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带风,更有武息万道。
其势,似能令大山崩毁,大河中断。
血肉之躯,如何能挡?
但风宇挡下了。
他不防,亦不闪,任对方的拳头直接轰击在自已身上。
一时,撞击轰鸣之声震耳传来,万道武息缭乱四散。
“这……这怎么可能!?”
灰发老者一拳击中,面色却变得更为苍白。因为他的拳上,并没有传来击碎骨肉的触感。
他感觉自已似是一拳打在了一道坚硬的城墙上,拳力无法渗透,拳锋亦无法令那坚壁有丝毫破损。
他惊恐抬头,望着眼前的少年。
隐约之间,他似乎闻到了一缕暗香。他并不能理解那暗香代表着什么,
“说到死,应该是你先死。”风宇看着他,微微一笑。
他并没有动手,因为他拥有别人渴望而不可及的某种奇妙武技,那武技使他面对强敌之时,根本不必动手。
他只是看。
用眼睛看。
那些被他看过的人,注定要遭到不幸,注定要灰飞烟灭。
他只看你一眼,你便会死。
此时,他看了灰发老者一眼。
眼分阴阳,黑白二色,一左一右。
眼中有光动,光化为赤色,化为紫色,一强悍勇武一往无前,一阴柔坚韧盘旋而动。
是为灵阳紫灵火。
火光乍现,便直接打在了灰发老者的身上,那熊熊烈焰一时燃烧升腾而起,化成了冲天的双色火柱。
有人形在火柱中狂舞,不断发出惨叫,妄图用自已几十年功力化成的武息,来将那可怕的毁灭之火熄灭。
但……他如何能办得到?
与折磨白云阁雇用的白发道人时不同,风宇此时起的只是单纯的杀心,所以赤阳紫灵火便全不留情,猛烈燃烧。
在这种可怕的火焰之下,灰发老者的叫声很快变弱,那狂舞的身形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最后,被烧成了飞灰。
灰在空中飞舞,那便是这精武九段强者在这世上最后一点留存的证据。
“你……你做了什么!?”白发老者惊恐大叫,手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不止是他,十余幽云侯府的精武境强者,此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风宇,看着这带来可怕死亡的少年。
在他们眼中,眼前的少年哪里还是少年,分明就是一只来自地府的恶鬼,一个来自幽冥的杀神,一个专门自远方赶来,将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们生命之路上的死神!
堂堂精武九段的强者,不可一世的高手,就这样死了?
只因那十六七岁的少年,在近身之处看了他一眼?
不止是他们,就连青铜门一众人,此时也全呆住了。
他们知道风宇厉害,知道风宇了不得,知道风宇敢只身前来,必是有万全的把握。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风宇竟然可以强到这种地步!
精武九段强者的攻击,他坦然承受,竟然可以安然无恙?
而那传说中的酒神阴阳眼,竟然可以强成这个样子?
江湖大会的事,他们听过,他们也因此而激动兴奋过。但他们始终也没能想到,酒神阴阳眼竟然如此可怕。
一眼,便可杀人!
“我做了什么?”风宇微笑着,向白发老者走去。
“敢问这位前辈,怎么称呼啊?”他笑问。
那副模样,就好像是一个见到了大姑娘的小浪子,喜眉笑眼地上前调戏。
“你……”白发老者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去,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十余强者之中,终有胆子大的。
胆子大是个优点,但背后偷袭,却是人品问题。只是生死关头,小人如何会管自已的人品会否被他人品评?当然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有人飞掠向前,周身武息狂涌而起,散发出精武八段强者的可怕力量。那力量扩散开来,仅是威压,便令普通的武者感觉全身发寒,握不住手中武器,情不自禁想要扑倒在地。
他张手,手中武息化为了一道寒冰,破开了漫长的空间,如一道尖锥向着风宇的背后刺去。
寒气破空,将气流封冻,使他这一招无声无息,难以被人察觉。
“风宇哥小心!”峦江虽然被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还是拼着命大叫出声。
风宇并不回头,仿佛没有听到这一声提醒。他只是笑嘻嘻地看着白发老者,张口问道:“我问前辈如何称呼,前辈怎么如此不懂礼貌,闭口不答呢?”
“我是你爷爷!”白发老者暴喝一声,挥手带动武息化为巨剑,向着风宇当胸刺去。
风宇不动,只是立在那里。
刹那间,冰锥狠狠地刺在他后心上,而面前的那一道巨剑,也猛地刺在他的胸口。
两种强大的力量合击之下,便是最坚硬的铁壁城墙,也只能轰然碎裂,化成漫天的残屑,但风宇却岿然不动,仿佛是万年玄铁铸就的山峰。
冰锥刺中了他,便撞得粉身碎骨;巨剑刺中了他,便撞得支离破碎。
“你们这是想帮我抓痒吗?”风宇笑问。
“你……你……”白发老者惊恐后退,手指着风宇,眼睛瞪得老大,却已然说不出话来。
那位偷袭者站在原地,已然完全傻了眼,他的手僵直地伸着,还保持着偷袭时的姿势,却不知收回。
“背后下手可不是高手风范啊。”风宇回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
眼中红光闪烁,化为一只巨大的赤鸟,酒瞳赤鸟。
赤鸟长啸作声,猛地一振翅,瞬间便来到了偷袭者的面前。它张开锐利的爪子,一下将住了偷袭者的身子。
偷袭者面对这可怕的赤鸟,早已清醒了过来,可是那强悍的赤鸟拥有可怕的速度与更可怕的力量,他却既躲不开,又挣不脱。
只能是被抓在爪中,任那锐利的爪子刺穿自已的皮肉,刺出淋漓的鲜血。
“不要杀我,不要!”他惊恐地大叫,对着风宇的背影大叫。
“风宇少侠,是我错了,是我不……”他叫着,眼睛里流出了恐惧的泪水。
但这点眼泪,除了令人观之深感不屑之外,再没有任何用处。它打动不了已经转过头去的风宇,也打动不了那只将他掌握在爪间的赤鸟。
赤鸟爪动,那强者的身躯,便立时被撕成了零落的碎片,和鲜血一起当空洒下,落在地上,震撼着每一个观者的心灵。
十余精武强者,无一例外,全部面色苍白,缓步后退。
“你刚才说,你是我爷爷?可我怎么不认识你呢?”风宇盯着白发老者,认真地问。
“我……”白发老者的手在颤抖。
他见过强者,见过那种气吞山河的可怕强者。但即使是面对那样强者,他也不曾感到过害怕。
可眼前的少年却不同。
这少年并没有圣武境强者那样的威势,似乎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可他带给白发老者的压力,却远胜那些圣武境!
杀之不死,金刚不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存在?
你用尽了全力,甚至使出了偷袭的手段,对方不闪不避任你来杀,你却连他一根汗毛也伤不了。
这算什么?
这仗还怎么打?
“我只是……”白发老者嗫嚅着。
“你是年纪太大耳朵不灵光了吧?一把年纪,就应该在家里养老,学人家四处乱跑惹祸有多可笑?我再问一遍吧。”风宇叹了口气,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在下幽云侯府大管家……吕……吕……”白发老者张着嘴,“吕”了十几遍,却也“吕”不出来什么。
他已经吓得,连自已的名字也说不出来。
“你以为带着一群虾兵蟹将,便能四处横行?”风宇问。
“你以为凭你们这群混账东西,便能让我痛不欲生?”风宇问。
“你以为你们幽云侯府横行天下,在我面前便也能呼风唤雨?”风宇问。
“你以为你们今日,还能落个全尸吗?”风宇厉喝。
酒瞳赤鸟在他身后发出嘹亮的啸叫,听起来很是悦耳,有些像出谷黄莺的歌声,清脆入云霄,绕梁而不绝。
但不同的人听在耳里,却有不同的感觉。
有些人听来,那叫声便是催命的死亡之音,它一响起,自已的生命之路怕就会走到终点,走到悬崖深渊,走到万劫不复。
他们惊恐,他们震怖,他们想夺路而逃。
但他们如何快得过酒瞳赤鸟?
赤鸟动。
它的双翼扬起,如同遮天的一片红云,掠过天际,掠过大地,掠过众人的眼,掠过将亡者的生命。
它如电而动,瞬间来到一个精武六段强者的背后,双爪一伸,便抓穿了那强者坚实的后背。
血光迸射,强者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爪子,感受着力量与生命自那伤口中流逝,绝望地流出眼泪。
赤鸟哪里会理会他的眼泪,身形一动,又掠向另一人。
惨叫之声四起,一个个强者来不及逃远,便逐一被赤鸟撕碎、刺穿,喙得面目全非。
鲜血四下里流动,染红了大地,溅成了一朵朵鲜艳的花。
有风起,吹动血的味道四下里蔓延,传入人的鼻子里。
青铜门的诸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没有感觉到可怕,没有感觉到血腥,却只有一阵阵快意。
本来,那惨死在广场上,血溅四方,支离破碎的应该是他们。
但一个少年的来到,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于是,也改变了这些杀人者的命运。这些杀人者,本来应该是此时面带笑容,冷酷出手的人,但此时,却成了被残杀的弱者,成了尸体,成了地上的血肉。
惨叫之声,终于结束。
风中传来的血腥气味,进入了吕管家的鼻子里,刺激着他心底已然完全弥漫开的恐惧。
“风少侠,风少侠!”他大叫着,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
“饶命,饶命啊!我只是一个下人,侯爷要我来,我不得不来啊!我知道,这并不能免我的罪过,可……可见风少侠您看,我并没有杀害青铜门中任何一位英雄啊!”他叫着。
他痛哭流涕,凄凉的模样,不像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倒像个乡间可悲的老农。
风宇看着他,摇了摇头。
然后转头问峦海:“小海,你们峦家得罪的那个混账东西,听说是幽云侯府管家的亲族?”
“正是!”峦海高声回答。
吕管家一怔,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