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暴雨一眨眼已经过去三个月了,金秋十月,正是收获的季节,到处都是金灿灿的,满带着丰收的喜悦,当然,相对于往年来讲这算不得丰收,毕竟经过了洪水的肆虐,收成还是有所影响的,但是因为经历了这么一场浩劫之后,粮食还有收获,人们还是十分喜悦,是十分感恩的,毕竟,老天没去有断了人的口粮,毕竟,人要学会知足。多少为多,多少又是个少,这都是没法定量的,只要有收获,只要肯知足,就总还是幸福的,可是今年的秋收也不是那么让人快乐,除了收成不好,更大的原因则是人口流动。
村子里面八成的精壮汉子都进城务工了,剩下了些老弱病残,要不是不能进田劳作,要不就是速度太慢,可是虽然田地的产量削减了,但是田地的数量可是在那了,劳动量一点都少不了。人少了秋收抢收抢种的节奏可不管你有没有人,你收晚了,庄家萩了,落在地上就糟蹋了;你种晚了就赶不上秋雨,种子发芽不好,就会影响着来年的收成,这不是什么两难的选择,因为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往前拼,只能往前赶,只能往前抢。之前韩冰臣在家的时候,几亩地的收成也没忙成什么样,秋收的过程中还有充分的时间舒舒服服准备过个中秋,但是韩冰臣作为家庭的主要劳动力不知去向,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瘦弱的苏玲和年迈的韩爷爷肩膀上,当然还有不到十岁的韩悦轩肩上。
这一老一弱一幼为了赶上进度,天刚蒙蒙亮,苏玲就跟韩爷爷一起动身去地里面劳作,而走之前,会叫醒年幼的韩悦轩安排她做些早饭。还睡得稀里糊涂的韩悦轩哪里会做什么早饭,今年才九岁的她,前八年的人生都是在父母的怀抱中长大的哪里干过这些活计?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清醒过来的韩悦轩,在秋日微凉的黎明中拽了拽自己没有穿好的衣服,想要更暖和一些,看着厨房的一些用具一阵凌乱,倒带该从哪开始来着?小韩悦轩踩着凳子,舀了一大瓢水胡乱的刷起锅来,冰冷的水不小心溅在脸上冷的韩悦轩一个激灵!刷好锅,又往锅里添了几大勺水,淘米,点火。点火是个技术活,柴多了不好,少了也不好,扇风早了不好,晚了不好,风大了不好,风小了也不好,几经周折,还没点着火的韩悦轩早已变成了一个小花猫,脸上手上蹭的全是灰,尤其是鼻尖上的那一片灰迹,手背上还不小心被火星烫了个燎泡,火烧火燎的疼,韩悦轩兴许自己也觉得委屈,撇着嘴吸啦吸拉鼻子,想要哭,但是只红了红眼眶,终究是没哭出来,只是继续往灶膛里面添柴,揉了揉自己发痒的眼睛,这下彻底变成了“国宝”。
也不知道煮了多久的粥,没睡舒坦,正坐在灶前的韩悦轩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正砸吧着嘴,做梦梦到爸爸回来了,拿着自己喜欢吃的零食,自己正吃得香甜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焦糊味,一个激灵从香甜的梦中回过神来:自己正在做饭呢!这糊味儿不打紧倒是把韩悦轩完全惊醒了,就像是火烧了屁股似的,一下子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揭开锅盖,拿着勺子不断地翻搅着,得,完了,真糊了!这可怎么办呢?爷爷和妈妈还在地里面等着自己送饭呢!
看着糊掉的白粥,韩悦轩哭丧着脸,这可怎么办呢?不行天都亮了,妈妈他们还等着吃饭呢!只能急急忙忙的把稀饭盛到保温桶里面拿了两双碗筷,拨拉了些自家腌制的酱菜,便往地里面跑,生怕晚了妈妈和爷爷的饭,又怕自己上学迟到了,那种焦灼忐忑在九岁的韩悦轩心中不住的膨胀,催着抱着两个大保温桶的韩悦轩不断的迈着已经僵掉的小短腿往村子外面的地里面跑去,迎面走来的王婶跟韩悦轩打招呼,韩悦轩都没来得及停下回应一下。等到韩悦轩气喘吁吁的跑到地头,爷爷和妈妈正好准备休息,见韩悦轩送饭过来,便招呼她过去。苏玲看到一向白白净净的女儿被折腾成了一个脏兮兮的小花猫,心里一阵心疼,卷起自己的衣袖,在她脸上擦了擦,心疼的抱着女儿,不知该说什么。
心疼显然解决不了秋收问题,苏玲和韩老爷子匆匆扒了几口韩悦轩第一次做饭烧糊了的饭,便又开始劳作,而等妈妈和爷爷吃晚饭,韩悦轩又抱着碗筷和保温桶往家里跑,匆匆忙忙洗洗干净碗筷,连口饭都来不及吃,抓了个馒头,背着自己的背包就往学校跑,要迟到了!话说晚起毁上午,早起毁一天,起得太早的韩悦轩昏昏沉沉的上了几节课,放学了又忙的跑回家,做了些饭给爷爷和妈妈送去,自己也只是胡乱的塞了几口饭。爷爷和妈妈要天黑了才会从地里回来,下午自己送饭的时候,也要帮着干一点活。秋收的大半个月,韩悦轩家几乎每天都会重复这样的过程,虽然辛辛苦苦熬了这么久,地里的东西倒是都捞住了,但是怎么运回家又是一个难事。这么一老一弱一幼,能把东西捞上来就已经不错了,想要把粮食运回家,这根本是不可能的问题,而且这么多天连轴转的劳作,苏玲熬得瘦了一大圈,韩爷爷因为本身年龄就大了,身体不适,这下又累病了,就连小悦轩也露出了尖尖的下巴,之前有点婴儿肥的脸蛋完全不见了,只见了一个尖下巴,大眼睛的“难民”。可是再不往家里运粮食的话,就要烂在地里了,而且这几天的天在不断地变,万一下了雨,这半个月就白忙活了!苏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角都急得起了几个燎泡,但是这个事情不是上上火就解决得了的事情,家里没个劳动力,路又不好走,想要把粮食运回家哪有那么容易!
就在苏玲和韩爷爷一筹莫展的时候,赤膊拉着车的王爱民带着他的独生子王明扬,一起来到了韩悦轩家的地头,“叔,大妹子,东西是不是没办法整回家啊?我家弄得差不多了,我帮你们运两趟!”憨厚的汉子扯着嗓子对着地那头的苏玲和韩老头喊了几声。
苏玲喜极而泣,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