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不敢说,秀哥竟还笑着鼓励我:“你说下去。”
我看看没人,低声说:“鬼…都是光着的?”
秀哥仍笑着不置可否。我急道:“你快说啊,是不是!”
他笑得合不拢嘴,如果他有手臂和上身现在一定是捧腹大笑着。我看了看镜子,发现自己现在的表情的确显得又尴尬又狰狞,而且脸上还有些许红晕。
糟了,他一定是以为我害羞了!才不是!可是现在这个状况,我不解释他一定误会,可他又没有说出来,我直接解释就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真的是百口莫辩!
这么一着急,我的脸更红了。他连忙说:“别急别急,我告诉你啦,普通的鬼的确都是不穿衣服的。穿衣服的鬼都不好惹。”
“什么?”我没听太明白。
“普通的鬼都是不穿衣服的。”他说,“但怨灵会穿蓝衣,厉鬼会穿红衣,恶鬼会穿黑衣等等。总之,如果真遇到鬼魂了,还是不穿衣服的好。”
可,还是不行啊……“你一个大男人,天天光着身子在我身边跟着……”
“怕什么的,我是你哥哥啊。”
我真想大喊,但又怕被人听见,只能是硬生生压低声音道:“你见过哪个哥哥跟自己妹妹耍**的?!”
“你放心啦。”他貌似很轻松,“魂灵又不是很清楚,你也看不清我的脚,对不对?这些……边边角角的……不会太清晰。只是个轮廓,哪里算得上是耍**呢?”
我低头看了看他的脚。唉,他说的也是,或许是我自己太紧张了吧。不过,一想到一个****的男人每天跟在我左左右右,还是没法不面红耳赤的……
“放轻松、放轻松。”他劝着我。
我无言以对,陷入沉默。头发擦得差不多了,我便回宿舍吃了饭。虽说手臂有些酸痛,但拿筷子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不过晚上见男朋友的时候可得多多留神,最好不要让他知道我手酸,否则他追问起来,我可怎么说好。
洗漱好了回宿舍吃饭,好容易得一下午能看看书。翻开那本带着红页的复习资料,我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看腿盘在我**上,头靠在墙上的那个鬼。他就是从这个资料里来的。如果我没买这份资料,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那样,我肯定能复习好。
考不上都怪你!我心中暗道。
周六的下午,宿舍人都在宿舍上网。一个舍友突然说:“你们有没有看到新闻?”
“什么新闻?”立马有人回答。
“就有一个男生被杀了。”舍友说,“浮尸护城河,但明显是他杀,不过警方说凶器不明,不是普通的利刃。”
“所以呢?”
“主要是这男生还是个学生。A省考来的,Q大学新入学的研究生,考了四百多分呢,大学霸啊。”
听舍友幸灾乐祸的语气,我不禁补了个刀:“你是想说,学霸都该死么?”
舍友笑的快喘不上气了,道:“小鸾,你不能这样。”
“说你该死你生气啦?”我继续开玩笑。
舍友立马接招:“你才学霸呢!你们全家学霸!”
“不带你这么骂人的!”我哪有服软的时候?正要继续还嘴,却发现面前那个半透明的脸正吃吃笑着,那个贱贱的样子真让人恨不得上去抽他。
他说:“你不觉得熟悉吗?A省考来Q大学的研一新生,男的。”
他这么说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那天那个学长跟我说的人吗?难道那个失踪的男生已经身遭不测了?想到这儿我脸色肯定变了,秀哥也说:“你别变脸色啊。那个男的死了好几天了。”
我假装上厕所让秀哥跟我出来,我径直到了平日没什么人的安全通道问秀哥:“那个男的怎么死的?”
“不能告诉你。”秀哥说,“这是我答应你的第二件事。要是告诉你了,你不帮我了怎么办?”
“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我说,“这么多天我说过这事儿吗?”
“倒是没有。”秀哥说,“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刚才怎么有人叫你小栾,你姓栾?”
想想也是,认识好几天了我还没告诉过他我的名字,于是我说:“我姓郭,郭青鸾,青天的青,鸾凤的鸾。”
“你这帮舍友怎么能叫你小鸾呢?”秀哥道,“叫小青多好。”
“你才妖精呢!”
“不不不,我是鬼,我不是妖。”
我才想起来:“别扯远了,告诉我那个男的怎么回事儿。”
秀哥道:“他死的时候我就在边上看着。他大半夜的不走,在书社正碰到那个光头。他没想到有人就要喊,结果被光头一铲子刺在小腹了。你书上的血就是他的。我趁他血没凉就附了一缕魂在书上,然后就来找你了。”
我听得有些发蒙:“你慢着…你说光头拿什么刺的他?”
“铲子。”秀哥若无其事道,“就是你拿回来那把。”
“感情我拿回来一凶器!”我惊道,“这要是被发现了不得怀疑人是我杀的?”
“不会不会,到现在为止还没人见过那把铲子,你要实在不放心就扔了。”
“不能扔啊。”我说,“扔了怎么挖你尸骨啊?用手?再者这铲子不长,挺容易带的。”
“还是的啊。”他说。“你还是不能扔它,收好别被看见就成。再有,那光头杀那个男的是遇见你的前几天,这铲子他早就处理过了。”
听他这么说我放心不少,但我随后又问:“那怎么抓那个光头?他是杀人凶手,不能让他跑了。”
秀哥无奈道:“你还管他?就他那种整天作奸犯科的人,被逮住是早晚的事儿。”
“可是,早逮住一天他就能少祸害点儿人不是。”
“我说小青啊。”听他这么一叫我就瞪了他一眼,他立即改口,“青鸾,你就放心吧,老天爷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歹人。”
我下意识道:“你这是封建迷信!”
“那你们还把鬼说成封建迷信呢。”他说,“我这不是栩栩如生站在你面前吗?”
“科学早晚能解释。”我坚持道。
“反正我是清末的,”秀哥说,“管你什么科学不科学。”
我当即道:“好歹你是个民族资本家,你思想怎么一点都不进步?”
秀哥一脸鄙夷:“我就是为了挣钱活命才做的买卖,什么资不资本家的也都是你们这些后人给的称呼罢了。”
这话一出我觉得我三观一颤,愣是没接出下句来了。
“我就特讨厌你们这些学生说话,”秀哥继续道,“张嘴闭嘴什么世界经济国家大势的,结果自己都没挣过钱养活自己。我,只是为了活条命,如果再进一步就是活得好点儿,混出个人样来。什么实业救国什么远大抱负都跟我没关系。”
其实秀哥这番话踩到我的痛处了。长这么大,虽然算不上大家闺秀那样娇生惯养,但我的确是没吃过苦没受过罪,一直有爹妈保护着自己。如果现在把我抛在社会上,我还真不一定能活下来。这么说起来,突然觉得很敬佩秀哥。
可能我充满敬意的眼神吓到秀哥了,秀哥惊讶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
“你还不回去?”秀哥提醒道,“再不回去你宿舍人以为你掉厕所里了。”
说得也是。我急忙回了宿舍。回去之后,又勉强看了会儿书。虽说眼睛是对着书的,但思绪早不知道飘到哪里了。那个被杀的男生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他下班后没有离开书社?那个光头又是什么来头?他怎么知道书社底下有宝藏?为什么看见那个男生抬手就杀了?又是怎么掩人耳目运出来尸体的?
秀哥就在我面前,但我却没抬头看过他。我觉得他前前后后说的话,好多都是前言不搭后语的。他一定是想瞒我什么。可他到底瞒了我什么呢?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怀疑他,所以我不问。毕竟刚找来他身体的两部分,后面的日子还长,慢慢套他的话应该能猜得出来。当然,实在套不出来也就算了。不都说“难得糊涂”吗?
转眼就五点了,昨天和男朋友约好要出去吃饭,然后再走走的。于是我跟宿舍同学打了招呼就出门了。
昏暗的走廊里,那个只有一个头和一条腿的影子赫然出现在我右前方。我皱了皱眉:“我跟朋友吃饭,你跟来干什么?”
“我是你哥哥。”他那表情、语气,就仿佛他跟来是理所应当,“我得替你把把关啊,看看那臭小子到底怎么样。”
“什么臭小子?”我笑道,“我跟他认识好多年了,跟你刚认识几天啊?谁把谁的关啊?”
见讲理讲不过,秀哥干脆不说话,只是跟着。
“你快回去。”我边走边说。
秀哥则道:“反正我就跟着,别人又看不到。能怎么样?”
“我有点不明白啊。”我问,“你不是说,你之前只能在你死的地方周围活动吗?怎么现在我走到哪儿你就能跟到哪儿啊?”
秀哥笑道:“你碰过我的骨头啊。我不是只能在我死的地方活动,而是只能在我尸骨周围活动。至于你这种活人,只要你碰过我的骨头,我就能跟在你周围。”
“……这不科学!”
“下午我怎么跟你说的?”秀哥道,“你怎么还迷信科学?”
硬的不行就得来软的:“秀哥,我求你了,你回去吧。你尸骨在我**底下,你就在我宿舍好好呆着不行吗?”
“你到底为什么不想让我跟着?”秀哥言语中有些失望,他小心地猜测道,“你,不会是借跟朋友约会的机会,想找人来打散我的魂魄吧?”
Shit!**座想的真多啊!
“我哪这么想了?”我连忙撇清,“我要这么想过,就让我死后跟你一样!”
“你别乱发誓!”秀哥立即说道。
接着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而他的声线低下去后,竟然让人听得起鸡皮疙瘩:“发誓这种东西很灵的。我是个鬼,你是个活人,我天天这么缠着你,你肯定会烦的。要你帮忙,我又没什么好报答你的……就算你想找人打散我,也是无可厚非……”
我只觉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忙说:“喂喂,你是个爷们,别这么酸不拉几的成不成?”
他却是惨然一笑:“你没死过,你怎么能明白?我是个飘荡了将近百年的鬼,什么没见过?人心险恶,等你以后工作了,可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这段话他显然演得不到位,至于他的意图,我也看明白了,于是我说:“不就是因为我吃饭不想带你吗?你至于装得这么可怜兮兮的吗?还跟我讲起大道理来了。让你跟着就是了。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恶趣味,喜欢给人当电灯泡。”
见目的达到了,他果然不装了,笑道:“我是你哥啊,我哪是电灯泡?我是去给你把关的!”
Kao!我心中暗骂。带着个鬼去约会,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