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龙吟和阿娅,正在外边等待小铃铛的时候,龙吟隐隐约约听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摇铃的赶尸咒语:
“天苍苍
地黄黄
大鬼小鬼躲藏藏;
风颺颺
夜凉凉
大人小孩心惶惶;
月光光
狗汪汪
大僵小僵回乡乡,回——乡——乡!”
龙吟一个箭步飞出门外,一纵,跃上死尸客店的屋顶。
声音是从东南方向隐隐传来。龙吟心道,机会难得,虽然在这里找到了线索,可是这个线索已经断了,现在根本不知道那个丑陋的赶尸道长的行踪。“追踪这个赶尸道长。”龙吟当机立断。跳下房屋,返回屋内。阿娅没有听到声音,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怔怔的看着龙吟,但她知道,龙吟肯定听到了什么。
龙吟对阿娅说道:“阿娅,我刚才听到有赶尸的动静。你在这里等着小铃铛上来,然后你们一起回去。我现在去追踪那个赶尸道长去。”
“不,我也去。”阿娅一听又有了新线索,脸上立即放出光来。
“那小铃铛……”
阿娅道:“别看小铃铛,年纪不大,鬼心眼子比你多。放心,他不会出事。”
龙吟一沉思,想到:“应该让小铃铛独自闯闯江湖了。阿娅没有江湖经验,留下反而更不放心。”“好,走。”龙吟说完,扶着阿娅飞了出去。
两人人疾步如矢。阿娅被龙吟托住腰眼,身体就像倚在无形的墙上,不由自主的往前急奔,根本不需要太过用劲跑。偷偷瞥眼瞄了一下龙吟,在夜下,依稀看到龙吟双眼如炬,阿娅心中一甜。苗家姑娘自来喜爱英雄,龙吟身材虽然消瘦,可卓尔不凡的武功,乃是她头一次见到。
声音越来越近,阿娅也听到了,于是对着龙吟旖旎一笑道:“我也听到了。”
龙吟哪里知道阿娅的内心已经起了这许多变化:从悲伤到平静,从平静到依赖,从依赖到暗恋。回答道:“再有半个时辰,就追上了。”阿娅此时此刻只想着靠在龙吟的手掌里一直跑下去。
“嘘!”龙吟伸一手指头在嘴上,对着阿娅嘘了一下。阿娅一恍惚,定眼一瞧,已经追上前边的赶尸队伍。对于阿娅来说,这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此时龙吟手掌已经从阿娅的腰眼儿处拿开来,二人在后边紧紧跟着。
再看那僵尸队伍,前边有一赶尸道长,后边有一道士,中间五个僵尸。在摇铃声音的带动下,一起跳跃前行。前边又是一座山,湘西本来山多崎岖。
到了山脚之下,赶尸队伍却不在前行,而是停了下来。领头的赶尸道长,一身黑袍白腰带,右手摇铃,边摇铃边蹦跳起舞,嘴中喊道:
“各路山神,暂请避让!
山中猎户,锁狗关门,
各路小鬼,快快闪开。
……
摇铃一响,僵尸——跃~起~来~”
最后一声拖得很长。说罢,右手一挥,将铃铛向前抛向半空。铃铛在空中依然叮铃叮铃的响个不停。但见五具僵尸,也像长了翅膀一般,鱼贯腾空跳跃而起,追着铃铛而去。
吓得阿娅姑娘刚想喊出来,被龙吟一手捂住。
再看这僵尸这一跃,有几十步远。领头的道长大步流星,接住落下的铃铛。中间的僵尸一个一个顺次落下,而最后的道士,也小碎步跑将上来。
龙吟心道,好厉害。单凭僵尸的跳跃,从山脚下起跳,落下的时候竟然到了山腰,没有高深的道法操纵,根本无法做到,龙吟自叹弗如。
龙吟与阿娅,也快步跟着赶尸队伍。赶尸队伍刚才跳跃,似乎也消耗了不少元气,前边的赶尸道长,也恢复平常的口令:
“天苍苍,地黄黄……”
众僵尸缓慢轻跃。后边的道士,偶尔撒出一些纸符。
大约过了几个时辰,终于翻过了这座山。前边的赶尸道长,突然停了下来。铃声一变,本来舒缓得铃声,开始变的急促起来。嘴中不停念道:
“太上老君听我令,急急如律速通真。
护魔法王灭四海,元亨利贞我为尊。
一灭智慧明净神,二灭三魂七魄人。
三灭魑魅魍魉鬼,四灭麻木僵尸身。”
边说边从腰带中摸出符,将符一张张贴在僵尸的额头上。贴完后,后边的小道士手一挥,用黑布将五具僵尸罩住。此时只听得山谷间出来一声鸡鸣,原来,已经到了辰时。
两位道长,升起一把火,围火而坐。天要亮了,二位赶尸人在此休息。边烤火,边说话。
龙吟和阿娅在附近躲藏着。
刚才龙吟将赶尸道长的咒语听的清清楚楚。心下道:“真够歹毒的咒语。竟然让太上老君听令于他。看来赶尸道人,绝非善类。”
赶尸道长在聊天说的话,龙吟却一句也听不懂。龙吟看了看阿娅,阿娅屏息细听。
渐渐地,两位赶尸人说话说累了,躺在地上睡了起来。
阿娅向龙吟一招手,龙吟会意,跟着阿娅离远远躲开赶尸道长他们。
阿娅舒了口气,说道:“苗语,他们说的是苗话。两位赶尸人是我们苗族人。”
龙吟“啊”了一声。他怎么也没想到,如此高深道法的赶尸人竟然是苗族人。
“那你能听懂他们说话啦?”龙吟问道。
阿娅一甩头道:“废话,当然听得懂。”
然后诡秘地道:“他们说——”阿娅刚想说,心中一动:不行,不能现在告诉你。我要告诉你,你肯定不再让我跟着你了。
“啊——”阿娅顺势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们回去吧。”
“回去?”龙吟让阿娅搞的很迷惑。
“你放心,龙吟大道长,他们去哪儿我一清二楚了。走,回颜家堡吧。看看小铃铛回去了没有。”
说着不由得脸一红,原来她心中竟然渴望龙吟托着她的腰。虽是苗家女子,落落大方,却老想让一个男子托着自己的腰,也是不由得脸一红。
龙吟没有注意这些,只是提起小铃铛,心道:天都亮了,不知小铃铛回去了没有?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看看小铃铛再说了。
想着,一插拂尘,托住阿娅的腰眼,返回颜家堡。
龙吟与阿娅分手后各自回房,看到小铃铛睡得香,于是解下包袱,侧身靠着床边也睡了起来。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