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低沉地问段婵。
段婵的微笑实在太苦涩，她的双手轻轻地抖着，慢慢地覆盖在眼睛上。烛火的温暖消失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段婵摇晃着身体，惊恐着那接踵而致的寒冷。
窒息啊！那过去！
木鱼声声，烛火摇曳。《观音大悲咒》在房间里响起……
门外，耶律茗与南妃站在台阶上，背对着紧闭的禅房大门，各有所思。
房里的段婵终于承受不起那份悲痛，跪倒在地上。
“别念了，别念了！”段婵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房外的耶律茗猛地一转身抬手，想推开禅房的门，但当他看见南妃同样迷惑的眼睛时，他的手却是无力地垂下……
悲伤的岂止他一个人？
突然，禅房里传来了段婵的笑声，从哭泣到大笑不止竟是一瞬间的的转变，有如发疯般的笑声在禅房里散开，回响在庄严的寺庙里。
佛祖慈悲啊！
段婵紧紧地用双手抱着自己，倒在地上缩成了一团，脸上是令人惊恐的狂笑，眼里却是滑落下了泪水。
泪水滴落的声音惊醒了颂经的人，一抬眼，迷茫了已经遗弃的俗世，一颗本以为超然的心却裂了缝隙，泪渗入，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痛啊！
木鱼声静止，颂经声也随之骤然停在空中。
停止的还有段婵疯狂的笑声。
突然，静得可怕。
心跳动着，细数着一个轮回的时间，没有人说话。
轻笑一声，段婵从嘴里轻笑了一声，却震惊了所有的人。
又是一声轻笑，苦涩……
慢慢地将身体舒展开来，躺在了地上，白色的衣裙像是褶皱的翅膀，缓缓地铺开，俨然是一只美丽的蝴蝶，苍白的美丽。
段婵抬起眼，仍是那么慢的速度，窗外的月亮隐藏在乌云里偷偷地窥视她的美丽——那美丽，令人心碎的美丽……
禅房外的耶律茗吹起了凄凉的《秋霜曲》。
南王走来，防若是当年那俊美的模样——飘逸的白衫、高大伟岸的身躯、温柔的微笑……慢慢地靠近，莞尔一笑躺在了段婵的身边。
手拉着手，头与头相碰，身体紧紧地相拥着……
泪水啊！怎么的就决堤了？仿佛是千万年的悲伤在这一刻得到了舒解，又仿佛是重生时那一刻没有思想的控诉……怎样都好啊！能碰触得到已经是一种幸福——一种今生都以为不能再拥有的幸福。
地板的冰凉穿透他们的身体，只是这样紧紧地相拥，尽情地哭泣。
萧声幽幽，是另一个伤心的人在哭泣。
南妃看向天上那一轮削瘦的月亮，慢慢地跪下，双手合十，默默祷告。
啊——郎啊——
夜已暮
啊——郎啊——
妾不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