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偌大的**之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明白,前朝之事是一种禁忌,对于前朝之事,所有人几乎都闭口不谈,不管龙鸣轩有没有谋权篡位,那场政变始终是他的帝王之位上的一块污点,所以这一块的历史连同先帝都一并被人们刻意遗忘了。
而眼前的李美人竟然将龙鸣轩与我比做先帝与先皇后,龙鸣轩的神色明显有些异常。
李美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又不知该如何圆说,此刻跪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时神色惶恐,只是呆呆地看着龙鸣轩。
龙鸣轩握住我的手又松了开来。
“李美人也觉得朕的容妃适合皇后之位?”他的声音平静,似乎还带着些许调侃。
李美人听到他的回应,赶忙跪下身去。
“荣妃娘娘出自名门,端庄得体,气度不凡,若是能为这一宫之主,真是再适合不过。”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眼波流转间,气息慌乱。
龙鸣轩松开我的手,踱步过去将她扶起身来。
李美人的神色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没想到李美人对国母的册立之事如此关心,论名门,李美人也并非小门小户的女子。”龙鸣轩背对着我,目光投在李美人的脸上,神色缱绻,晦明不清。
李美人被握住的手明显一个哆嗦。
将龙鸣轩比作先帝,妄议**之事,她的心绪想必已经极其纷乱,紧张下更是一个错误连着一个错误。
“臣妾不敢妄议国事,臣妾只愿有机会陪伴在皇上身边,没有其他的非分之想,只不过敬仰容妃娘娘仪态万千,若有逾矩之处,还请皇上与容妃娘娘莫要责怪。”李美人的目光投过来,美目微睁,我见犹怜。
龙鸣轩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探询,薄唇上扬,神色极淡。
“茶要凉了,虽是年前的雨前龙井,却也是极香的,这茶极配李美人的衣裳,万紫千红中,倒也有一抹清爽之色。”我站起身来,将其余的空杯中都倒入香茶。
李美人投来感激的目光。
龙鸣轩轻笑一声便松开了手,端坐在石凳上,手握香茶,细细品茗。
天色渐晚,李美人告退离开,后花园中独自留龙鸣轩与我,和一众的侍卫随从。
“皇上,容妃娘娘,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移驾用膳?”龙鸣轩身边的一名总管摸样的宫人凑近身前禀报。
龙鸣轩摆摆手,他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新茶纵使清新,也不如旧茶来得甘醇,人也如此。”他将手中的茶杯轻放在杯垫上,细长的手指摸索着雕花的杯身,系着头发的缎带随风轻扬起来。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试图从他狭长的双眼里探寻出他此番话的意图,却无奈他笑容虽浅,眸子却深邃不见底。
我的手垂在石桌之上,温润的石桌渗出丝丝凉意。
“你不好奇萧王如何了?”他忽然转换了话题。
我心中一惊。
“我......我并不好奇。”心跳明显开始慌乱起来,我只能强撑着镇定,眼前的龙鸣轩神色有异,怎么会主动和我谈起商墨斐的事情,我皱紧眉头,试图从他的面容上探寻出些许缘由来。
龙鸣轩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薄唇上扬,向我凑近了些。
“再过些日子,你就该为他庆贺了。”龙鸣轩紧盯着我,耳侧垂下的乌发倾泻在石桌上。
我心生疑惑,只是侧着头,试图揣度他话中的含义。
“萧王的侧福晋有喜了,你说,该不该庆贺。”他的声音如同魔音般径直灌入我的耳中,我手一抖,握着的杯子跌落在石桌上,茶水混着破碎的瓷片洒了满桌。
一旁的煦言煦语赶忙过来整理。
我脑中‘嗡’的一声炸了开来,王梓柒怀孕了,商墨斐有孩子了。
我的手猛地触碰到碎裂的瓷片上,一阵刺痛传来,还未来得及缩回手便被对面的龙鸣轩一把抓过。
“你要做什么?!”他还说了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脑中不断地回放着龙鸣轩的话‘萧王的侧福晋有喜了。’所有的一切,竟然像是一个笑话,此刻的我很想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冲到萧王府里质问商墨斐为何一面与我情深意切,又一面与他人生子,但是我深知,我没有任何立场,王梓柒是他的侧福晋,而我,什么都不是。
震惊之后的无力感传达到我的四肢百骸,终还是化成了一道无奈地叹息。
手中传来的刺痛让我从混沌中抽离出来。
眼前的龙鸣轩紧握着我的手,眉头紧皱,拿过一旁宫人递过来的药粉细细为我包扎起来,我挣扎了几下,终究还是安分地让他将我的手指撒上药粉。
“皇上若是特意过来与我说这些,真是大可不必了,我与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木讷地将包扎的手抽回来,目光在地面上游移不定。
“朕与你说这些,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个世上,只有朕才会将满腔的真心交付于你,如今,你已经在朕的身边,天意也罢,缘分也罢,莫要再惦记旁人的蛊惑。”我抬起头,对上龙鸣轩闪着微光的眸子,原本深邃的眼底忽然变得清澈如水。
一如当初的青葱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