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从前的自己对她温顺,而今,却再也不会!
早在她大婚当日,新房拔刀相向,韩依晨,便成了颜竹黎第一个要除去的人,不是叫她死,而是要她一落千丈!她的身份,已经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南宫黎也极是震惊地低声问:“阿黎,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他清朗的声音充满了焦急。
“出什么事了?”楚冷夜见到颜竹黎这副落魄的模样,眉头一紧,大步踏了过来,沉声询问。
就在他探出修长宽厚的左掌,想要扶住颜竹黎的肩膀时,颜竹黎却是肩膀一沉,侧身避开,并且后退了两步。
“阿黎?”楚冷夜声音一变,脸上布满浓浓的惊讶,还有几分不安。
颜竹黎并没有看他,却将眼光投向南宫黎,除了打量了一眼韩依晨,她的目光,其实一直落在南宫黎脸上。
南宫黎见她不说话,眸光如古井般不起波澜,深邃冷沉地盯着自己,不由心慌意乱,扫了眼静寂的大殿,他低声道:“我们出去说。”
韩依晨眸光微动。
出去?怎么能让她出去说呢?那样精彩的故事,怎可少了这许多观众?
她正要出言,颜竹黎却摇了摇头,探出皓白的右手,冲南宫黎摊开如玉的掌心,红唇轻动,说了几个字。
发不出声音,她只好用唇语,相信聪明的南宫黎能看得懂。
她说:“你给韩依晨的毒药。”
南宫黎一愣,有些回不过神来,怔怔地看着她。
颜竹黎伸出红润的舌头,轻舔了舔在寒风中干裂了的唇瓣,小巧玲珑的舌,诱|惑至极的动作,被滋润的粉嫩的红唇,无一不令人遐思无限,在场的男人更是火热了目光。
“我要,解药,舌头麻木的解药。”颜竹黎檀口微张,补充了一句。
她目不斜视,只盯紧了南宫黎。
南宫黎俊美无伦的脸庞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刹时变得惨白,瞳孔剧烈收缩了几下,他死死看着颜竹黎,薄唇张了几张,竟是在发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
背对着颜竹黎的楚冷夜却是没有看到她的唇语,只觉不对,一步过去,冲到南宫黎身前,高声询问。
然而,南宫黎的神情变化,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不仅是他,在场的朝臣贵眷,谁不惊异?向来从容自若、与世无争的祁王爷可从来没有如此当众失态过!
看到南宫黎一脸恐惧与骇然,颜竹黎的心猛然一沉。
难道,没有解药?
她的猜测很快就被验证了。
南宫黎抬起颤抖不已的手指,指了指颜竹黎的嘴,又颤抖着唇问:“你,你服了?”
如果她没服,又怎么可能以唇语和他交谈呢?
颜竹黎看着他,并没动唇,嘴角勾起一抹淡讽的笑容,眼光,轻轻瞥了眼韩依晨。
看着面前坚定自若的颜竹黎,南宫黎又怕又悔又恨,只觉眼前一片黑暗,他赫然转身,冲着韩依晨吼道:“谁叫你给她服的?药呢?你把药呢?”
他飞身上前,死死攥住韩依晨的衣领,厉声大吼,吓坏了所有人。
“南宫黎!”皇帝勃然大怒,拍案叫了一声。
韩依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耳边便灌进南宫黎的大吼声。
那熟悉的声音,从没这么严厉过,从没这么可怕过,如惊雷闪电一样,硬生生划开她娇柔的心脏。
“我……”看着那张满是怒色的俊脸,她竟语不成调,声音如干枯了的柴木,戛然而断。
楚冷夜脸色大变,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他却隐隐感觉到不对。
“韩依晨,你玩什么把戏?你给阿黎服了什么?”他也不顾皇帝难看的脸色,径直扯住韩依晨的左肩,脸色难看得有如吞了一只苍蝇,五指收拢,惊呆了的众人耳畔便响起骨头“咯吱咯吱”移位的声音。
“啊!”韩依晨痛得惨叫,“表哥……”
楚冷夜脸色铁青,大掌根本收不住力道,“啪”的一声,韩依晨的肩肘便被他捏错位了。
韩依晨痛得昏厥过去,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夜明珠雪亮的照耀下,那张脸,宛若一张白纸。
“放肆!”皇帝几步下台,怒喝道,“你们俩没听见朕的话吗?”
南宫黎转过头,冷声说道:“父皇,阿黎被下了药,而这药,在韩依晨手上!”
他的双眸,不知何时已然血红,皇帝身后的皇后以及一排宫人全都惊悚了。
“请允许儿臣查明真相!”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了出来,硬是逼着自己压抑去那几分想要杀人的冲动。
皇帝一愣,有些呆滞地看着他,那张不似自己的俊俏脸庞惨白至极,可那双凤眸内却是红通通一片,布满血丝,看起来十分骇人。
“黎儿!”他叫了一声,声音竟有些发颤。
南宫黎瞥了皇帝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拖着沉重的脚步行到韩依晨面前,冷声说道:“用冷水,泼醒她。”
皇后悄然立在皇帝身边,低声道:“恭喜皇上。”
“你想干什么?”韩大学士急冲冲跑出来,护在韩依晨身前,一张苍老的面庞,也在近日老去不少。
楚冷夜回身,看着颜竹黎,一时间心痛如绞,轻步过去,凝望着她的眉眼,满脸都是痛苦,拳头紧紧握起,青筋暴出。
没等南宫黎说什么,他已经厉声吼道:“没听到取冷水吗?都死了!”
这一声震响后,四周的御林军再也不敢怠慢,立时奔跑出了两个,飞一般地去打水了。
“阿黎……”看着颜竹黎整个人裹在白狐皮中,不言不语,眉目沉静得过分,楚冷夜便觉浑身都不舒服,想要靠近。
颜竹黎却又立刻往前走了一大步,明显地抗拒与他近距离接触。
“阿黎!”楚冷夜的声音充满了震惊与痛意,展开来的双臂没了归处,在风中摇摆发颤。
颜竹黎不说话,心底微凉,当真没有解药!
这毒药她没遇过,入口滋味很复杂,所以她自个儿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制出解药,就怕时间长了,中枢神经也会受影响麻木。
想是这么想,但她却一点也不害怕。
笑话!地狱黄泉走过一遭的她还会怕死?
南宫黎回头,一脸歉疚地看着颜竹黎,深深低下了头,薄唇,吐出几个模糊的字:“对不起。”
“你给她服的是什么药?”楚冷夜“刷”一下拎起南宫黎的衣领,厉声质问。
南宫黎闭上桃花目,声音极低,并无任何隐瞒:“是……九头散,一种新药,还没有解药。”
楚冷夜闻言一惊。
“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
南宫黎的话语一遍遍在脑中回响,半晌,他才咀嚼了其中含义。
阿黎服的毒药,竟然没有解药!
“你说什么?”颜家人也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慕国公厉眸望向南宫黎,“没有解药!你给她喂了什么!”
南宫黎被楚冷夜拿住,呼吸急促,但他却没有任何挣扎的迹像。
倒是楚冷夜,心内一片苍凉,五指一松,他颓败地后退几步,望向颜竹黎。
南宫黎是颜竹黎的师兄,待她一直不错,所以,他不可能说谎,也不可能不尽力!
后者,却脸色平静,淡淡站在过道上铺就的绿绒织毯上,从容淡定,只是狭长的凤眸内不时闪烁过精光,望着被韩学士抱到太师椅内的韩依晨。
两名御林军提着水桶过来,韩学士横身挡在韩依晨身前,眉眼沉冷:“我看谁敢泼!要泼,就连着老夫一块儿泼!”
这狠话放出去是有用的。
别说御林军了,就算是当朝丞相、太尉,又有谁,敢往韩大学士身上浇凉水呢?就算职位相同,谁又敢得罪门生满天下的世家韩呢?
御林军极为迟疑地回头。
“让开!”楚冷夜沉冷地说道,抢到南宫黎前头,先一步站在韩学士面前。
韩学士看到那张冷漠无表情的俊朗脸庞,弥漫着肃杀之气的凤眸,再看到他身后南宫黎一双血红的眸子,他忍不住轻颤了下身体。
楚冷夜哪有耐心和他周|旋,疾步转身,从御林军手中夺过水桶。
“哗啦!”一声巨响后,一桶凉水泼了下去,打湿了韩学士舒开的左臂,倾了他身后韩依晨一头一脸。
“嘶——”倒抽冷气的声音响遍全场。
“楚冷夜……”韩学士被深泉冷水的冷气寒了一下,脸面尽失,咬牙叫道。
而太师椅上的韩依晨,也被冷醒了,她抱住浑身,迷惘地抬起头。
四周围的人都抱着同情的眼光看向她,韩依晨的大脑逐渐清醒。
“你给阿黎下毒!”南宫黎想到他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便悔得肠子也青了。
“不是我,我从你那拿的毒药不见了,我怕出事,没敢告诉你。”韩依晨这会儿语言利索多了,只是眼窝坠着晶莹的泪水。
南宫黎冷声道:“是吗?”
韩依晨委屈地哭道:“是的,皇上,皇后,今天是表哥送我进宫的,从韩府来后,我和身边的人就哪儿也没去,你们可以问问慕小姐,她到底和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