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六当然舍不得给大家吃多好的东西,不过就是让路边卖面条的给大家每人送过来了一海碗阳春面。但这已经足够让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的梁希等人幸福地欢呼了,梁希靠坐着铁栏杆狼吞虎咽地吃着面条,鼻翼直发酸,在过去,她哪里有过这么饿的时候?如今饿到极点,一碗寡淡的阳春面也比肯德基、必胜客之类的好吃百倍!
吃完,大家把碗往笼子外一放,连面连汤全被喝个底朝天。又吆喝着戚老六给大伙儿买了几个馒头揣在怀里,心底总算踏实了一点,最起码,今天一天都不会饿肚子了。
戚老六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提了个小包袱,过来往铁笼内一塞:“衣服,一人一套,赶紧换了,里面还有一把梳子,都把自己收拾得妥妥的!”
这没遮没拦的,几个年轻女孩还在扭捏着不肯换衣服,看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梁希在心底叹了口气,指指她们几个:“咱们几个人围成一圈,挨个进里面换去!”
几个女孩互相遮掩着,总算换好了,果然看起来精神了不少。梁希忙里偷闲看了小哑巴一眼,包袱里有一套男童的衣服,他已经不声不响地在角落换好了。
戚老六提了一桶水来,吆喝着让大家洗把脸,收拾收拾乱蓬蓬的头发。看到洗去脸上污渍的梁希,戚老六猥琐地挤了挤眼睛:“死丫头原来长得不赖呀,勾搭上个有钱人你就可以享福了!”
“去死!”梁希白了戚老六一眼,洗完脸径自费力地跟自己已经打结的长发斗争。
一双小手接过梁希手里的发梢,五指成梳耐心地帮她梳理着头发,先把发梢梳理开来,再梳上面,一直到把打结的的头发全部梳理开来,接过别人用完的梳子,慢慢地从发根一直梳到发梢,梁希的长发终于梳顺了。
梁希偏头一看,原来是小哑巴。
“小弟弟,谢谢你!”梁希朝他感激地笑笑,天知道她有多怕打理这及腰的长发。
“叫我珩儿吧!”小男孩低声说道,声音小的像蚊子叫。
“原来你会说话的呀!”梁希开心地笑道:“是哪个珩?”
小男孩用手指在地上写了个“珩”字。
“好名字啊!”梁希拉着他的小手认真地说:“珩儿,别担心,咱们总会离开这个牢笼的!”
珩儿信任地朝梁希点点头,握紧了她的手。
果然,大家收拾清爽了站在笼子里,便在周遭那些脏兮兮的奴隶中有了鹤立鸡群般的感觉,立即引起了各位买主的注意,买奴隶嘛,谁不是看第一眼的印象呢?
陆续过来问价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戚老六故意抬高了喊价,兴致勃勃地跟人讨价还价,不成想还真有人照着他要的高价买走了两个女孩。戚老六喜滋滋地掂量着手中的钱袋子,想到这办法确实可行,就不由自主地瞅了一眼那个鬼精鬼精的丫头。
这一瞅,可把戚老六吓了一大跳。
这死丫头,作死啊?顾客在笼子外看着,这死丫头居然悠闲自得地脱了鞋坐在地上抠脚丫子!
“那丫头长得倒是不赖,怎么一直在抠脚?”一个长相猥琐的公子哥儿饶有兴致地看着梁希问戚老六。
戚老六目瞪口呆地愣在当场,还不待他有所反应,梁希无比哀怨地抬头回答道:“我这脚呀,天生奇臭无比,还痒得很,大爷,要不您把我买回去给我治治?”
“不仅臭,还痒……不会传染吧?”猥琐少爷缩了缩肩膀,赶紧捂着鼻子离开。一旁的几个顾客也都纷纷嫌弃地离梁希远远的。
“死丫头,你不作死会死啊?”戚老六总算回过神来,愤怒地吼道。
是不作死就会被这些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吧?梁希朝戚老六做了个鬼脸,继续一脸满足样地抠着脚。
那些个目光不怀好意的公子哥儿们来挑奴隶,谁都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她梁希可以去当丫环婢女,却不愿意再重蹈一次覆辙当别人泄欲的玩物!
太阳日渐偏西,眼看就要到傍晚了。
戚老六一脸的喜气,今天卖了三个姑娘,收获却是以往的一倍还多。回头看看笼子里懒洋洋坐着的死丫头和小哑巴,戚老六的脑袋有点疼,怎么偏偏剩下了这两个最难缠的?一个埋着头任谁问话都不搭理,一个是见人来就专心抠脚或是浑身长了虱子一般上下使劲儿挠,这样一来,谁愿意买?
戚老六无奈地走到铁笼前,朝还在装的死丫头踢了一脚:“主意也是你出的,人家来买的时候你怎么又怂了?难不成还想一直让老子养着你?”
靠你养?老娘早晚得饿死!梁希翻了个白眼,慢条斯理地对戚老六说:“你着什么急?我这是在帮你挑大金主,我卖得好,你不就赚得多了?”
“你就装吧!”戚老六呸了一声,还是半信半疑地走开了,真不知道这死丫头在打什么主意。
就这样一直到天黑,这两个拖油瓶始终没有卖出去,戚老六又气又怒,随手扔给他们一床破棉絮就让他们在铁笼子里对付一晚。而他自己则带着鼓鼓的钱袋往花街柳巷逍遥去了。
梁希用破棉絮包住珩儿和她自己,两人掏出怀里的馒头大口地吃着。
“梁姐姐,我们会死在这儿吗?”珩儿扬起小脸问,湿漉漉的大眼中满是对未知的恐惧。
“不会的,都到这儿了,戚老六舍不得让咱们死!”梁希几口把馒头吃完,搂紧了珩儿:“梁姐姐会为咱们谋一个好出路,放心吧!”
“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珩儿泫然欲泣的表情让她动容,这个孩子,十岁的年纪就要被迫面对人世间的黑暗和残酷,他该有多害怕啊!
“不会的,我不会抛下你的!”梁希郑重地许诺。
天色大亮的时候,戚老六一副餍足的表情踱着步子过来,看到睡眼惺忪的两个孩子,他踢了踢栏杆:“死丫头,我已经跟春花院的老鸨说好了,今天你们再卖不出去,我就把你们送到窑子里,男的做龟奴,女的做妓女,省的吃我的喝我的!”
“戚老六,人在做天在看,你也不怕遭报应!”梁希护住瑟缩在她身后的珩儿,愤愤不平。
“做上这一行,早就不在乎报应二字了!”戚老六牛眼一瞪:“所以,你最好表现好一点,别再给我装疯卖傻!”
梁希才不管戚老六的警告呢,买主挑人,她也在挑买主。遇到看不上眼的,继续装疯卖傻。遇到看着人品还行的,可人家听到梁希说要买她就连珩儿一起买,就摇摇头走了。十岁的孩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抬,还要养好几年才能干苦活呢。
正午的时候,梁希和珩儿已经渴得嗓子冒烟,可戚老六这次打定主意不再理会他们,任梁希喊破喉咙都没有用,他自己躺在树荫下乘凉喝酒好不快活。
正在无奈的时候,梁希看到圆胖胖的管家前来挑人,身侧还有个长相俊逸的年轻人一脸好奇地东瞅瞅西望望。各个摊位的摊主都争相挤上去热切地跟他们打着招呼向他们推荐自己铁笼子里的奴隶。
“那人是谁啊?”梁希好奇地问隔壁铁笼里的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