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完了与自己完全不在同一想法上的睿王爷,苏澜只觉心中大石落地,竟松了一口气。
红枣在一旁笑道:“睿王倒是与从前一样,总叫人无可奈何。”
“他向来如此?”苏澜瞪圆双眼,“那当真是个可怜的。”
没脑子的人总是可怜的。安阳郡主自觉是个聪慧的,不禁有些同情,“本郡主该对他好些。”
红枣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这世上也只莫公子一人方能接纳这般怪异的郡主,倒也是天作之合了。
此时宫中另一位没脑子的可怜人只怒气冲冲,竟摔了不少物件。
“气煞本宫!究竟是何人造的谣,叫本宫寻着那贱人,定将他千刀万剐,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徐贵妃怒喝,道。
殿中的宫人只瑟缩着身子,自春桃一事过后,宫中竟无人乐意为徐贵妃办事,唯恐叫她拿作挡箭牌。如今四年已过,徐贵妃只愈发嚣张,宫中下人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叫人心中恐惧。
“都哑了聋了?给本宫将皇上寻来,本宫定叫那人知晓,招惹我徐家,竟是什么下场!”徐贵妃瞪着下首颤抖的宫人,道。
“放肆!”明帝方行至门口,便听到徐贵妃一番狂言,“朕的后宫,徐家竟比朕还能做主不成?”
他对徐贵妃已无耐心,只觉她当真是个蠢的,帝王面前,竟还敢叫嚣,莫不是真当徐家一手遮天了不成!
徐贵妃显然不曾想到明帝竟突然发难,往日对她甚是纵容的皇帝,竟有些无措:“皇上,臣妾……”
她可怜兮兮的抬起头,眼中蓄泪,竟叫人怜惜。
若是往日,明帝早上前宽慰了,只如今徐贵妃已是棋子,明帝素来是个心狠的,自然不为所动,正冷眼看她做戏。
徐贵妃嚣张惯了,此时明帝冷遇,竟叫她摸不着头脑,她在后宫中素来是头一份儿的有脸面,只这脸面到底与皇帝息息相关。
“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徐贵妃只当明帝再为流言恼怒,忙出声哀嚎道。
明帝冷哼一声,只站在一旁看她做戏。
徐贵妃冤不冤吗,他自是不在意,只恰巧她再无用处,流言正是不错的借口。后宫中除却皇后,只她一家独大,竟也将徐家的心养大了。
明帝比任何人清楚,徐家断然再留不得。
“皇上!”
见明帝竟看都不看她一眼,徐贵妃掩面而泣,哀哀哭道:“臣妾对皇上一片真心,皇上还不知晓不成?安王,安王与臣妾断没一丝一毫关联,臣妾自进宫那日起便是皇上的女人。”
“如今臣妾的锦儿已长大成人,若是皇上不信,臣妾唯有一死,以证清白!”
话毕毅然决然往台柱撞去,正似生无可恋一般。
明帝眉心微动,却到底没有出声。
徐贵妃一头撞到柱上,顿时血流满面,额头竟出了血。
“皇上,您看……”主子再旁,福公公自然不会自作主张差人寻太医。
明帝抿紧唇,淡淡的瞥一眼那捂着额头含泪看向他的女人,到底是枕边人,若是死也不在这一时。
“传太医。”
徐贵妃垂首冷笑,到底保住性命。
……
身为后宫之主,皇后纵是大门不出,总能得知宫中事。
“本宫瞧着,皇帝这是又心软了。”皇后掐着细长白皙的手指,冷笑一声。
“娘娘英明。”红鸢笑道,“方才太医正匆匆往那处去,说是撞伤了头部,许是会留疤。”
命保住了,留不留疤总不大要紧。
“优柔寡断。”眼中冷光乍现,皇后最是瞧不起明帝这般,“若他能狠下心也就罢了,只回头又该悔了,闹得不得安宁。倒不如一刀杀了干净,叫人心烦。”
红鸢垂首低眉,自然不能搭话。
皇上总不知,养虎为患这个理儿,今日放过徐贵妃,来日只怕她能翻了天。女子哭哭啼啼个半刻,竟又心软了,当真是无用至极。
“安王到底安分不少,只这前朝之事,本宫亦懒得搭理,有哲儿操心,本宫只安心看戏便是。徐贵妃得罪人太多,本宫竟一时寻不出仕何人卖了本宫这个好。”叫明帝对徐贵妃生厌,又将太子睿王从此事中摘除,确实叫她有几分感激,“且看着罢,这皇城怕又是该乱了。”
皇子夺嫡,如何能安然无事?这盼着莫要牵连无辜了。
“依奴婢看,倒像是安阳郡主的手法。”红鸢思量一番,开口道。
“安阳?”皇后抿嘴一笑,道,“倒不是不可能,只她如何能不留一丝蛛丝马迹?”
苏澜虽行事缜密,只到底这是大事,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着实让人不解。那小丫头断没这本事。
“听闻皇阁近来有些异动。”皇阁素来神秘,却也并非不为人知,皇后在宫中呆了多年,自然知晓些,“说不得,是皇阁发难了。”
大齐的天下,竟非齐家人打下,实是皇室秘辛了。若非皇阁中人着实对朝政不喜,断不会叫一同征战齐家讨了便宜。
如今欲收回,亦是理所应当。
“皇帝该恼了。”明帝一心只愿守着大齐的天下,若这天下换了姓,他如何能应?为了这天下,他可没少做些忘恩负义的事儿。
皇后疲倦地揉揉眉心,轻笑一声,道:“许是暖春,竟总爱犯困。本宫只盼着元瑶早日给本宫添个孙儿了。”
宫中着实没盼头。
……
郡主大人近来有些焦躁,她已有十多日不曾见到心上人,心中自是思念得紧。
暗五竟还躲着不见她!
郡主大人何曾受过这般待遇,只带了丫鬟到丞相府好一通告状。
丞相夫人是个表里不如一的,见着苏澜,自是万分欣喜,她对这满肚子坏水的儿媳妇万分满意,颇有志趣相投的认同感。
“要说娘亲最佩服的,当属前些时日构陷了安王与三皇子的人。”丞相夫人眉飞色舞,苏澜竟没能插上话儿,“虽说这手段娘亲有些瞧不上,但总是聊胜于无,只三皇子心中不舒坦便是了。”
安阳郡主呵呵一笑,她断不承认这逼着她叫“娘亲”的贵妇人便是当年那知书达理,扬名京城的丞相夫人。
都说丞相夫人瞎了眼方看上莫丞相,郡主大人却深觉丞相大人方是吃亏那人。当真是……
“瞎了眼了!”
丞相夫人握拳怒骂,“叫三皇子与我儿争夺!总是遭报应了!”
又看儿媳一脸认同,丞相夫人只觉寻到知音,更是滔滔不绝,誓要与安阳郡主剖析一番罪魁祸首歹毒却叫人振奋的心思。
“安王决不是个好的,若他当真真心悔改,何须以诏书逼迫皇上还他自由。昔日娘亲未出阁时,倒也与徐家的姑娘有些交情。”
这“徐家姑娘”自然不是徐贵妃,丞相夫人对素来嚣张徐贵妃自是没个好感,她挤眉弄眼的凑到苏澜耳边,道:“安王与徐贵妃确为青梅竹马!”
您这么八卦丞相大人可知晓?
安阳郡主愣愣的抬起头,强作欢笑。
真是个捧场的孩子。丞相夫人只觉软到心坎儿里,“天家的事,做臣子的自是不应妄加议论。”
苏澜双眼一亮,深以为然的点头。,然而丞相夫人下一句话竟叫她险些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