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黛玉才在畅春园同琼玉两人一起安顿下来,那边荣国府中,王夫人却是正躺在自己屋中的一张睡榻之下,享受着自己贴身丫鬟金钏儿和玉钏儿姐妹两人的服侍。
说起王夫人这个人,其实还是有些本事的,只看她居然能够无声无息在雍亲王府动手脚,从而使琼玉染上天花之疾便知道了。不过,王夫人到底不识字,许多见识还是局限于一个普通深宅妇人的范畴,这也是为什么她嫁入贾家多年,一直受制于贾母却始终无法大权独揽的原因。因此王夫人全然不知自己算计琼玉的下场会如何,此刻还正准备着听到从雍亲王府传来琼玉夭折的“好消息”。
“太太,太太,大事不好了。”不过结果却注定要让王夫人失望,正在她准备等着听“好消息”的时候,却见她的陪房周瑞家的匆匆的跑了进来。
看到周瑞家的一脸焦急之色,王夫人知道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于是便挥退了金钏儿和玉钏儿姐妹二人,这才神色严肃的问周瑞家的道:“发什么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居然让你这般失了分寸?”
周瑞家的听了,忙道:“太太,才雍亲王府传来消息,说是皇上赐下良药,那位已经熬了过去,身体也已经大好了,前儿个皇上还传下旨意,召了林家的那两位随驾去畅春园避暑呢。”
“你说什么?”王夫人听了周瑞家的这话,手中端着的青花瓷盖碗一个不小心便被打碎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但王夫人却浑然不觉,只颤着声问:“你刚刚说什么?那小子熬过去了?天杀的,那小子怎么这般命硬,不是说他从小体弱么?怎么天花这么大的病也病不死他?”
说到这里,王夫人竟是有些气糊涂了,口中竟是不管不顾的道:“贾敏那个狐媚子,从小儿到大便与我作对,现在好容易她生了个病痨子儿子,想着他死了之后,我便有法子辖制住林家,结果呢,连她儿子也是生来克我的,不是说他从小到大几次都要病死吗?怎么现在生了天花这么大病反挺过来了?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噤声!”周瑞家的刚刚似乎看到门外墙根儿处有个人影儿一晃而过,于是也顾不得主仆尊卑,忙上前轻捂住王夫人的嘴,随后又走到门外,往墙根儿处仔细瞧了,却意外的没有发现一个人影儿。
“难道是我瞧错了?”周瑞家的又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发现确实没人后不由得自言自语起来。
而王夫人这时却已经清醒过来,于是便问周瑞家的道:“可是有人?”
“回太太的话,适才瞧见一个黑影儿一闪而过,奴婢还以为是哪个小丫头子蹲在那里听墙根儿,只是刚才走过去细细瞧了,却没有瞧见,许是看错了也未可知。”周瑞家的听见王夫人开口询问,于是便答道。
王夫人自己的院子自然自己清楚得很,那些墙根儿处都是些死角,没有什么遮蔽物,断然不会藏得住一个大活人,于是便也就没放在心上,于是便继续问周瑞家的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在意那些小事儿,我只问你,雍亲王府那边可有怀疑些什么?”
周瑞家的听了,忙道:“放心罢,太太,雍亲王府那边处理得很干净,保证查不出一丝儿蛛丝马迹来。”
王夫人听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便道:“如果没能解决干净,你便跟大姑娘通声气儿,把抱琴给处理了,我再给她挑好的使便罢了。”
周瑞家的听了,心中不觉有些心寒,但还是开口道:“太太你放心罢,绝对不会有问题。”
正说着,忽然瞧见一个身穿一身绿色衣裳的丫鬟走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王夫人不大认得她,只觉她好似是自己宝贝儿子身边侍候的,于是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我这里做什么?”
那丫鬟听了,忙给王夫人行了一礼,随后方急急的道:“奴婢碧痕,是宝二爷身边侍候的,才宝二爷不知道为何竟是发起高烧来,袭人姐姐已经去禀了老太太,唤了太医过来,只是还不见好,因命奴婢过来请太太赶紧过去瞧瞧。”
听到说是自己视若心肝儿眼珠子的宝玉病了,王夫人也顾不得什么,只赶紧儿的往宝玉住的碧纱橱走过去。结果才进了门,便瞧见来来往往的丫头们忙个不行,里面还传出贾母骂那些丫鬟的声音:“你们一个个却是如何侍候的?啊?宝玉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重?竟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听到贾母的话,王夫人再也顾不上什么了,于是忙走进屋子,却见到时常来给贾母看平安脉的王太医正在给宝玉看诊,心中顿时安了一小半儿的心下来,这王太医虽不是太医院院判什么的,但是在太医院的一干太医中医术还是颇为高明的,有他为宝玉诊病,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然而王夫人的心却是放得太早了一些,这时王太医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神色却是一脸凝重。
“王太医,宝玉怎么样了?”见到王太医从宝玉房中出来,贾母和王夫人便忙上前,问道。
王太医经常为贾母诊平安脉,与贾家也算是老交情了,因此他也不拐弯抹角,只摇了摇头,道:“宝二爷的情况却是不大乐观,如果我诊断无误的话,宝二爷的这症状怕是见喜的症状。”
见喜是什么?见喜就是出了天花啊,而天花可是要人命的病。因此听到王太医的话,贾母差点儿晕了过去,而王夫人也是脸色难看,而且她的心中更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因此她忙问王太医道:“王太医,你确定没诊错?宝玉他,我儿他怎么会出花儿呢?”
虽然与贾府是老交情了,但是作为一个太医,王太医还是不喜欢被别人质疑自己的医术的,因此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但他还是忍住心头的怒意,只是问王夫人道:“敢问二太太,令公子他以前可有出过花儿?或是种过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