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闹钟把姚强叫醒了。他要搬家，必须早起。
本来昨晚回来要整理东西的，但是正式工作的第一天，实在太累了，回来又晚，马上就趴床上睡了。
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姚强没多少东西可以收拾。没多久就装好了。说装好，也只是把东西胡乱塞到一起而已。一个行李箱，上大学那年父母凑的钱买的，加上一个大大的塑料袋，里面塞了衣服，还有一个纸箱子，放了杂物，再抱上被子，就是全部家当了。
叫了辆出租车。东西都装上去，车子还很空。
无产阶级搬家很省事。
没东西的人，就有没东西的自在。但是没东西的，一般都想要有东西，等有了东西，就有了负担，就不轻松了。人就是这么瞎折腾。
因为听王燕说过，老马也住在一起，所以到了宿舍门口敲门的时候，姚强还是很小心的。
宿舍在一幢普通的公寓楼里面。一套普通的住宅。
姚强希望，来开门的是王燕。本来姚强觉得王燕很烦人，但是目前，净界的同事里面，就她最熟悉，跟自己说话最多。
没想到，开门的是老马。
两个人都很高大，身高差不多，但是老马比姚强胖，块头大了很多。
“老……马师傅，早！”
老马没吭声，开了门，转身就回去了。
一进门，就闻到浓浓的咖啡香味。
姚强把东西搬进屋。
“脱鞋！”老马一边泡着咖啡，一边瞪了姚强一眼。
姚强赶紧脱鞋。
看着姚强没有拖鞋的样子，老马过来要给姚强找双拖鞋，靠近了，马上皱起眉头，“你小子怎么这么臭！”
脚臭，不过身体也臭。昨天白天出了汗，晚上回得晚，太累了，姚强没洗澡就睡了。姚强很尴尬，本来应该给老马一个好印象的。
“先去洗个澡！”
“好。”
开局不是很顺。
洗澡的时候，姚强想着出来后怎么跟老马聊，搞好关系。还没洗好，就有人狠狠地敲卫生间的门，“快点！还没好？快点！”
是王燕的声音。
淋浴跟厕所是在一起的，大家公用。
等姚强匆匆忙忙出了卫生间来，发现老马已经不在了。
“马师傅呢？”
“走了。”王燕不耐烦地答道，“一大早的你洗什么澡啊！看你也不像有多卫生的人，就不要装了好不好？什么臭讲究！卫生间一直占着，人家还用不用啦！都在排队等着你呢！缺德吧你！”
住一起的除了老马和王燕，还有一个小男孩小郭，一个小姑娘小柳。他们都等着用卫生间呢。
“对不起，对不起。”姚强暗自嘀咕，问题是如果我不洗澡，那气味也很缺德啊，“老马上哪儿去了？”
“上班去了。”
“上班？这么早？”
“老马总是第一个。”
“没想到。他最老资格吧？”
“没错。年纪最大，工作时间最长，都从打杂做到主厨了。”
“他是哪里人？”
“SH人啊。”
“真的？本地的？那他怎么还住宿舍啊？我一直以为外地人才住宿舍。他家呢？他还没结婚吗？”
“我说你啊，管那么多闲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先管好你自己吧！”王燕正在管着姚强，突然大惊小叫起来，“姚强，这些是你的东西？”
“对。”
“就这些？这么点东西？”
“对。”
“哇，姚强你好穷啊！你可真穷，演穷人都不用装。跟我一样，哈哈。”
姚强本来想整理一下东西，再跟王燕他们一起去上班的，临时改了主意。
没多久，姚强就到了净界餐厅。
时间还早，除了便利店，几家供应早餐的餐馆，其他店铺都还关着门，很安静。净界餐厅里面，只有老马一个人在做着开店前的准备。
看到姚强进来，老马有点意外。
“马师傅，有什么我可以做的，您尽管吩咐。”
这话更让老马意外了。
“你不打扫厕所？”
“现在还早，过会儿再打扫也来得及，看看其他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没有。”
老马没让姚强帮忙做厨房的事情，叫他去扫地、擦玻璃、擦桌椅。
虽然老马话不多，表情依旧严肃，但跟昨天相比，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已经轻松了很多。
今天俞嘉没有来。姚强还是挺想见到俞嘉的。
下午吃午饭的时候，姚强坐到了老马身边。
“马师傅，俞总很少到餐厅来是吧？”
老马不置可否，没吭声，继续吃饭。
“昨晚我看到有辆宾利来接她，是她男朋友吗？”
不料，一直安静吃饭的老马，态度马上就变了，冷冷地看着姚强说道，“不懂的事情，别瞎扯！”
老马这种反应，把姚强吓了一跳。自己问的问题，最多是有点八卦而已，怎么老马会很恼火的样子呢？
结果，一直到吃完饭，老马始终对姚强冷冷的。早上赶来帮忙做事给老马留下的好印象似乎全都消失了。
姚强问王燕，“为什么我问马师傅俞总的事情，他会那么生气？”
“他很敬重俞总。你胡乱评论俞总，他当然不高兴。”
“敬重？他比俞总大好多，也比俞总有工作经验啊。”
“等你有资格在这里做下去的时候，自己慢慢了解吧。”王燕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本来不该跟你说的，昨天你厕所打扫得不错，算是奖励吧。我跟你说个秘密，但是你要保密，不能跟其他人说。”
“我肯定不跟人说。”虽然姚强觉得王燕那样子有点神叨叨的，但是既然她说了，确实想知道。
“俞总她父亲病了。”
“啊？”姚强有点惊讶，倒不是因为俞总父亲生病，而是因为这几个信息好像串不到一起嘛。
“她欠你人情那天，就是前天嘛，差点被汽车撞了那天，她在看医生跟她讲父亲的病情，所以分心了……”
“原来是这样！病很重？”
“不重怎么会担心？你自己知道就好了。要假装不知道哦！不说了，干活！”
“我知道了。”
姚强还是糊涂，父亲生病跟过马路不小心的事情是联系起来了，但是这跟那辆豪华车，跟刚才老马恼火，又有什么关系呢？
去厕所干活的路上，姚强遇到了Yumi。
“Yumi，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知道宾利轿车吗？”
“知道。”
“那你见过俞总坐的那辆宾利轿车吗？”
“见过。”
“俞总经常坐那辆车吗？”
“对。”
“还有，马师傅对俞总很敬重是吗？”
Yumi似乎被问住了。
“哦，不好意思，这个问题对你，可能有点难。算了，你不用回答。”
“你关心俞总是吗？”Yumi的反问让姚强很意外。
“哦……有空再聊，我干活去了。”
“你问的问题是个好问题。”
“什么意思？”姚强一愣。
“我鼓励你。”Yumi很认真地回答。
知道了俞嘉父亲生病，再见到俞嘉的时候，姚强似乎多了一层疼惜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