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顾觉得自己的胆子是不是变小了,这会儿竟然抖抖索索地手指也伸不直。她抬手指了指还抱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哆哆嗦嗦地道:“你俩……搞什么?!”
黎子鹤看了眼太子殿下,颇为委屈地告状道:“阿姐,他咬我。”
太子殿下炸毛:“我没有!”
黎子鹤拉着他手摸上自己还在渗血的嘴唇,含含糊糊地道:“你自己看,出血了都!你当这是啃鸡骨头么这么大力气?”
太子殿下炸起的毛塌了下去,小声嘀咕道:“可是我看父皇就是这样亲母后的呀……”
黎子鹤道:“那你母后被你父皇亲出血了吗?”
太子殿下头都要埋进他怀里去了,嗫嚅道:“没……没有……”
黎子鹤理所当然道:“所以你就是在咬我啊!”
黎安顾看不下去了,拍桌子吼道:“我是问这个吗?!”
两人齐刷刷转头看向她,同时歪头,眼神中满是疑惑,仿佛是在问“难道不是吗”。更要命的是,太子殿下整张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得她心头一软,满腔不知名怒火下去一半,顿时忘词儿了。
黎安顾想了半天,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台阶下,一转眼瞅见水月贴门站着,正认真地看着天空流云变幻,便道:“水月,你告诉他们,他俩干了什么。”
水月浑身一僵,似乎没料到会被黎安顾揪过来安台阶,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挂起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斟酌片刻后,肃然开口:“殿下与鹤少爷还小,不可以随便亲人。”
黎安顾:“……”
她是这个意思吗?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是怎么回事。
黎子鹤抗议道:“都说了是咬了!”
太子嘴一瘪,看起来快哭了,眼眶里那汪水滚来滚去,执着地不肯落下来:“对不起嘛,我下次不咬你了。”
黎子鹤心里一软,道:“好吧原谅你了。”
太子咧嘴一笑,这下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往下掉,黎子鹤手忙脚乱给他擦眼泪:“唉不是,我都原谅你了你哭什么?”
太子的回答是一个绵长的呵欠,仿佛酒劲过去,瞌睡虫终于降临在他身上,头一歪脚一软,跌进黎子鹤怀里睡着了。
黎子鹤一脸茫然地站着,目光四下里扫视片刻,仿佛这才看到地上那两个黑黝黝的坛子,小小地倒抽一口冷气,看着黎安顾的眼神像是要活吞了她,不可思议道:“你给他喝这么多?!”
“……”黎安顾委屈得想要挠墙,抓狂道,“都说了我忘了!我本来是留着自己喝的!鬼知道他这么屁大点的小鬼这么能喝!”
黎子鹤像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直勾勾地盯着她。黎安顾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家弟弟脸上金光闪烁的四个大字“误人子弟”照得她眼睛都要瞎了,硬着头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黎子鹤收回视线,抱着太子叹了口气道:“阿姐,麻烦你下次把酒藏好行吗?可千万别再被他逮到机会偷喝了。”
黎安顾顿时悲从心来,心道这事打死你我都不会忘的,面色凄凉地一摆手,蔫蔫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水月,带他俩去客房。”
水月领命而去,临走前黎子鹤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你可千万别再忘了!”
黎安顾不耐烦地挥手。
陌晨临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直从艳阳高照睡到日渐西沉,才揉着胀痛的额角扑腾着从床上爬起来,木木呆呆地睁开眼,一副随时还能再睡过去的模样。
黎子鹤一直守在他身旁,见他自己爬起来了,便道:“醒了?那就回去吧,皇上该着急了。”
陌晨临长出一口气,疲惫地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揉着太阳穴的动作一停,悉悉索索地要来摸他嘴唇,黎子鹤没动,任由他摸过来,口中道:“行了早结痂了,没什么事了。明日听学,我入宫去找你,回去记得吃点东西。哦对了,要喝一碗醒酒汤,不然明天还会头疼。你说你,酒量不咋地还偏要学我阿姐一口闷。我阿姐是在酒坛子里泡大的,身经百战,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黎子鹤说话声音突兀一停。
陌晨临手指按住他嘴唇让他闭了嘴,笑了起来,闭着眼道:“啰嗦。”
黎子鹤摘了他手,道:“我这是为你好。怎样?还能走路吗?要我背你出门吗?”
陌晨临勉强睁开眼看了看,直接扑过去环抱住他,脸埋在他脖颈里,闷声道:“小心点,别把我摔了。”
黎子鹤拍了拍他背,笑道:“娇生惯养。”
陌晨临哼唧了两声,没再说话。
等送走了这两尊大佛,黎安顾早早用过晚膳,沐浴过后草草擦干头发便钻进了竹林,窝在吊床上思考人生。
水月安排好一应事务,便去寻她。今夜月色不错,皎洁月光透过茂密竹叶在地面投下斑斑点点的影。黎安顾侧身半躺着,散发泼墨般垂落在身前,眼睫半垂着,像是已经睡着了。
水月放轻呼吸走过去,刚为她披上薄毯,就听见她轻叹一声道:“水月,我之前是不是做过很多过分的事?”
水月一愣,退后两步道:“您多虑了。”
“是吗。”黎安顾又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可别告诉我,给太子喝酒不是我做的。”
水月有些为难:“这种……算是过分的事情吗?”
黎安顾手一滑,差点没撑住头摔下去,震惊道:“什么,这种还不算吗?!”
水月道:“如果这种算过分的话,那您……嗯……做过很多啊。”
黎安顾捂脸:“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我要睡觉。”
“可是小姐。”水月平静道,“您今日还没有练功呢,现在还不能睡。”
黎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