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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长大

成府守门的仆人见一个衣衫褴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人站在门口望着这边,以为是个要饭的,便驱赶道:“哪来的乞丐,天这么晚了没东西给你吃了,快滚远点儿。”

那人仿佛没听见,抑或是听见了却不想动,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仆人一下子火气上来了:“嘿,我说你是真聋还是假聋啊,老子说话没听见啊!”说罢走上来就要动手动脚。

成卿心里正憋屈的慌,心想刚才被外人打也就算了,回到家还要受你这狗奴才的挨骂,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你他娘的敢踢我试试!”

成卿大吼一声,吓得仆人身体一震,定睛一瞧,方才发现原来是少爷,伸到半空中的脚立刻往下一放,跪在地上,哭喊道:“少爷息怒,少爷息怒,小的刚刚眼睛瞎了没看清是少爷,要打要骂尽管来。”

成卿现在哪还有力气打人,浑身酸痛,便说道:“先扶我进去再说。”

仆人应了一声,赶忙搀扶着成卿一瘸一拐的进了门,刚进门,仆人喊了一声“少爷回来了”,刚说完,成卿就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而后者好像没什么觉悟,依旧笑嘻嘻的看着成卿。

这一喊,喊来了成夫人,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快走到门口,看着眼前儿子的模样,原本欣喜的表情变成了震惊。

“儿……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谁打的,疼不疼啊?”成夫人边说边用手抚摸着成卿被打的地方,一脸心痛的样子,仿佛那些拳脚是打在了做母亲的身上。

成卿静静的看着母亲的一举一动,嘴角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突然一把抱住母亲,头靠在她的肩上大声哭了起来。

成夫人轻轻地拍着儿子的背也跟着哭了,母子之间不用多言,一个动作就能说明一切。

“大晚上的哭丧啊,老子还没死呢!”忽然一声怒吼打断了哭泣,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拖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他正是成府老爷,成卿的父亲——成为民。

成卿闻声立即停止了哭泣,走到父亲身旁,倏地“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这一举动惊讶了在场的所有人,仆人们从来没想过一直以“混世魔王”形象示人的成少爷居然会跪在老爷的面前,真的没有想到。

成为民看着儿子的惨样,心里明白了大半儿,当初自己输光一半家产时也是这副熊样,时隔数十年,恶报终于来到了。

“唉……”成为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手一挥,吩咐下人把少爷扶进屋休息。

“你也早点休息吧。”成为民对夫人说道,而后一个人走进了祠堂,把门关上,来到牌位前,点香祭拜,然后双膝跪在灵牌前面。

“列祖列宗在上,因成氏子孙未能争气,家业危在旦夕,故我成为民愿跪拜一宿,以求列祖列宗原谅!”

成为民说完闭上双眼,脑海里开始回想起往事,想起自己当初赌博输掉钱后落魄的回到家里,原本以为父亲一定会打骂一顿,结果只是让自己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事情都由他来办,这让年轻时的成为民感到吃惊和不解,不过还是乖乖的按照父亲所说的办,毕竟,当时他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主意。

如今往日重现,成为民换了一个角色,此时的他终于明白当初父亲为何没有发火,平静如常——

当一个人愤怒到极点的时候,也就是他最平静的时候。最怕的不是挫折,而是挫折即将到来的时刻,当挫折真正来到的时候,我们也就不再畏惧了。

就这样,成为民在祠堂里跪了一宿。

太阳还未升起,成卿已经醒了过来,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昨晚擦了满身的药膏,经过一整晚的治愈,身上的伤似乎好了些,并不感到那么疼痛。于是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出屋子,他要去见父亲,曾经口中的“糟老头子”。

“卿儿醒了啊,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成夫人早早地候在屋外,脸上流露出心疼的表情。

成卿点点头,算是回答,又问道:“娘,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唉,你爹昨晚去了祠堂一宿都没回屋,我又是担心你又是担心你爹,叫我怎么睡得着?”成夫人眉头紧锁,叹气道。

成卿听了这话惭愧的低下了头,暗地里责怪自己太不懂事,才让得母亲这样憔悴,真是个不孝子,连乌鸦都知道反哺,而自己竟连动物都不如,该死之极!

“娘,儿子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去赌场和妓院了,我要好好做人,为成家争光!”成卿认真的说道。

成夫人微笑的抚摸着儿子的脸庞,不知不觉儿子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卿儿,无论你以后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孩子,娘不要你做大官挣大钱,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做真正的自己,不虚度青春年华,能做到这些我死也瞑目了。”

“说什么死不死的,太难听了,娘,你是不会死的,爹也不会,永远都不会。”成卿说道。

成夫人笑笑,说道:“去看看你爹吧。”

成卿正有此意,拖着尚未痊愈的腿缓慢的走向祠堂,期间仆人想要过来把扶,都被他给制止了。

走到祠堂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应声,便打开门往里一看,发现父亲依然跪在祖宗的牌位前,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爹?”成卿轻轻喊道。

成为民没有应声。

“爹,爹。”成卿边走近边喊,可是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死寂,心里不由得有些莫名的慌乱,便快步走上前轻轻推了父亲一把。

“爹!”

“喊什么喊,连你爹睡个觉都不让?”成为民睁开眼睛佯装生气的看着成卿,其实从祠堂的门被推开的那刻起他就醒了,只是故意装作没听见成卿的喊声,这倒让他意外的发现原来自己在儿子心中的份量还是蛮重的,至少他在乎自己这个父亲,想到这儿,成为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成卿见状,丝毫没有在意成为民的责怪,反而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挠挠头,嘿嘿的笑着。

这还是当初那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为所欲为的混世魔王吗?明明就是一个邻家小男孩嘛!

原来,一个晚上的时间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个人也可以瞬间长大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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