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赵老睁开眼,悠地站起来,盯着大嫂:“冲儿也知道,清儿有这块玉坠?”老爷子的嘴唇,不住地颤抖,满眼的希盼。
赵老心里,就期盼着,冲儿也知道这块玉坠的存在。
“喏——刚才给你看,你又不看。”大嫂再次将相片递过来,赵老接过相片的双手颤颤巍巍的,双眼虽然已经湿润,但相片很清晰,赵老瞄了一眼就爽朗地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递给成叔,示意给大家都看看。
成叔接过扫视一眼,相片上清儿高举一块玉坠,小嘴嘟嘟的,仿佛要亲吻玉坠一般,而冲儿紧紧搂着清儿,嘴唇已经贴到玉坠面上,脸上洋溢着幸福,而玉坠正面冲着镜头,篆刻的“胡”字仿佛印刷上去,十分清晰,与白霞、胡刻身上的那块玉坠的篆刻,一模一样。
赵家上下都传看了,大家都十分高兴,一扫刚才的沉重。
“看,快看!”阿炜突然大声叫出来:“大伯身后,坐着一个老者,是不是胡教授啊。”
阿炜是赵胜民的儿子,现在赵家的四嫡长孙,他第一次见到大伯,所以看的十分仔细,此刻他有了新的发现,惊呼着指给大伙看。
“快,拿来让爷爷看。”赵老急忙要过相片,再此拿起放大镜在相片上来回扫视,果然,冲儿身后不远处,坐着一位老学究模样的长者,正笑容满面地瞧着眼前这对恋人。
毋容置疑,就是胡可教授。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政治强人更加冷血。但此刻,赵老热泪夺眶,冲着相片上的胡可教授轻声诉语:“胡教授,您对祖国有报效之心,可惜祖国有负于你,我代表亿万同胞向您请罪啊。胡教授,您对我赵家有恩,我一定会待您的亲人,如同己出,再多的爱也赎不回迫害之罪、报答不了您的恩情啊……”
说着说着,赵老已经哽咽,泪水淌满脸庞,大嫂掏出手帕轻轻擦去,虽然她自己也是泪流满面。
“如果,刻儿十指全斗,那就好了。”大嫂哽咽着,遗憾中万分期盼。
赵老哽咽无语,大家也都陷入伤感中。
“那胡刻——”阿炜再次提起,年轻人都藏不住话、藏不住心思,他怀疑胡刻是胡教授临终托孤,将私生子托付给大伯大伯母。
差点玷污清儿的清白,赵老吸取教训,呵斥阿炜:“都别乱猜瞎想,成叔尽快给刻儿和白霞姑娘作DNA比对检验,一切谜团都自然揭开了。”
“还有,无论结果如何,刻儿是不是胡家血脉,他都是赵家的亲人,你们一定要以亲人般对待。”赵老紧接着叮嘱,看到一家老小都郑重地点头,他满意地闭目养神,很快就陷入梦乡,脸上不是露出祥和的笑容。
成叔挥挥手,示意大家小心地离开,他将椅子稍稍往下拉低拉平,然后帮老爷子盖好被子,蹑手蹑脚离去……
城北郊区的废弃厂房。
停车多年,缺少维修保养,工厂的生产线早就破烂不堪,别说没办法运转,某些段线已经遗失或干脆拆除,只有锅炉最耐用,铲入煤炭、点上火,呼啦啦就冒热气。
一具满是血污的尸体,摆在锅炉房中间。
“老二,去提一桶汽油回来。”一个老头踢了地上的尸体,对一旁的年轻小子喝道。
“汽油又没有啦?”老二头也没抬,蹲坐一旁玩游戏机。
“今天烧得多,这小子是第四、还是第五个死鬼啦。”说着,那老头又踢了地上的尸体一脚,往尸体身上连连吐了四五口口水。
“为什么又是我提汽油,今天我已经提了好几次了。”老二玩游戏机正到冲关,他嘟囔着没有动静,嘴皮子却没有停下来:“老麻拐,这次轮到你去拉。”
“臭小子,叫你去你就去,那有那么多话啊。”老麻拐摆老资格了,竟然呵斥起老二来。老二也是年轻愣头,根本不吃他那套,大家都是被五爷逼迫来这里,做地下火葬工,也不是摆老资格的地方:“你爱去不去,反正这次我肯定不去了。”老二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又沉浸到游戏机里头攻关大战了。
摆在锅炉前的“尸体”心里骂开了:你们这俩小子,放着活路不选,偏要选死路。原来,那血淋淋的尸体正是胡刻,他刚刚还在心里盘算,如何脱身刺探五爷的罪证呢,听到老麻拐要老二出去提汽油的话,就来主意了,趁老二去提汽油的时候,将老麻拐干掉做尸体的替身,他再潜伏在厂区里头,伺机搞到成叔想要的情报。
可老二不肯去提汽油,放着活路不走,非要攻关死路,胡刻只要暗暗为他“惋惜”,反正这等人都该死,谁做尸体的替身都很“光荣”,胡刻心想。
“行啊,你小子厉害。”老麻拐气得嘴都歪了,赌气道:“不去就不去,那就这么干烧,最多烧不透的皮肉臭烘烘的,到时五爷怪罪下来,我一把年纪,死了倒无所谓,而你小子连姑娘的身子都没碰过,就这么走了,不知道遗不遗憾,嘿嘿。”
老麻拐的笑,十分猥琐,老二听着寒毛顿竖,仿佛听到五爷那弥勒佛般的笑,真的害怕啊,放下游戏机提起空油桶,往外边骂骂咧咧地走去。
烧不透的皮肉,胡刻听着身子不由的发紧,仿佛烈火焚烧的刺痛袭来。这小老头的心好恶毒,好吧,命里该他“光荣”替尸,也算踢我、吐口水的报应吧,胡刻心想,接着一个鲤鱼打挺,嘿嘿站到老麻拐跟前。
“啊、啊,诈——”老麻拐瞪圆双眼,啊啊的,喊不出声来,刚想大喊诈尸啦,可惜没有喊出声的机会,一个拳头像铁锤般向他的嘴巴轰来,碎牙和着鲜血四溅,他的整个嘴巴塌垮,卟咚,直接倒地不起。
嘿嘿,踢脚之仇、吐口水之恨,我胡狼大人大量,就不报了,让你这肮脏的尸体替代伟岸的胡狼,光荣献身,这是你恶老头的福气。胡刻像是在念往生咒一般,一边脱换衣服,一边喃喃有词。
尽管衣服不怎么合身,但不是很仔细辨认,一眼还真辨不出被替尸了。原先胡刻身上的衣服,已经成为血衣褴褛,穿在老麻拐身上,弓着身子躺地上,也没什么不对劲的。现在胡刻穿那瘦老头的衣服,显得特别的小,幸亏有一块宽大的围裙挡着,一眼也看不出不对劲之处。
咚——
老二提着大半桶汽油,回到锅炉前用力一贯,瞧也不瞧“老麻拐”一眼,又蹲坐一旁玩起游戏机去了。
胡刻端起汽油桶,往躺地上的老麻拐慢慢浇,浇了个透身凉。老麻拐被汽油刺激,猛地打个哆嗦,发出低声哼哼模糊不清。老二在一旁玩游戏,听到这瘆人的声音,抬头望见“尸体”竟然还在抽搐,他的脸色被吓得苍白,嗖的站起来,往外多路逃窜。
“你自己烧得了,我先上个厕所。”尽管烧了很多尸体,但他最怕这种还没断气的,投进锅炉火塘,点上火的那瞬间往往发出,瘆人的一声惨叫,听着声惨叫他会连连做好几晚恶梦。老二见到尸体抽搐几下,那敢细看啊,没命地往外跑,上厕所是假,上床捂紧被窝是真。
“嗯。”胡刻乐得独自行动,压低嗓门应了一声。
打开锅炉火塘的铁门,胡刻拎起老麻拐,往里一丢,然后将剩下的半桶汽油往火塘里灌溉,倒个精光,捡起一旁的打火机,咔擦,火苗窜的老高老高,啪——
在一声惊天惨叫发出的瞬间,胡刻将火塘铁门关闭严实,嘴里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厂区后门,是一片荒地,垃圾堆满山。由于过于恶臭,拾荒的也很少来这里光顾,戴着口罩在里边也呆不过一刻钟,那气味,还有氧气太稀薄,全被有害气体挤占空间了,这样的环境可是要命的。
垃圾山脚下,垃圾堆堆边上,一个邋遢的老妇人,戴着厚厚的口罩,在认真翻找着,不时将一只小纸盒、一块小铁片、一个塑料瓶……放到身后的小背篓,没多久,那个老妇人也受不了了,气喘得难受,艰难地慢慢走开,幸亏她没有深入垃圾山里头,否则肯定有生命危险,只怕还没走出垃圾圈,就倒在低头毙命了。
老妇人艰难地走,往厂房围墙方向走,不一会,她蹲坐厂房后门,蹲坐休息。没多久,老妇人不见了,空留一个斑驳的门槛,垃圾山也空无身影……
她出现在厂区角落的地下停车场,最隐秘的地下豪宅。
“老五,你在这里可真会享福啊。”
老妇人一把扯下口罩,露出丰腴的脸庞,一边脱掉身上皱巴巴、破烂褴褛的衣服,一边讥讽地说,不一会露出一身名牌阿玛尼,这那是拾荒的老妇人啊,简直就是现代杨贵妃!
“老婆,我这那是享福啊,整个缩头老鼠,暗无天日的生活,就是住在金山银山又如何,不就一个老鼠洞吗。”五爷懒洋洋的应道,没有站起来迎接。
原来,化妆成拾荒老妇人的,就是五爷的“前妻”,帝都排名前列的高官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