”

她回到枫身边,“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枫抱起她消失在这片风雪里。黑色撤去,还天地一片纯白,剩下一群愕然的人仍呆立在公墓。雪依旧在下,掩盖了一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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