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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肩负着罪恶的准新娘

从认识到结婚,两个月——对吴佑希来说是两个月,不过对小浅来说,仅仅是一个月而已。

两个月,男人好像还没有葱郁前女友分手的痛苦中恢复过来;一个月,对小浅来说不足以认识一个对她来说本是完全陌生的男人;十天,不足以让她从前男友的死亡中平静心绪;一天,不足以让她忘记,自己未来的丈夫,是杀害自己前男友的凶手。她在披上婚纱的这一刻起,就注定是一个罪人。嫁给自己姐姐的前男友,同时也是杀害自己前男友的凶手,怎么想,都是不可饶恕的吧。

昨天晚上,她没有逃,甚至连逃婚的念头都没有。只是感慨自己要背负着罪恶度过一生。

接着她想通了。或许,用她的不幸换回一切的真相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让邓皓文死得瞑目。

小浅化完妆后,安静地坐在化妆室的角落中,出神地望着那面大大的镜子。镜中的她美得像是一朵花,像是程家长满了的夹竹桃,翠绿的叶子中偷偷探出一朵惊世骇俗的红艳来。小浅看着这样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是在戴一面厚厚的面具,它将她心中所有的绝望不甘痛苦后悔都统统掩藏起来,不留一丝痕迹。没有办法啊,今天她是新娘。与死亡无关,与罪恶无关,在神的面前,婚姻竟然是一件那么美好的事情,她不得不用这张面具来掩饰自己的丑恶。

邓皓文站在她的身后,忍不住感叹小浅的美。曾几何时,他也幻想过小浅为自己穿上婚纱的样子。一定是美若天仙吧。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可这身婚纱却不是为他所穿。早晚有一天,自己会完完全全地从她的生命中消失吧。纵使不是小浅自己想要忘记,可是时间终有一天,会将他们拆散……

这么想着,邓皓文若有所失的退出门外。这种心痛的感觉,竟然比活着的时候更为强烈了。强烈到,让他以为要再死一次。

小浅当然没有发觉邓皓文。她只是呆呆的看着镜子,又像是重温那天在环境中看到的“真相”。

突然,镜子中泛起一丝涟漪。接着,里面映出来的,却是另外的一张脸——穿着发灰的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头发像是被沥青洗过一样难看纠结,脸也黑乎乎的,只有两颗大大的充血的眼睛,显露出一点点生命的迹象。

小浅被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来,本能地想要转身逃走,却被婚纱绊倒,跌倒在地上。

是那个家伙,是那个家伙……明明见过她好几次,为什么现在才这么清晰地想起来……

程郁香——自称是程家的大小姐的,鬼!几次时间莫名其妙地跳跃了好几天甚至一个月,都是在看过她之后,所以,这一切一定都是她搞的鬼,是她逼自己嫁给杀人犯!

“……你这个贱女人,竟然真的准备嫁给他!”她的声音听起来怒不可遏,就连镜框都随着她的声音轻轻颤动,发出微微的碰撞的声响。

小浅大吃一惊,她本来以为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看来也不尽然。这个女鬼竟然对她要嫁给吴佑希如此愤怒,甚至在这天还要出来作祟……没有任何解释。她已经吓得牙齿打颤,嘴巴上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个家伙,总是从镜子里面出来,那天,那天给自己看那镜中的景象的人,似乎是洗漱干净了的她,其中的可信度,不言而喻。所以,小浅却还有另一个嫁给吴佑希的理由,而且是非嫁不可——

她要亲自找到可靠的证据,证明吴佑希是杀人凶手,然后,亲自将他押到警察局!

“你竟然要嫁给他,你竟然要嫁给他,你竟然要嫁给他,你竟然要嫁给他,你竟然要嫁给他……”简直就像是喃喃念叨着咒语一样,镜子中的少女将这句话阴沉着脸,低着声音小声重复了无数遍,一句句都刻在小浅的心中。尽管有着各种理由,可是,要嫁给杀死邓皓文的凶手这一事实不会改变,她的身体也要就已经属于那个杀人犯的事实更不会改变。说到底,她也是罪人。若不是她在家庭和爱情中犹犹豫豫,要不是她早一点下定决心,事情就不会变成这种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想到邓皓文,被她深藏在心灵深处的罪恶感又像是浮冰一样渐渐升起,痛得她心头一寒——原谅我,皓文哥哥。为了找出真相,我只有这么做……

突然,仿佛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捂住了小浅的耳朵一样,周围的世界骤然无声。一股熟悉的气息回荡在周围,小浅似乎不再恐惧,向镜子中望去时,里面映射出来的,并不是少女,而是一脸惊恐和愧疚的自己……

(小浅,不怪你,怎么能够怪你呢……)邓皓文缓缓收回自己的双手。时间长了,他竟然开始像婴儿学步一样,弄懂了怎么触摸到人类的身体。刚才,就是他帮她抵挡住了少女诅咒一边的低语。刚才他出门之后,竟然看见了本应该死掉了的宋叔,不禁大吃一惊。当时,他虽然离得很远,可是宋叔那一阵阵惊恐的嚎叫,还有从车厢中流出的潺潺鲜血,他却是记忆犹新。说是那样的宋叔还没有死,他怎么都不敢相信。

而且,他甚至有种感觉——宋叔在移动视线的时候,毫无疑问的,在他所在的地方,停顿了几秒钟。也就是说,死而复生的宋叔,竟然可以看见他!这一切,说不定冥冥之中,都是由什么人操纵的。一阵好的预感漫上心头,他急急忙忙冲向化妆室,就看见小浅一脸痛苦的看着空空的镜子,一直道歉,一直道歉。而那个诅咒的声音,他也听到了。就是那个少女,将宋叔杀死的少女。

等到小浅回过神来的时候,程万升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她一脸的狼狈,程万升不禁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小浅?”

小浅摇摇头。刚才的一切,令她惊恐的画面,令她怀念的感觉,都当做不存在好了。从今天开始,她将成为吴佑希的妻子,她将肩负着不可能洗脱的罪孽,痛苦地过着下辈子。

那罪恶,名字叫做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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