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依然是西装革履的出现，领带也扎得严严实实，看得出他是个对于自己仪容仪表比较注意的人，可惜效果却并不好。中国男人的身材很多都不能把西服穿好，不是肩膀太塌就是裤裆过长，总有穿着“别人的衣服”的感觉。
由于拔牙的缘故舒小慧最好是吃稀饭，当她提出这个建议贵人表示赞同。
“所以我认为你是一个有素质的女人，很多历史名人的养生之道都是喝粥，这是一种生活的态度，说明你有着一颗不图名利、甘于淡泊的心。”贵人说完，深沉的看着舒小慧，舒小慧虽然并不想往自己脸上贴金，却只能点点头。
“我这个人比较讲究情调。我们生活不能是行尸走肉，我们要有精神上的追求。”贵人继续深沉的说着，舒小慧继续点头表示赞同。
“我特别注意生活上的细节。”贵人拿出一付携带装的不锈钢筷子“比如我从不用外面的方便筷子。”
舒小慧除了仍然点头表示赞同之外还适当的发出啧啧惊叹、表示对这种高尚优雅的行为羡慕又钦佩，肚子里却在腹诽：喝稀饭拿筷子出来、这不是傻X的行为吗？
贵人矜持的笑笑，舒小慧在心里忏悔：神啊原谅我这恶毒的女人吧，这是多么单纯的男人啊！他要的真的不多。
只是两碗粥而已，十分钟也不要就完了，但贵人并没有要其他的点心。此时正是上座的时候，舒小慧对于自己占据了这么久台位感到不安，服务员已经问过几遍可以收桌了吗，可贵人并没有走的意思。
“小慧，我能问你一个比较失礼的问题吗？”贵人突然问道，舒小慧一边应着一边琢磨着不会是要问她是否介意AA吧，结果听到贵人说：“你还是处女吗？”
贵人不是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的男士，所以舒小慧也没有被吓住，而且她心里对贵人的印象还更好了，因为他至少放低了声音而没有引起别人的侧目。
“不是。“她抱歉的道。
贵人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低头好一阵不说话。舒小慧又琢磨着她是否要把单买了来安慰贵人这破碎的心。
贵人抬起头来，苦涩的道：“我知道以你的年龄没有过去当然是不可能的，我只是盼望能有一段纯洁的感情。”
“对不起。”舒小慧是诚心诚意的道歉，深深感觉到这样追求纯洁爱情的男人有过去的女人伤不起。
“那，我先告辞了。”自己好像也无颜继续再留下来，主动消失比较好。
贵人凄然摇头：“不，小慧。我能够接受这个答案，我有心理准备。”舒小慧只好继续怀着罪恶感坐着，贵人只继续沉默着。
“要不，出去走走吧。”舒小慧小心的建议道，贵人点头。
自认不纯洁的舒小慧低着头走着，贵人反过来安慰她了：“小慧，我看得出你很难过，不要紧，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也有自己的过去。只要我们能面对未来，你说是不是？“
舒小慧除了点头没有什么话可分辨，何况他说的句句在理，她只庆幸自己今天穿了一双平底鞋，走路没有障碍。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贵人问道。
她犹豫了一下，但他还能询问她的意见，至少证明他还是个尊重女性的人。舒小慧为他找着优点，然后感觉到他那热乎乎有点汗渍的手拉住了自己的手。
平淡，琐碎的谈话没有丝毫激动人心之处，但能够牵手归家是绝大多数的生活模式吧？舒小慧感到一丝伤感，又感到一丝轻松，如同倦鸟归巢。
她实在是有些累了，这么些年在她身上几乎就没有愉快的事情，她想找个地方休息，简陋一点平庸一点都不要紧，只要能够堵住她那心灵上的黑洞。
“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小慧，虽然我有一些受到了打击，但是我还是愿意继续了解你。”在一个离她家甚远的地方，彬彬有礼的向她告辞后贵人转身离去。
孤零零站在街边的舒小慧突然想放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被挑剔如此？为什么一个离过婚的男人询问她是否是处女、她不是甩一巴掌过去而是心怀内疚？
她坚持了这么多年、不管境况如何糟糕，始终在内心深处给自己留了一份小小的骄傲；她知道某些地方自己还是四年前那个舒小慧，始终抱着某些珍贵的东西不肯放弃。而为什么今天她会自轻自贱如此？
天色又阴郁下来，看来随时会下雨，卫汀没有关窗，他心不在焉，习惯性的双手交握，十指优美。
卫殊琰告诉他，大伯，他们真的从来没有联系过，连我都不知道有舒小慧这个人，而吴雨童去过他公寓几次我都知道。
自己还是猜对了的，舒小慧这个幽灵一直萦绕在卫淇奥身边，无声无息的影响着他的一切。
那自己猜错了的——卫汀突然很害怕，是不是还有什么是他弄错的？四年多前的事到底又是怎样的呢？
当他解冻儿子的账户后却惊奇的发现儿子不再从里面提钱了。卫汀也有点生气，想看看一向养尊处优的他到底倔强到什么地步，结果这四年多里他从未动过里面的一分一毫。
这几年卫汀一样受着折磨，他对儿子的担心和忧虑没有办法说出口；对舒小慧的处理他也并非无动于衷，是他今生无法抹去的污点。
卫涟说起来也是连连叹气：没有想到小九脾气会这么差，还一直以为他最乖最听话！我不让他跟着我，他就和老三自己忙乎，安然听说了也丢下俄罗斯那边的生意跑过来了和他们一起。这三个人！唉，我要他们回来，他们还不肯呢！搞得我最后求他们和我一起。小九真像妈妈，我还记得妈也是个犟性子，妈跟爸爸吵架时把锅子都摔了呢，抱着我冲到院子里去，也不管还下着雪。唉，原来最像妈妈的是小九。
妈妈！卫汀每每想起妈妈偌大年龄也会有眼眶发涩的感觉。那金发褐瞳的妈妈，会轻快的唱歌、旋转着跳舞、会烤香喷喷面包的妈妈！那个阳光灿烂的早上妈妈抱着还在吃奶的三弟，对自己说鲍里斯你要好好照顾弟弟，乖乖听爸爸话，妈妈去看外婆，很快就回来。
然后打开门，満室阳光刺眼，妈妈消失在这明亮的阳光里。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妈妈。
自己怎么就从来没有发现过，小九最像妈妈！他继承的，不单单是那双眼睛。
现在这是报应吗？卫汀看着桌子上的文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劳，第一次对工作有了倦怠。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事总是事与愿违呢？他最重家庭，但童年失母青年丧父，现在唯一的儿子又这么隔阂；他只想安静做学问学校就偏偏要他做行政，他当初用和自己极不相称的手段把那个女孩驱赶出了这个城市，今天儿子对他说，我喜欢的还是她。
“啊，好像又下雨了。”吴雨童看看大玻璃窗，没有拉紧的窗帘可以看见雨丝打在玻璃上留下的千奇百怪的痕迹。
话已经说得那么直白，可吴雨童固执的要去抓那泡沫，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希望。她还是每天打电话，他不接就打给李文媛聊天，电话里吴雨童绝口不提卫淇奥的话，只对李文媛亲热一如往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