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来茶馆,巳时时刻,太阳照着月圆谷,整个城都暖洋洋、懒洋洋。
龙吟看了看天,说道:“又快到了吃饭的时候。”
小铃铛还为那八百两银子愤愤不平,答道:“钱都没有了,还吃啥饭呢?”
龙吟知道小铃铛尚在生气,毕竟两人一路贫贱游走江湖,从来就不曾有过多余银子,好不容易有了一千两银子,自己擅自做主将其中的八百两银子拿来买虫儿饮。微微一笑道:“走,去赌坊瞧瞧。”
小铃铛打了一响指,高兴的跳起来。
阿娅被小铃铛吓了一跳,怪道:“疯了你?”小铃铛以为要去赌坊赌博赢银子,他与师兄行走江湖期间,一旦没有了银子,便去赌坊赢取一些。赌博当然是靠龙吟的听觉。
明清时候,全国最盛行赌博,从牌九到色子,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汉人的赌博,月圆城自然也少不了赌坊,月圆城只有一个赌坊——魏王赌坊。
三人站立赌坊门口,回头看了看对面。
对面就是晚上他们即将去的宓妃馆,宓妃馆此时大门紧闭,只是开了旁边的一侧门。
抬头一看,一黑色招牌上边写着“魏王赌坊”。
小铃铛想起李商隐的诗句:“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宓妃馆和魏王赌坊果然相得益彰。暗道:“此魏王老板与宓妃馆里的媚娘有一腿不成?”
小铃铛以为师兄是要赌钱,而龙吟的目的却是到这里来打探消息。在江湖中,打听消息最佳的地方一是妓院,二就是赌场。
进得门来,里面比大街上还要热闹,吆喝声、吵闹声,叹气声、兴奋声掺杂在一起;八方的赌客,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有和尚有道士。本来龙吟还担心他们进去的时候,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这下可好,别人压根就没看见他们。
三人先是来到一堆赌牌九的桌边站定,赌的人少,可是观看的人有七八个。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嚷嚷。
“他奶奶的,老子一把都没有摸绝配。”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摸了张牌,愤愤地说道。
“你摸绝配,想图个好彩头吖?”另一个说道。小铃铛一看此人,脸蜡黄蜡黄的,心道,这个家伙肯定肝不好。
“谢谢二位吉言喽。丁三配二四——绝配。至尊宝,通杀。”这是一白胡子老头,将近六十岁。说罢,将钱揽了过来。
黄脸家伙说道:“钱兄弟,你连输三把了。人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看来这次接绣球,杨兄大有希望。”
刚才的那个白面书生原来姓杨,哈哈一笑道:“我钱有眼,视金钱如粪土,输点钱又算什么。”
黄脸家伙继续说道:“是啊、是啊。不像有些人,胡子都一大把了,都该抱孙子了,还跑到这里做着春宵一刻的梦。也不知道他那活儿还行不行?”说罢,哈哈大笑。
围观的众人也是哈哈大笑。阿娅虽然不是听不懂什么但也知道不是好话。一个劲的拽着龙吟的胳膊,想躲开。
众人笑完。白胡子老头也不生气,道:“你先瞧瞧你自己,脸黄腰虚,一看不行。你看咱,牌九摸个绝配,中秋节那天肯定会再来个何三刀配媚娘——也是绝配。”
听他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黄脸家伙用手一拍桌子,怒道:“你说老子不行?”
白胡子老头见黄脸汉子已经动怒,于是又道:“何必大动肝火?今儿个咱们谁也不是来打架的,是不是诸位?”
周围围观者纷纷点头道:“是。”“不错。”
黄脸家伙又渐渐坐下。白胡子老者颔首道:“这就对了,如果要是动刀动枪打架的话,那就等我何三刀与媚娘入完洞房再说了。”
三人又来到另一桌上,这边更直接——赌大小。周围围六七人,其中有一和尚。这和尚长一冬瓜脸,旁边一禅杖,插在地上。
龙吟心道,这个和尚不会也是来接绣球的吧。佛门中人也抵不住媚娘的诱惑?稀奇,稀奇。也不知道这媚娘到底有何种魅力,竟然让这么多的江湖汉子齐聚月圆城。
“嘿……嘿……。你们使诈,赢俺的钱。”说话正是那个和尚。只是刚才嘿嘿几声,震人发聩。内功深厚。
“和尚,你一出家人也来接绣球?”有人来问道。
和尚道:“那边道姑和尼姑都来接绣球了,俺怎么不能来接?”说着用手一指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在那里赌博的正是一个尼姑与一个道姑在赌桌跟前赌得不亦乐乎。
龙吟心道:“果然是三教九流。都是奔着这个媚娘来的。看来晚上去拜会的这个宓妃馆的媚娘,绝不简单,还要做好准备才是。”
正在此时,赌坊里面一阵喧哗,众人纷纷往后退却,在前边腾出一块空地来。走出一精瘦男子,大约三十岁上下,微红的脸色,留一撮小胡子。边用手招呼众人,边说道:“诸位,请静一静,静一静。”
众人逐渐的安静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站直了身子往这边看。小铃铛个子矮,径直跑到了最前边站定。
“诸位,诸位。我是这里的老板魏亨通。欢迎各位光临本赌坊。”
他话音刚落下,后边有一人搭腔道:“你有什么事情?有屁快放,有话快说。别坏了爷爷的赌兴。”
魏亨通拱手一笑说道:“是这么回事,各位都是为了媚娘而来。光这个屋子里也不下几十条好汉,别说明天后天还有陆续到来的好汉。”
“你到底想怎的?”有人不耐烦问道。
魏亨通道:“在下想送给在座的每位汉子一两银子,一起庆贺月圆城的中秋大节。”
此言一出满堂喝彩。
那和尚高声喊道:“魏老板大气,果然大手笔。俺颠倒和尚服啦。哈……哈……”这一声笑不要紧,竟然含着狮子吼,震得众人纷纷捂耳朵。龙吟担心小铃铛受不了,便看了一眼,谁知道小铃铛微笑自若,便似没有听见一般,龙吟心中奇怪。反倒是阿娅难以忍受,用手捂住耳朵。
“你作死?”话音从人群中传出,便见一张道符飞出,呼啦啦奔向颠倒和尚。颠倒和尚只顾发功大笑,未曾防范,道符正好贴在嘴巴上。符箓上的法力将颠倒和尚的狮子吼压住,声音被打断。
颠倒一把将道符从嘴上揭下,骂道:“谁?******谁暗算俺?”四下张望,在赌坊里除了龙吟、小铃铛两位道士外,还有一道士和一道姑。颠倒和尚将屋内的道士挨个瞪了个遍。龙吟早已瞧见是年轻的男道士偷袭的颠倒和尚,估计是怪罪颠倒和尚在笑中暗含着狮子吼功夫。男道士脸色微黄,身背长剑。龙吟心中奇怪,此道士好似在华山见过。
见没人说话,颠倒和尚一把将立在地上的禅杖拔起挥舞了一下,禅杖上边的铜环哗啦啦响个不停。
魏亨通赶忙制止道:“谁若再次滋事,别怪老子将你们赶出月圆城,不要忘记,本人既是魏王赌坊的掌柜,也是月圆城的城主,负责全城的安全。来人哪……”说着身后闪出几个伙计。
颠倒和尚一见,骂了一句:“暗算老子,有本事当面对老子发符试试。”颠倒和尚心道:“老子云游四方,吃喝嫖赌啥没见过,可就是没有见过媚娘。如今到了让我神往的月圆城,此时被赶出去岂不是白忙活?”想罢,将禅杖往地上又是用劲一震,地上的青砖被震得粉碎,硬硬将火气压了下去。
魏亨通见众人都安静了,便开始着手让人发银子,就是小铃铛也领取了一两银子。发完银子后,众人又开始吆喝着赌起来。龙吟不受嗟来之食,将银子一抛,那银子绕过人群,落在一张赌大小的桌子上的“大”字上。荷官开了色子盅,果真开出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