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魏淳试着回忆了他走过的这些年,嘴角扯着笑,就像是一个天才得到了不该有的陨落一般,嘲笑命运的不公平,愤怒地拍打着面前的水花。
一石激起千层浪,是文艺者笔下夸张的表现,毫不夸张地说,魏淳以前就能一只手臂激起千层浪,现在却只能愤怒地拍打着水花,用尽了全身力气后,萎靡地仰躺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夕阳映照在魏淳的脸上,苍白的脸上映照着斜阳,本应该是纯天然的背景色,却因为那张脸长得过于完美俊俏,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前景图。
他睡醒后发现自己还是躺在水面上,居然没有沉下去,不自觉的捏了捏圆滚滚的肚皮,还真是脂肪多,嘿嘿两声干笑,现在嘲笑自己已经成为了他最大的乐趣,也许是这半年来被外人嘲笑太多的原因吧!
魏淳大声喊叫,激动得颤抖了两下,那样一个骄傲的人,现在却要忍受别人的冷嘲热讽。现在的他在这半年的时间中,承受了以往没有经历过的许多事情,洗衣做饭、打扫哪怕是这些自理的事情,他以前都都没有亲自动手做过,有人帮他打点得舒适称合心意,现在的问题来了,这其中的艰难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半年以来,他由什么都不会变成了什么都会的人,原本如白玉的手指上面的倒纤长得也极为茂盛,脱去华服后,身体瘦得也极为得孱弱,似弱柳。
当他拖动着身体回到家中,那常见的一幕又发生了……
“快,给钱!还不给钱,看我不打死你老子!”
说完在魏淳父亲——魏无涯的身上狠狠地捶打了几下,痛得魏无涯哇哇大叫,大喊着:“儿子,救我,快救我!”
魏淳的拳头紧了紧,对方人多,一帮人寻衅,奈何魏淳已经不是以前的魏淳,只能隐忍着,拿出一小口袋银子。
面前的这些恶霸是美罄赌坊养出来的一群专门讨债的人,个个长得一脸凶相,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欠债的人,长久的凶狠,让人一看到这种目光的反应就是惧怕。
为首的恶霸一把抢过魏淳手上的银子,见钱眼开让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得很快,呵呵笑着点着摊在手上的银子,极为仔细,甚怕数错一两半两,待数完发现一两不少一两不多时,魏淳悬着的心透着一丝轻松,还没有完全放下。
魏无涯的身上又多了一些零星的拳头,“你们干嘛?钱我不是给你们了吗?”,魏淳话出口,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给这些王八蛋讲道理武力才是王道,他们是些什么人,魏淳忍不住愤怒,牙齿咬着嘴唇,嘴角渗出了血丝。
虽说去赌坊,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只是这美罄赌坊全然不同于别的赌坊,当初取名美罄的名字,赋予的含义便是让参赌的一方赢尽另一方的所有钱财。
当初取名字的时候,人们很不明白,美罄,就算是人家输得缸中米尽又关掌柜的什么事,他又不是受益者。可当赌坊的生意渐渐红火,人们才恍然大悟,原先的想法是大错特错。这家美罄赌坊靠得就是让参赌的一方赢尽另一方的所有钱财,多么完美的输光!如此完美的输光就中了掌柜的下怀。
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当你身处其中的时候,自然就会被慢慢约束而去遵守,美罄赌坊的规矩是每场赌桌上的赢家需要提交百分之一的场地费,也就是不论谁在一局中赢了一百两银子就得给掌柜的一两,赌桌上有人输得没带那么多钱还想要翻本的,可以签字画押个人向赌场打欠条,赌场先提供筹码,翻本的人在少数,多数人输得面红耳赤,一局一局的加大,最后输得连打欠条的勇气都没有了,这场赌局才算真正地结束了。
既然连打欠条的勇气都没有了,自然也不会有偿还赌债的能力,赢的一方向输的一方讨不到债,可以委托给美罄赌坊,由美罄赌坊每个月去催缴债务,不过,赢的一方需要给美罄赌坊提供人力费,就是赌债的百分之一十。
百分之一十,这样的一九对分为什么美罄赌坊就能赚到呢?
答案很简单,赌坊里养着的那些恶霸们在这样的时候开始无比的兴奋,每个月能交上债务便开始像对待魏淳的父亲一样,索要孝敬费,不能交上的,他们自然有自己的无比卑劣的方式。
“害老子跑一趟,下个月的孝敬费记得给,不然像今天一样,给你们好看。”为首的恶霸吆喝着众兄弟大摇大摆的走出魏家的茅草房子。
魏淳搀扶着魏无涯,腾出的手擦掉嘴角的血丝。
魏无涯看着茅草房仰天长啸:“都怪为父,都怪为父!”
长啸之外还能听到为首的恶霸几声,“走,兄弟们,喝酒吃肉找乐子去。”
“汪汪汪~”出来一只狗,体型庞大,站在魏淳的面前,沮丧着头,这条大狗通人性,冲出来叫了几声后一直不再鸣叫,像犯错的孩子,在等待着审判和处罚。
魏淳伸出手摸了摸大汪的头,大汪也乖乖地用舌头舔了舔魏淳的手掌。
“大汪,没事,振作一点!”
大汪发出几声低沉的呜鸣,刚才是在责备自己没能保护好魏淳的父亲,现在是对魏淳话语的回应。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魏无涯噙满泪水,哽咽着说道:“狗尚且如此聪明,我怎么就那么傻呢?去做那痴人的梦境,到头来一场空,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魏无涯感叹得更多的是人世间的富贵浮华终究不过梦一场,都说母凭子贵,魏无涯却是父凭子贵,自己的儿子魏淳一出生便天资聪颖,六岁时更是被探访民间的“蓑衣人”看上,初见时这些人戴着大大的斗笠、下雨的天气穿着硕大的蓑衣,怀中抱着魏淳,魏淳脸上满是恬静的笑靥,却把魏无涯吓得脸色铁青,他们家三代单传,他就魏淳这么一个儿子,真受不起惊吓。
听得来由后,魏无涯是喜出望外,亲手把儿子交到这些“蓑衣人”的手上,魏母却是哭泣着不愿意要把魏淳留下,被魏无涯骂作“妇道人家懂个屁!”
魏母拗不过魏无涯,只能让这些“蓑衣人”把魏淳带走,埋怨“你怎么那么狠心啊?孩子才六岁就让他去参加什么特训,一个月派人送回来与我们相见一次,还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你个挨千刀的,那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魏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家中哭闹,要把魏淳要回来,魏无涯起初还跟她解释:“现在是战乱年代能吃饱就不错了,谁家不卖孩子,我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所以才留着,再说了,我送他去特训是让他去享福的,人家会帮我们的孩子打点的舒舒服服的,你莫要担心。”
魏母反击“这是当爹的该说的话吗?卖孩子亏你说得出口!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卖了淳儿。特训是去享福,谁信啊?那可是特训,我们家宝宝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了!”
一边掩面一边哭诉,都是妇道人家的无奈,天底下也只有母亲最疼爱孩子。
刚开始的一个月,魏母整天以泪洗面,直到魏淳回来,魏母的脸上终于有了笑脸,逐渐地每天都有笑容像莲花一样在脸上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