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朱恪不打算理会孩子的话。可孩子还不打算就此罢休,“哥哥,哥哥,你和我打这个赌好不好,好不好嘛?”孩子晃着男子的手嘟起嘴撒起娇来。
“呵呵,别闹了,哥哥是不想让你输了不高兴!”这个杜青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呢。她居然连盟盟的心都收买了吗?这个孩子看起来天真烂漫,但是他们都清楚,宫中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泡在阴谋诡计哩,再善良的心性也总会蒙上不少的阴影。盟盟就是这样,只因为在自己年少时曾受恩与她的生母,并在她母亲临死前答应她会好好照顾她,终会不自觉的多宠爱她一些。但就是这样,他也知道这孩子远不像她表现出来的样子。
“哥哥是怕输给我吧!”孩子忽闪忽闪的眼睛里透着光芒。
朱恪认定这是杜青在背后操纵的赌局,好呀,看起来对自己毫无兴趣,在背后倒还下了不少功夫,拐弯抹角,让一个孩子前来传话。好,本王就陪你玩玩!看最后到底是谁输谁赢。“盟盟,要赌什么?”
“哥哥要是输了,就答应我一件事情,决不食言!盟盟要是输了就答应哥哥一件事情好不好?”孩子看目的达到很是开心。丑女人,你居然敢小看我,看我怎么让你后悔!
“好,一言为定!”既然是你自己要自取其辱,,那本王就成全你!
梅园里,四下无声,安静的连树叶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到。杜青躺在院中一棵梅树下的贵妃榻上,假寐,脚旁依偎着那只庞大的雪獒。院中,不时飘落的花瓣散在身上翻滚一番便无声的再次离开。
“啊~无聊死了!小姐!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素素被这里无聊的气氛逼得快要发疯了。这里仿佛是一片被遗忘的土地似的。一天来,一个人都没有。
杜青听到素素的抱怨睁开眼睛,“素素,你想出去吗?”
“出去?小姐还是新妇,三日之内是不允许出门的。不如咱们去前院看看,呃~还是不要去了。”一想到早上在前院受到的侮辱,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走吧!咱们上街上去!”杜青从贵妃榻上起身,整了整衣衫,安静的看着素素。
“可是,小姐,咱们真的要出去吗?要是被王爷发现了,咱们……”
“这里有雪耳在,不会有人前来的,而且你觉得那个王爷会在乎我去哪吗?还是你不想出去?”杜青一下子就找到了素素的死穴,她怎么会不想出去,她都快要被闷死了。
“那小姐,咱们去哪?”出去的诱惑还是大过了受罚的恐惧。
“去了,你就知道了!”杜青冲她眨了眨眼睛,高深莫测。
熙攘的大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京城的大街上从早到晚商业都是这样繁华,到处可见身穿各色服饰的商人穿梭其中。两个单薄的男子悠闲的走在其中。
“小姐,小姐,咱们去看皮影戏好不好?”素素穿着一件青衫,头戴皂色小帽和街上行走的大户人家的小厮并无区别。
“好,但是这称呼你总该改一改吧!”杜青一袭白衣,金色青玉发带,手执一把纸扇,清秀文雅。
“是,知道了,公子。”素素吐了吐舌头,真好啊,和小姐在荣国府生活这么多年也不曾这般乔装出来过,今日真是有趣的紧呐。
杜青和素素挤到皮影戏的摊子前,找一个优势的位子坐下,杜青将买来的零食纸包交到素素手中,素素头也不回的出神的看着皮影戏。杜青冲暗处的人点了一下头,悄悄的推出了人群。而摊前的素素丝毫没有发现杜青的离去,兀自欢乐的看着戏,吃着零食。
杜青走到暗处,几个寻常打扮的年轻男人见到她,纷纷低头行礼,“见过青公子。”杜青点头回礼,“我安排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回青公子,所筹款项已经在不断赈济灾民了,发给灾民的种子已经在路上了。在慈安寺的施粥还在继续,您要不要去看看?”为首的男子恭敬的问答。
“咱们这就去看看,对了,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杜青回首又问了一句。
“灵州刺史的案底已经都查清楚了,青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你们好好盯着他,不要让他察觉什么。”杜青转过身,远处的鬼影冲她点点头,她知道南平一直在跟着她,方才自己讲话不方便就让贵阳将她引开。现在自己要去慈安寺去赈济灾民了,那就不一样了。这种事情还是让朱恪知道的好。
慈安寺外一排施粥的案子前摆着长长的灾民队伍,那些来自河北的灾民长途跋涉往往都是衣衫褴褛,饥肠辘辘,在施粥点常常是打的不可开交。但是奇怪的是慈安寺门前的灾民确实难得有秩序。
“见过大师,在下给大师添了不少麻烦吧!”杜青走到慈安寺住持的身旁恭谨有理的道。
“阿弥陀佛,施主言重了,你在慈安寺施粥已然是在为本寺积德行善了。”住持举手颔首示意。两人都是淡薄俗礼之人,寒暄过后,就分别行事。主持继续张罗施粥的事项。杜青走到一锅粥前,将纸扇放下,挽起袖口亲自为灾民盛粥。南平远远地望着那个一脸平静温和从容的杜青,心中五味杂陈。这样的女子才是王爷需要的,才是适合王爷的,才是值得王爷疼爱的。可惜这个女子,不知是太过简单,还是太过于复杂。王爷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她的好呢。
“我不去!我不去!放开我!”忽然一个女子的哭声传来,杜青停下手上的动作,循声望去,几个男人正撕扯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姑娘,那姑娘极力挣脱不得,哭闹不止。由于对方人多,旁观的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都是逃难的外乡人。慈云寺的住持刚想上前阻止,杜青冲他摇了摇头,“大师是世外之人,就不要在插手世俗之事了。”
本来并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谁让自己遇见了呢。而且还在在自己的地盘,现在自己正扮演着大善人的角色,大善人遇见这种事情岂能坐视不管呢。杜青将手上的勺子放下,拿起折扇,走了过去。
“各位,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也要如此猖狂吗?”杜青看起来文质彬彬,声音又温文尔雅,拉扯的一方诸人是这样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公子前来出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哟,我当会是个大汉前来抱不平呢?没想到来了这么一个兔儿爷,来,让大爷也来疼疼你!”那为首的大汉说着就想上来动手,“公子,小心哪!”杜青并不理会这个男人。因为,有南平在,南平不出手,还有自己雇来的这些助手,最不济,还有鬼影呢。
只是她想错了,她忘了自己警告过鬼影除非自己有生命危险才能出手,而自己雇来的这些人也被告知要低调,至于南平一直觉得这个青夫人有着难言的功力,想静观其变。而且自己弱势就这样贸然出手的话,不就暴露出自己跟踪她的事实了。还是再等等。于是在各方各怀心事的情况下,杜青失策了。那男子的咸猪手就要抚上杜青白皙的脸上,这个女子依然镇定自若。到是将轻薄她的汉子震住了,在京城里行走,没点眼色怎么能行。这个小公子衣着考究,气质超群,难得的是一个人面对着他们居然还可以这样镇定自若。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要么是武艺超群,要么是跟着随从,无论是那一种,他都惹不起,也不想惹。那人竟讪讪的将手停在半空,不敢向前。
“怎么,不动手吗?”杜青眼神忽然凌厉起来,那汉子竟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这这,你,你不要管,这个姑娘已经卖给我了!”汉子讷讷的说,其他几个人不明就里,不知道自己的头头竟然被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少年吓住,真是!
“不是的!不是的,我爹爹不知道的,是后娘将我卖给你的,我爹爹若是知道,断断不会愿意的。”那姑娘在身后分辨着,杜青打眼一看,哟,还挺漂亮的,怪不得出动这么多人,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哼哼,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就是你爹爹同意的。你爹爹要是不同意咱们能光明正大的把你带走吗?咱们可是正正经经的窑子!”
噗~杜青强忍着笑意,窑子,正正经经的窑子?这可真是一个新鲜的说法。只不过当前的场景不适合开玩笑而已。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骗我!”姑娘还是不肯相信,知道身旁的胖子将一张卖身契展开,姑娘看到上面的签字后,顿时失去了抗争的勇气。那纸上分明就签着父亲的大名,那熟悉的字迹一下子就击垮了姑娘的精神。她失神的软在地上,喃喃的道,“原来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杜青无意间又观看了一幕真实的悲欢离合,这姑娘怕是以后都对人生没有什么指望了。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伙同后母卖给了‘正正经经’的窑子,这种阴影怕是一生都难以磨灭吧。果然,自己的命,还是比较好的。只是在家里被庶母和姐妹们欺负,因为政治原因嫁给了一个根本不喜欢自己的相公,新婚期还未过就被打入了冷宫,这些都还好,都还好。
“好了,你们买她花了多少钱?”杜青冷冷的问。
“这个,这个,五十两银子。但是咱们带着她回去好好调教之后,会……”杜青挥手打断汉子的话,从怀里取出一个珏,“今天我身上带的现银都买了米,这个给你换这位姑娘。唉!”望着汉子发亮的双眼,杜青抽回手“你等等,若是今日之后,你们再去骚扰这个姑娘,小心你的……”杜青无声的发出‘狗命’两个字,接着将珏抛了出去。
那汉子一把接住宝贝,忙不迭的说;“一定一定!还不快走!”一行人在那汉子的带领下很快退去。四周的灾民们早见惯了这种事情,面上尽是一些麻木的神情,这年景谁没有一肚子的苦水,自己尚且没有人同情,那里还分得出感情来给别人。能够活下来才是真实可靠的。那姑娘垮了精神,只自顾的软在那里,低着头,失神的望着地面。杜青,并没有上前去安慰她。她能帮她的就只限于此,今天能遇见她就已经是她的造化了。在她看来,老天给你所有的遭遇都有他必然的道理。还是赈灾比较重要,闲事就此为止。杜青转过身子继续给灾民施粥。
傍晚,杜青打算打道回府,哦,对了,还要先去和素素会和。呵呵,这个小丫头,这会子一定发现她不见了,肯定会急死的。现在赶紧回去。身后,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的声音。
“谁?出来!”杜青停在那里。半响,一个瘦弱的影子投映在杜青前面的空地上,是她。刚刚救得姑娘。唉,就知道会惹麻烦上身。“你跟着我干什么?”
“公子刚刚付了钱!”那姑娘倔强的道。
“我不是要买你的意思。你可以回家了。”杜青现在自身难保,再搭上一个苦命的丫头,自己可吃不消。
“我已经没有家了。公子若不要我,那我就只能去死了!”杜青看着眼前这个面色阴郁的年轻姑娘,冷笑了一声。她最看不惯的便是以别人的善良来绑架别人,哪些以自毁来威胁到的人其实都是在乎你的人,没什么可欢喜的。可是这一招对杜青根本就不管用,因为自己根本就不在乎这个。
“那随你的便!”没有料到这个愿意为她赎身却可以无视她生死的男子是同一个人,自己还以为是老天终于开眼了。没想到,又是一场空吗?
那姑娘看着杜青走向一个皮影戏摊,刚刚还熙攘的人群,瞬间寂静下来,四周的路人纷纷撕掉自身的衣服露出里面的军装,将那公子团团围住。
杜青眉间不自主的一跳,军队让出一条通道,朱恪身边带着素素一同走了过来。素素一脸的愧疚沮丧,带着哭声叫道,“小姐。”
“喝!王爷真是好大的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