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再如何有本事,如何钻营,洪寿也不过是个商人罢了。
眼下落魄至此,他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渺小,自己的野心,是多么的可笑。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一心逼迫要对方嫁给自己的女人,居然会是名声鹤立的端王妃。若是一早就知道,便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生出半点邪念啊!
边上,洪欣婉听到洪寿的话,忙也跟着磕头认错:“欣婉年幼无知,无意中冒犯了王妃,还请看在……哥哥在战乱之时收留王妃的份上……”
“够了!”
啪的一声,将手里的茶盏用力搁在桌上,云紫璃打断洪欣婉的话:“你口口声声说,是你哥哥好心收留了本王妃,事情当真如此吗?”
说着话,她视线一转,沉声对洪寿命令道;“洪寿,你来说!”
“我……我……”
洪寿一连说了几个我,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急的,额头上冒起了豆大的汗珠。
他想否认!
但是如今云紫璃既然让他说,便定是知道了什么,若他否认的话,只怕还是逃不了一个死字!
见洪寿如此,洪欣婉心头惊跳不已。
只下一刻,便听阿媚冷笑着说道:“当初为了让姐姐住进洪府,洪寿你派了不少人到我们的暂住之地捣乱,这件事情,你……应该不会忘了吧!”
洪寿闻言,心中猜测得到证实,脸色瞬时一黑,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哥哥你……”
洪欣婉见状,如何还能不明白。
面如死灰的看了洪寿一眼,她微启红唇,刚要辩解自己不知情,把自己摘出来,便听云紫璃哂然冷道:“欣婉小姐不是说,你是要做王妃的吗?如今看来,你和你哥哥合力逼我下嫁于他,倒真的为你让了路!”
“欣婉惶恐!”
洪欣婉这会儿子,花容失色,连死的心都有了。
早知云芝便是云紫璃,她打死都不敢在她的面前大放厥词,更不敢跟哥哥一起逼她就范……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只怕她们把地板磕穿,都没办法让云紫璃释怀!
曾几何时,她以为她会是高高在上的云,眼前的女子,势必是被她打落在地的尘埃。
可是现在,变成尘埃的人,却成了她……
洪欣婉不知道,为何短短一日,就什么都变了。
“你们兄妹两个,一个逼着我做妻做妾,一个扬言要占了我的王妃之位,你们说说……”云紫璃冷冷的看着洪寿和洪欣婉,声音沉下:“若是你们是本王妃,会放过你们吗?”
“王妃!”
“王妃!”
几乎是同时,洪寿和洪欣婉双双抬头,满是哀求的望着云紫璃,连连告饶,直呼该死!
云紫璃淡淡的看着两人,勾唇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一下又一下。
洪欣婉看到她轻抚肚子时的温柔举止,心头一跳,朝着云紫璃磕着头:“王妃明鉴,还请您为了府中的小王爷积福,饶了欣婉和哥哥,来日欣婉必定吃斋诵佛,以保小王爷安康!”
闻言,云紫璃眸华微眯,看着洪欣婉的眼神,微微有了变化。
这洪欣婉,居然想到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脑子转的倒也不慢,不过敢拿她的孩子说事,洪欣婉是绝对留不得的。
只是,一刀杀了她,又未免太便宜她了。
云紫璃敛眸,眉脚轻动着,轻抚着肚子说道“你们应该庆幸本王妃如今身怀有孕,要为孩子积福!”
这就是不杀他们兄妹了!
看着云紫璃轻抚肚子的动作,洪寿和洪欣婉兄妹两人心弦微松!
然,尚不等两人放松下来,云紫璃便又道:“我不杀你们,我让王爷杀你们!”
钝刀子杀人,才最痛!
她看着洪寿兄妹从紧张到放松,又从放松到紧张,忽然觉得无趣的很,径自站起身来,转身朝着内室走去。
“王妃饶命!”
“王妃饶命!”
人的求生本能,总是一样的,看着云紫璃离开,洪寿和洪欣婉,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求着云紫璃饶命。
他们比谁都清楚,端王爷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这才想要从云紫璃手里求得一线生机!
他们想着云紫璃身为女子,总比端王爷心慈手软!
可是他们好像错了!
因为端王妃跟寻常女子,并不一样!
任他们喊破了嗓子,云紫璃都没有再理会他们,倒是残月孤星忽然进了门,一人提起一个,将他们又扔到了外面那个冰冷的世界里,并将云紫璃的话,带给了一文,由一文禀明赫连远……
……
云紫璃怀孕近六个月,时常会觉得疲惫。
一路回对洪氏兄妹的讨饶声充耳不闻,她回到寝室后,便又躺回了榻上,准备再小睡一会儿,却忽然闻到一股属下的味道。
这是……安神丸的味道!
对于昨夜服用过的东西,到底是何味道,云紫璃还是分辨的出的,不过为何安神丸的味道,会如此之大?
敏感的蹙起眉头,云紫璃心中疑惑的同时,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浑身酥软无力。
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轻抬纤手,掩住口鼻,对外喊着阿媚的名字。
可一连喊了几声,却总是无人应声!
片刻,轻微的开门声传来。
微微侧目,她看向门口方向。
来人,不是阿媚!
看着眼前模糊的男人身影,云紫璃的心中大恨,却顿觉双眼发沉,且越来越沉!
很快,她便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赫连远酒后在院子里站了一宿生病的消息传到独孤煜那里的时候,他正在跟无澜对弈。棋盘之上,黑白各半,局势不明,他随手捻弄着手里的棋子,勾唇冷笑:“赫连远为了让小丫头原谅他,对自己狠到如此地步,倒是有些出乎本太子的意料了!”
“这世上,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
意味深远的抬眸看着独孤煜,无澜剑眉微拧,笑的温温和和,“他这人不过生得一副好皮囊,实则贱起来没底线,狠起来没章法,只要他想,便没有他不敢去做的事情。”
“如此,还真的并非良人啊!”
独孤煜落下一子,凝着无澜拧眉浅笑的俊脸片刻,悠悠一叹道:“比起他,其实本太子更属意于你来做我燕国的驸马!”
闻言,无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可惜了!”
视线始终胶着在棋局之上,他道了一声可惜,似是在说可惜了一局好棋,但是接下来却又抬眼朝着独孤煜挑了挑眉,叹道:“你是燕国的太子,却并非公主殿下!”
独孤煜苦笑,伸手抚了抚额头,嗔怪着送了无澜一个大白眼。
从小,身为北燕太子的他,所受的教育,自然也是最严苛的。
但是他的妹妹不同。
父皇和母后对那丫头的纵容,简直让人发指。
为此,他也曾怒然反抗,直嚷着他们不公,可是不管他叫嚣的如何厉害,最后也总免不了被弹压的命运。
若是可以,他也想去当个公主,无忧无虑的活着。
可是他能吗?
无澜这小子简直是哪把壶不开提那把壶,活该他爱惨了乐儿那丫头,却求而不得!
面对独孤煜那个大大的白眼,无澜仍旧淡笑如宜!
一局棋,两位高手对弈,必然耗时耗力。
时间,在弹指间流转。
转眼间已然到了午膳时分,看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战局,独孤煜刚要提议先用了午膳再继续,却不了枭山一身狼狈的闯进门来。
枭山是独孤煜身边的亲随,武功自然极好,可此刻他却一身雪水,铁青着一张脸进了门,见枭山如此,独孤煜瞳仁微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