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水阁里只有几个低等的小丫鬟,蓝衣自然可以毫无顾忌随意进出。在别人眼里,她可是公子身边一等一的红人。
“蓝衣姐姐,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楼里的丫鬟见到她,赶紧迎了上去。
“公子吩咐我过来看看这里少不少什么东西。”蓝衣随意胡诌了个理由。
一旁的丫鬟满脸的羡慕,“那个小姐是什么人呀,公子对她可真好。”没察觉到蓝衣听到这话已经变了脸色。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蓝衣支走了她,自己往二楼上去了,外间的圆桌上放着茶盘,她走近几步,又回头看看后面,再次确认无人之后,掏出袖子里的纸包,打开壶盖准备全倒进去,却又停手了,用指甲勾了一点,在壶盖里薄薄抹了一层,虽然掉下来了一些,可是多少会有粘上去的,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把盖子盖好放回原来的地方。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又倒了回来,往壶嘴里面也抹了一圈。
这一招确实高明,若是林宛之换水了,那下人往茶壶里换的定是热水,热气儿一冒,那盖上的砒霜还不往下滴?若是她不换水,水从壶嘴倒出来,也会过一遍粘了砒霜的壶嘴,哪里跑得掉?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真是不错,一路下楼回翠屏居去,看谁都顺眼了起来。除非不喝水,否则难逃这一死,今天不喝,就不信明天也不喝。
可惜蓝衣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还是落到了明锐的眼里,她可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明锐待她走后,又四处探察了一番,这个秀水阁三面环水,这是个人工凿的大湖,虽然水源在庄子外头,可是想走水路出去也确实有点难度,还是另寻它法的好。
他从窗子跃进了屋,随意找个凳子坐下,等林宛之二人回来。
听水榭这顿饭摆得比昨日丰盛,舒越说是因为昨日的事情向林宛之赔罪,也没说清是因为失约呢,还是因为扰人清梦。
“小妹妹,这些菜不合你的口味?”舒越见对面的人略动了几下筷子就放下了,有些奇怪,青萝山庄的厨子虽不是宫里的御厨,可也是他从常州第一酒家客满楼高价挖来的,这人的吃法显然很不给面子。
“菜很好吃,只是我有个毛病,心里装着事情总是吃不下饭。公子不要见怪。”林宛之话里有话,她本想直接问问面前这人到底想干什么,可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来。
舒越哪里听不出来她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笑,不做解释。继续给她的碗里夹菜,又小心挑好鱼刺,再把鱼肉放到她的碗里。他一直带着面具,自己倒是一口没吃。
林宛之看着他的动作,觉得那温柔劲儿竟然有些像林正筠,小时候爹爹也总是这样给她挑鱼刺的,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舒越听到她的叹气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到:“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小时候的事情了。”林宛之不想瞒他,这事儿也没什么可瞒的。
“哦,是吗?”
“你一直给我夹菜,自己却不吃,既然请我吃饭。你这个主人却不吃自己家的饭菜,反而一个劲儿劝我吃,你说我是吃还是不吃?”林宛之突然对他银闪闪的面具有了极大的兴趣,其实准确地说是一直都有极大的兴趣。
“你是在好奇我面具之下的脸?”舒越放下筷子,盯着她的眼睛,好像是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你不会给我看的对吗?我好奇又有什么用呢?”林宛之也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谢谢公子的款待。”说完站起来走了出去。
舒越一直坐在原位,看着她站起来,掀开帘子,然后走出去,这一连串的动作他都没有出声阻止。
“小姐,您出来了。”春桃等在外面,见林宛之出来忙走上前去。
“春桃姐,我们回去吧。”林宛之看不懂这个人,她突然很讨厌和他玩这种无聊的猜谜游戏,可是又像没有选择的余地,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小姐,三日还没到呢。”春桃能听出小姐不太对劲,知道她着急只好这么说来安慰她。
“是我太着急了,我还是太燥了些。”林宛之拉着春桃的手,两人往秀水阁方向去了。
门口守着的婢子没得舒越的命令,只能望着两人离去,没跟上去,也没人敢发问。
二人一回到秀水阁就直接上了二楼,林宛之一进门就吩咐小丫头送饭菜过来。
“小姐,你刚才那饭没吃?”春桃不解地问到。
“春桃姐,是你没吃呢。”
春桃有些感动,也只有林宛之了,会在这种情况还想着她。
林宛之才没想这么多,直接坐下正准备拿起茶壶倒水喝,一股强势的劲风生生打落了她手中的茶壶。她一下子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窗口,那里有人!
春桃却惊呼了一声,指着地上的茶壶碎片,那壶柄上的镶银处流过茶水,竟然变黑了。“小姐,茶水有毒!”
林宛之听到春桃这一声,心里暗自捏了一把汗,看来这人是怕自己喝下有毒的水,不知道到底是谁?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还请恩人现身一见。”她握紧了袖子里的小弯刀,不辨敌友的情形下,还是自保比较重要。
“宛小姐可还记得我这个师兄?”
还是那么冷清的男音,还是那么不善的语气,但是听得林宛之耳朵发烫,直暖进她的心里。她忍不住眼眶微红,就像是找到了依靠一样,这两天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得以放松。从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让她心安,眼前的男子从窗口跃进,动作爽利,活生生地站在了她的面前。还是那棱角分明的五官,淡然的神情,却又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让林宛之生出一种冲上去拥抱他的冲动。
“呀!是明锐公子来了。”春桃见到来人,也是惊讶不已,随后便退了出去守在楼梯口防着有人来。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