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顾本想拖一拖,说的是“即日”又不是“即刻”,这说明她晚上搬过去也是可以的嘛。但架不住晋王府的小厮侍女们热情似火,直接过来半个王府的人帮她打包好东西,簇拥着她上了软轿,直接把她给抬进了晋王府。
她被抬得急,挺多事没和她那缺心眼的妹妹交代,到最后跟在她身边的,除了半个晋王府的丫鬟们,就只有一个水月。
但现在,水月去给她收拾房间去了,身边一个可以说话的熟人都没有。黎安顾坐在大厅主位,往嘴里丢了颗葡萄,觉得真是无聊极了,逮着个旁边擦桌子的侍女道:“唉,你,就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侍女停下动作,手里捏着抹布,垂眼看着地,道:“回晋王妃的话,奴婢无香。”
“无香?”黎安顾咕哝一句,又问,“那你会做五香豆么?那个好吃。”
无香看了她一眼,道:“回晋王妃……”
“啧,你就直接回答我的话就是,别拐弯抹角的,听着烦。”这样说着,黎安顾抬手又捻了一块桂花糕送进嘴里。
无香看了看已经被消灭一空的果盘,再看了看快要被消灭一空的桂花糕,抿了抿嘴唇道:“奴婢不会。”
“那努……”黎安顾嘴里含着东西,吐字有些不清楚,干脆端起茶杯把糕点咽下去了再说话,“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无香笑了下,道:“奴婢平时就是打扫的呀。”
“哦。”黎安顾点点头,歪倒在椅子里,抱着另有侍女新端上来的果盘子,拎起樱桃一个个往嘴里送,“手脚麻利,来我院儿里做事吧。”
无香抬头,笑着道:“可无香是打扫王爷书房的呀。”
黎安顾无所谓地摆手:“你们王爷都十几年没回来了,那书房就是个摆设,改明儿我就把它整成音乐教室……唉,你到底来不来的?”
“这……”无香咬了咬嘴唇,道,“王妃您还是去问问管家吧,奴婢做不了主的。”
“成吧。”黎安顾放下已经吃了一半的樱桃,有些不舍地咂咂嘴,“那管家人呢?”
“应当在书房。”
黎安顾在书房找着了正在核对账本的一把山羊胡的管家。
“唉,管家。”黎安顾看了看他旁边摆着的算盘,一撇嘴道,“你……”
“马当先。”管家温和一笑,道,“老奴马当先,王妃您有什么事儿和老奴说一声就行了。”
“哦,好。”黎安顾一点头,直接道,“那个谁,嗯……无香?对,就她,让她来我房里做事。”
马当先道:“无香?她本来就是您和王爷房里的呀。”
“……”黎安顾卡了一下,“你说什么?”
马当先只得重复一遍:“无香本来就是您和王爷房里的。”
“……不是,你什么意思?”黎安顾觉得有些惊悚,“我,住你们王爷房里啊?这还没成亲呢?”
“王爷有吩咐的。”马当先道,“只要皇上赐了婚,就让王妃住到他房里去。”
“……”黎安顾差点儿没站住,好歹抓住了门框才不至于摔下去,扶着额头走了,“我知道了。”
离了书房,黎安顾直奔她被水月赶出来的流云居,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绊住脚:“水月,水月!”
“在呢。”水月应了声,从屏风后拐出来,看着她皱眉,“小姐您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了这儿灰多让您……”
黎安顾道:“我不住这了!”
水月卡了一下,道:“您说什么?”
于是黎安顾又道:“我不住这了。”
水月眨眨眼,道:“为什么?”
“你甭管,反正我不住这。”黎安顾皱了皱眉,拉着她就走,口中道,“我记得这附近似乎有一片竹林?你往那里面给我挂张床,我住那。”
水月道:“挂张床?”
“就……”黎安顾卡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索性道,“算了算了,你去给我抱一床床单来,我自己挂。”
水月深吸一口气道:“是吊床吧?您以前有一张的,我这次带过来了,您先等我一会儿,我去拿过来。”
黎安顾松开手,道:“以前有一张?”
“是的。”水月点了头,道,“您之前嫌夏天太热,就会找片林子挂起吊床,老爷说过您好多次了,一直没改。”
“……”黎安顾摆手道,“行行行就那个,拿过来给我挂好,我今晚睡竹林。”
水月奇道:“小姐,您这是在紧张吗?”
“紧张什么紧张!”黎安顾跳脚,“没有紧张,你别瞎说。”
水月笑了笑,道:“小姐,您别怕啊,晋王殿下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不,水月,你不懂。”黎安顾扁了扁嘴,垂头丧气道,“我住在他睡过的房间里会睡不着的。”
水月道:“哪会啊,您就是爱瞎想。”
“我就是怕嘛!”黎安顾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道,“你说,哪天我睡的正熟,他一回来发现,诶嘿有个人躺他床上,再一看诶嘿是我,脑子一转想起来当初那一推之仇,一个没忍住捅死我怎么办。”
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