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
看到殿门外的秦盛,秋意映诧异地问:“秦公子也来上香吗?”
这主仆俩的问题怎么都一样?秦盛尴尬地笑笑,坦然说道:“秦某堂弟与这清明寺的方丈一尘大师相熟,便常带我来作客。今天我们一起来的,他们在聊佛经,我出来走走。”
寺里的小沙弥走了过来,将一个签筒递给秋意映:“女施主,你要的签筒。”
秋意映接过签筒,回眸看看秦盛,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在菩萨前求与他的姻缘……想想都要羞死人了!
秦盛却误以为自己在旁边,她不方便。
“秋小姐先求签吧!”秦盛退后一步,示意秋意映。
秋意映俏脸微红,磨蹭着走到观世音菩萨面前跪下,心中默默地祈祷:“菩萨,我喜欢的那个人,此刻就站在殿门外呢!望您保佑,让我与他终成眷属!”
祈祷完毕,摇下一支签,秋意映捡起来,拿给一旁的小沙弥看。小沙弥接过签一看,笑道:“恭喜女施主,这是上上签!”
秋意映喜出望外,接过小沙弥写下的签语一看,上面写着:“芳菲消息到,杏梢红。”
秋意映高兴得心里小鹿乱撞,走出观音殿的时候,都不太好意思看向秦盛。
秦盛听到小沙弥说秋意映求的是上上签,心头便沉了一下,此刻看到秋意映满脸的喜悦,心中更是充满了对那个未曾谋面的、秋意映的心上人的羡慕和嫉妒,这么好的女子,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把握住?
看到秋意映走出来,秦盛便迎过去:“秋小姐过去常来清明寺吗?”
秋意映眨眨眼:“每年来一两次而已。”
“蒙北堂王厚爱,年前在清明寺的后山都种植了丁香,不但数量繁多,千百成林,而且品种、花色各异,除了中原产的紫丁香及其变种白丁香以外,还有传说中海外异域带来的洋丁香,据说叶片、花瓣与香气都是独一无二的。”
秦盛的介绍勾起了秋意映的兴趣,她抬眸看向他:“去年倒是听我二哥提起过有这事,这么说已经都种好了?”
“赏丁香花的最佳时间是春末夏初,现在虽然还早点,但也有一些品种花期比较早,已经开了。”秦盛顿了顿,问秋意映:“秋小姐想去看看吗?”
秋意映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但还是矜持地假意考虑了一下,淡然笑道:“那就劳烦秦公子带路了!”
秦盛喜出望外,带着秋意映往寺院后门走去,梁希知趣地不紧不慢跟在二人身后,让二人有足够的空间单独交流。
因着清明寺的名声,它坐落的这座小山包也叫清明山。前几年一场大火把半个后山的树木都烧焦了,一尘大师带着众弟子植树造林,细心照顾,才使清明山又恢复了绿树成荫山明水秀的模样。
秦盛带着秋意映顺着寺院后门的小路在茂密的青竹林里行走,边走边向秋意映介绍这清明寺的典故。
与心上人儿并肩散步,这是过去秋意映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秋意映原本还有点紧张,但在秦盛的侃侃而谈下,倒也渐渐放松下来。当秦盛无意中说起一些朝中旧事时,秋意映竟能够对答如流,秦盛惊奇之下,询问秋意映平日都看些什么书,秋意映便将梁希让她读的《春秋》、《史记》、《孙子兵法》等著作告诉秦盛,秦盛惊得目瞪口呆,如此柔弱的纤纤女子,居然会看这些连有些文人都不一定感兴趣看的书?秦盛索性挑了一些文中的经典内容考考秋意映,想不到她不禁了解这些内容,还有自己的一套见解,这下,秦盛对秋意映可不仅仅是欣赏她的美貌温柔了,这样的女子简直是他平生所见第一个有见识、有思想的才女!
不知不觉走出了青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大片大片的丁香树,错落有致地生长,丁香树枝叶繁盛,有的树上已经吐露芬芳,绽开了一朵朵娇嫩的丁香花,有白的、粉的、红的……在春风中颤巍巍地开出一树繁华。
秋意映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美景,好半天才吐出一声喟叹:
“好美啊!”
第一次看到这么大一片丁香树,秋意映提起裙摆欢快地在一株株丁香花树下来回探看,看到开了花的,她就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去嗅娇嫩花瓣上的芬芳,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纤细的身影,如同翩翩彩蝶,在丁香丛中盈盈轻舞。
“秦公子,你看,这一株是紫色的!”
秋意映高兴地指着枝头随风轻摆的美丽花瓣,回头看向秦盛。
秦盛的目光却不在花上。
“丁香体柔弱,乱结枝犹垫。细叶带浮毛,疏花披素艳。深栽小斋后,庶使幽人占。晚堕兰麝中,休怀粉身念。”
听到秦盛清润的嗓音轻轻吟诵出美丽的诗句,秋意映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似的,她迷惑地看向秦盛,从他的眼中看到些微她并不熟悉的炙热情愫。
秦盛看着眼前人比花娇的柔弱女子,心绪几番辗转,怔怔地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掌似要抚摸她明媚的脸庞。
秋意映定定地看着他朝自己伸出了手,照理说应该要避嫌,应该要躲开的,可是看着那干净宽大的手掌,不知为什么,她的脚像是生了根,动弹不了分毫……
“扑拉……”
几只飞鸟从天空掠过。
秦盛清醒了大半,手臂一僵,转而轻轻捻起飘落在秋意映发间的一片淡紫色花瓣。
“这紫色的花瓣确实很少见!”
秦盛指尖捏着这一片鲜嫩花瓣,有点不自然地朝秋意映笑笑。
秋意映也恬静地朝他一笑,心底却似有似无地飘过一声叹息……
再看向满山坡的丁香花树的时候,秋意映已没有了方才的兴致。
二人静静地漫步在丁香花树下,呼吸着空气中芬芳的气息,享受着春日午后的悠闲安宁,心底却都隐隐地觉得,这次的相处下,在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发生变化。
梁希闲闲地靠坐在一株丁香树下,看着不远处的一对璧人,笑得也很悠闲……
回到秋府后,秋意映一反常态地安静,没有兴奋地跟梁希分享与秦盛相处的感觉,径直坐在闺房里看着墙上挂的画像发呆。
梁希进进出出几趟,看到秋意映始终保持一个姿势,看着秦盛当初送她的画像。
淬芳阁院子的角落里,铃香和如意、如欢偷偷拉过梁希,问她今天去清明寺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小姐回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
梁希眯眯笑:“过程很愉快,一切进展顺利!”
“那小姐怎么呆坐着不吭声?”如欢愁眉苦脸地问。
“那你想念心上人的时候难道会到处宣传去吗?”梁希意有所指地朝如欢眨眨眼。
如欢圆圆的苹果脸上突然飞起一片红霞,站起身啐道:“不跟你聊了,净瞎说!”说罢,飞快地跑出了院子。
“如欢怎么了?”如意好奇地问。
“被画月说中心事了呗!”铃香也看出些端倪,笑眯眯地看着如欢远去的身影。
“她有什么心事?我怎么不知道?”如意莫名其妙地问着,从怀里掏出几片地瓜干分给大家:“吃不吃?”
“你慢慢吃吧!”铃香和梁希无言地对视一眼,纷纷起身离开。
“真不吃?很好吃的咩……”看到大家散了,如意小心翼翼地把地瓜干收拢,慢慢品尝。
吃完晚饭,秋意映依旧回到闺房发呆,梁希让铃香帮忙照看着,自己换上男装偷偷溜出了秋府。
来到醉仙楼,秋二少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你怎么这么慢?”秋二少不满地问。亏他为了去见绾绾,早早推了朋友的饭局,胡乱在自家酒楼吃了饭,就一直站在门口等梁希,站得腿都麻了。
“少爷哎!我是个丫环,没把手头的事儿做完了,我能出来吗?”梁希没好气地回答。今天陪三小姐去清明寺,小姐坐轿子,她可是实打实一步一步走了个来回,累得她脚底都快起泡了。要是在现代,直接打一辆出租车,多方便啊!
“走吧走吧,绾绾该等急了!”秋二少不再多说,摇着扇子率先向倚红院走去,梁希连忙跟上。
走着走着,秋二少忽然回过头冲梁希诡秘地一笑:“今天见到我大哥,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派头?”
“啊?”梁希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反应。
“我大哥可比我有出息,当上了朝廷命官,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秋二少得意洋洋。
“是啊……”梁希一点也不想多谈关于这个秋大少的话题。
“我大哥手上那个伤,肯定不是被狗咬的!”
秋二少突然抛出这么一句,惊得梁希差点跳起来,这祖宗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那……那是啥咬的?”梁希结结巴巴地问。
“我大哥那么会武功的,一般二流高手都伤不了他,哪家不长眼的狗敢去找死?这伤,说不定是跟哪个勾栏院的女子欠下的风流帐!”秋二少点点头,深深佩服自己的推理能力。
梁希眼皮直抽,简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