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儿子本来身体就羸弱,梁铮对此也无可奈何,开了一些抑制毒素衍生的方子,依旧没多大作用。旦日清晨,他已死在草堆边。
知府怒不可遏,大斥庸医,“我以为你一个三级药师能有多大能耐,就把我儿的生命交给你,你竟把他弄死了!庸医,庸医!”
梁铮背脊挺直,在下人端着的水盆中稍作清洗,淡淡说:“是梁某无能,在这里给大人赔不是。”
“呸!你以为一句赔不是就能解决了吗!那可是你害的一条人命,应该一命抵一命才是!”
他似笑非笑,阴柔的脸微微昂起,“要真的按这样算,大人您,不知道要死多少次才能抵消呢?”
镇上有了瘟疫,只管一律放任自生自灭,以为这样就能把瘟疫掩盖下去,这个报应,始终会来的!
“你!你污蔑本知府!”
“再说了,以大人的面子,为何不请一阶药师给贵公子医治,而来找区区在下三阶药师?”而且还是不要钱的,死了人还怪他头上的。
子喻笑道:“是啊,大人连上面的指令也敢擅自改动,救赎金也敢心安理得拿走,还有什么是大人您不敢做的?不过是一个药师罢了,以大人的能力,拿把刀往他脖子上一架,他还不乖乖听您的?实在不行,你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力,把他关进牢里教训上几天……这,不是大人常做的事吗?”
子喻的声音不高,却能让外面围观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这下可在人群里炸开了声,怨声载道。
知府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怒不可遏,挨个指着我们喝:“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大、大大大人!不好啦!”一个衙差连爬带滚地冲了进来。
“又怎么啦?”知府竖眉,恶狠狠地踢他一腿,他不敢反抗,闷哼一声扯开嗓子道:“大人,有、有人鬼上身啦!”
知府浑身一震,眼梢瞟了眼我们,掩嘴低声问:“怎么回事?”
衙差心神领会,压低了声音一阵嘀咕,子喻捏捏我的手,努嘴,拉着我走出去,“走吧,我们去看看。”
他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什么,回首道,“梁兄也一块去吧,可能会帮得上忙,至于大人您……若是怕了也可以不跟着,要知道,做了亏心事多,还是别靠近这些邪门东西的好。”
听见子喻语气中的嘲讽,知府眉毛狠狠一抽,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哼!本大人光明磊落,怎么会怕!只是本大人儿子才刚去,只怕不能离开哪!”
子喻低笑一声,边走边重复了一遍,“光明磊落啊……”也亏他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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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舍内,有一人浑身抽搐得厉害,口吐白沫,牙齿剧烈地上下发颤,时而翻白眼,甚至抓起地上的泥巴就往嘴里塞!
为了避免人多嘴杂,梁铮把其他人请到门外,顺道把装模作样的假道士轰走了。
“看上去有点像发羊癫……”我躲在子喻身后嘀咕,扯着他的袖子。
子喻颇大度地笑,拽过我的手臂往他身上缠,使我搂上他的腰。“小泱泱怕了?怕就抱紧我。”
我深觉这个姿势暧昧得很,奈何又无法跟他比力气,只好用眼神杀他。子喻笑得更灿烂,伸出手把我的脸蛋一番拉扯,“好幸福哦~~你含情脉脉的眼神在看着我~~”
“……”
我不想跟这个逗比说话了。
每日**任务完毕,子喻满意地看着我涨红的脸(被气红的!肯定是!),摸摸我的发顶,说,“梁兄,上去帮他把把脉吧。”
“这……”毕竟梁铮是个古人,对牛鬼蛇神这样的东西有所畏惧,迟疑地迈开一步。
“没事,我担保你不会有事。”怎么不会有事啦?子喻同志,你拿块镜子自个瞧,你现在一副大灰狼勾/引小白兔的眼神好吗?
有他的保证,梁铮也不多说了,走过去,立即有两个胆大的仆人上前抓住那人挣扎的双手。他沉吟一会,收回手,又在那人的额间一探,翻开他的眼皮后淡淡道,“脉象紊乱且剧烈,不过,我瞧着不是鬼上身,而是有什么东西缠住他的身了。你们看这。”
他指向那人的额间,我们凑过去细瞧,发觉他的太阳穴鼓涨得比常人更大,还隐隐带着搏动。整个额头青筋密密,看上去有点狰狞。好像……脑里被什么东西侵占了,正反抗挣扎一样。
“会不会是寄生?”我问。
梁铮奇怪问:“寄生是什么?”
“就是……”我敲脑袋,斟酌着该怎么说,“哎,你有见过寄居蟹吗?蟹子把贝类的壳霸占了,居住在那,就是一种寄生。”
梁铮若有所思,不语。
子喻笑着替我解释,“她的意思是,有东西在病人体内寄住,然后借以生存,繁殖。”
“对对对。”我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这个病症我之前倒是见过,只是没引起多大在意。”他扭头朝仆人低声道,“把病人的亲人叫过来。”
“是。”
一个布衣妇人赶紧疾步过来,“大医师,您能救他的命吗?”
“嗯。”他淡淡应了。对于棘手的疑难杂症,他一向颇感兴趣,就算不收钱他也会尝试医治,这也是为何他一个三阶药师,名气甚至比一些高阶医师更大的原因。
“他发病前有何异状?”
“哪有什么异状哪!”妇人摆摆手,语气颇为沉重,“咱们哪一向过的是糊口小日子,没事还会上寺庙拜佛,唉,怎知道也会鬼上身了哪,造孽哟……”
子喻插嘴,“他这几天有没有去过有水源或者野外的地方?”
妇人答道:“那是自然的,咱们挑水的重活儿一向是他来做的,每日早上天未亮他就得去小镇尽头那条河取水。”
“那就是了。”子喻颔首,“大概是水不干净,喝了有虫卵的水,故使虫卵寄生在他体内了,如果进了脑子里,那可就麻烦大了。”
毕竟这个地方没有现代做手术那样的科学设备,连麻醉药也没有,这种病医治起来要困难得多。
梁铮点头,把那人的头颅挪移向左,取过仆人递来的镊子,细细在耳朵里挑看。
“我想到了!”子喻突然执起我的手往外跑,我被吓了一跳,踉跄地跟在他后面,“你想到什么了?”
“来。”他带着我竟回到“瘟疫之牢”,知府大人还站在那指手画脚。
“马上跟棺材铺说,本大人要一口上好棺材!办不好就封了他的店铺!哎哎,你们两个兔崽子怎么又到这里来了喂,别动本大人儿子!”
子喻不搭理,径自用随手捡的木条挑开死者的衣裳,露出那片将近枯萎的芽叶。他沉吟,“你说,这朵花像不像也是寄生?”
“寄生?”
“没错,镇上的人说过,这朵花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人身上,而不像传染开来的,也许是出现得频繁,他们误以为是一种传染病,我猜,这朵花大概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寄主吧。”
他眉心微颦,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快得让人抓不住。
“我现在有一点头绪,不过只是一个猜测,小泱泱拜托你做件事。”
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做什么?”
“很简单,”他笑眯眯,丢掉木条站起来,“只要你去一趟小镇过后的那座雪山,把朝暮花摘来就可以了。”
“万一它已经成妖了,还是千年老妖怪怎么办,不去不去,我才不拿性命开玩笑。”
“这个简单。”他把一块令牌掏出来,递给我,“你拿着这个,不管什么妖怪都不会伤害你。”
他身上竟有那么好的宝贝?我狐疑地接过,嘟囔道:“就说师父偏心,给你的都是好宝贝。”
他无奈地笑,食指亲昵地敲了敲我的额头,“这可不是师父给我的,快去吧。”
不是师父还能有谁?我被他握着双肩往外走,又想起了什么,“等等,为嘛你不去?”
他则忧伤地摸着自己的脸蛋,可怜巴巴地撇嘴,“你看我这如花似玉的脸蛋,这嫩嫩的白豆腐皮肤,你舍得让我去那种冰天雪地吗?”
我额头青筋**,“所以你就让我去?”怒!本来还想去的,现在只想往他的脸上揍!(渣作者叹气摇头:小喻喻啊,亲妈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性别啊。==.)
“那这样吧,”子喻眼珠子转了转,“等你回来以后,我送你几张美男出浴图!”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当我是好色之人吗!……几张?”
“五!”
“十五!”
“十!”
“成交!别反悔!”我恶狠狠地点头。“如果美男不好看我就让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