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越想,越觉得生气,她抬眸之间,见如烟依旧一脸淡然的站在原处看着自己,她不禁怒瞪如烟一眼,道:“看什么看?”
如烟淡淡一笑,道:“于皇上而言,此刻,没有任何人,比他的子嗣更为重要,可却有人跟个傻子似的,看不明白这一点!”
“你说什么?”
萧染儿杏眼圆睁,满面怒容。
“主子!”
翠儿伸手扯住萧染儿的手臂,满是忌惮的对她摇头提醒道:“此刻皇后正在病重,不宜在此喧哗,倘若再惹得皇上动怒,只怕……”
闻言,萧染儿暗暗咬牙。
不过到底,她也知道。
若此刻惹了赫连远,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念及此,她狠狠的一跺脚,带着翠儿转身向外走去。
静静的,站在外殿,如烟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仿佛方才与萧染儿之间的争吵,未曾发生一般。
她的视线,一直停驻在寝殿的方向。
怔怔的,仿佛入了神!
许久之后,守在她身后的贴身宫人,终是低声说道:“娘娘,我们还是先回吧!”
眸华,仿佛是在瞬间,汇聚一点。
如烟的唇角,轻轻一勾:“皇上借着此次皇后出事,总算收拾了太后……皇后娘娘这场罪,到底也不算白遭!”
语落,想着青萝太后本来打算用云紫璃来对付赫连远,到最后却因为云紫璃被赫连远收拾了,实在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唇角勾起的弧度,再次上扬,轻轻一笑,却笑的极为怪异,将手搭在宫人的腕上,而后翩然转身离去。
夜色,已深。
这一夜,云紫璃昏迷未醒。
赫连远则停了一切政务,在寝殿里守了她整整一夜,便是喂药也是他亲自动手……
……
翌日,得到消息的安阳大长公主一早便进了皇宫。
看着安阳大长公主进了寝殿,仍旧穿着昨日常服的赫连远紧皱着眉头从龙榻上站起身来。
安阳大长公主看着因一夜未眠,神色疲惫的赫连远,紧皱了皱黛眉,不待赫连远再出声,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紫璃怎么样了?”
赫连远满是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回道:“二文已然瞧过了,脉象虽然有些乱,但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就是万幸!”安阳大长公主眉头深皱,面色凝重的看了赫连远一眼,快步行至龙榻前。
龙榻上,云紫璃依旧在沉沉的睡着。
凝眉,垂首。
静静的凝视云紫璃片刻,安阳大长公主转身向外,对赫连远神情严肃的吩咐道:“眼下,她腹中的孩子,已然成形,若是再出差错,只怕会危及大人,剩下的两个月,万不可再有闪失!”
“以后的日子,朕自会有安排!”
赫连远微微颔首,伸手轻抚了下云紫璃的额头。
安阳大长公主眸光闪了闪,轻声问道:“昨日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似是生怕吵到了云紫璃,赫连远扶着安阳大长公主的手臂行往偏殿。
安阳大长公主轻点了点头,并未多言,跟这他一步步的,向着偏殿走去,
脚步,在偏殿门前微顿。
她轻叹一声,终是开口道:“阿远,你心里一定很担心吧?”
过去,她从未曾亲眼见过,赫连远若是爱上一个女子,会是如何反应。
但是此刻,她见到了。
自她进入寝殿以后,他便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这其中,他虽有数次看向她,但大多的心思,仍旧放在云紫璃的身上。
床上的人儿,只要有一丝动静。
哪怕,只是轻皱了下眉头,他都会伸出手来,轻轻为之抚平。
他的动作,十分自然。
自然到,根本就无从顾及到她的眼光。
都说知子莫若母!
虽说青萝太后是赫连远名义上的生母,但是真正看着赫连远长大的却是她!
对于一生未嫁的她来说,赫连远与其说是侄儿,倒更像是儿子。
她深深的知道,她这个心思深沉的侄儿,是真的爱上了寝殿龙榻上沉沉昏睡的那个女子了!
赫连远没有立即回答安阳大长公主的问话,而是垂首进入偏殿。
眸华抬起,对上安阳大长公主关切的眸子,赫连远微微一笑:“大姑姑如今应该已然知道,昨夜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今日,他派了三文去给安阳大长公主送的消息。
对于昨夜发生的一切,他并没有隐瞒安阳大长公主。
“我知道!”
安阳大长公主轻点了点头,深深凝视着赫连远,她徐徐道:“不过说到底,六儿已经死了,此事死无对证,如今你登基在即,该以大事为重,没必要跟太后撕破脸!”
“大事?”声音清冷,赫连远淡淡说道:“此事,事关朕的皇后,和朕的孩儿,如今天下,难道还有比此事更大的事情么?”
闻言,安阳大长公主晦暗莫测的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太后……她不管怎么说,都是先皇的元后!”
赫连远冷笑了下,道:“大姑姑是怕朕会杀了她吗?她做了那么多的恶事,便是杀了又如何?”
“阿远!”
安阳大长公主凝着赫连远脸上的冷笑,面色一肃,忍不住开口说道:“你父皇在驾崩时,曾给我留下密旨!让我等你夺回天下之时,无论如何都要保她一命,而我……也已在先皇榻前发过毒誓!”
闻言,赫连远呼吸一窒!
“父皇啊……”
怔怔的,看了安阳大长公主许久,赫连远微仰着头,神情失落的苦笑了下,半晌儿方才语气阴冷地叹道:“原来父皇,早已料到朕会夺回天下,那也就意味着,他早已知道,青萝太后并非表面那般贤淑,可他却……想来他是真的很爱她吧?”
“应该很爱吧!”
想起先皇赫连飏对青萝太后的感情,安阳大长公主也跟着苦笑了下,“若是不爱,又怎会明知她并非淑人,却还想要保她一命?”
闻言,赫连远眼帘轻垂,闭上了双眼。
安阳大长公主仔细观察他的神情,心里微微泛起疼意,有些踌躇道:“其实你父皇,本就知道太后跟安王不会长久,之所以纵容他们,不过是想要多给你些磨砺!”
“是吗?”
赫连远嘲弄一笑,轻挑了下眉,声音冷冽道:“朕已然将她禁足于慈宁宫,你告诉她,最好安分守己,昨夜之事,若再有下次,朕……定不容她!”
安阳大长公主心弦微松,如释重负的保证道:“话,我会帮忙带到,你给她这一次机会,也算全了我在你父皇面前立下的誓言,若她还敢有下次,是杀是剐,我绝不多说一句!”
“皇上……”
安阳大长公主话音一落,门外便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赫连远眉头一蹙,刚要出声斥责,却见朗月自殿外而来。
“何事?”想到云紫璃尚在昏睡,赫连远便心生烦躁,此刻见着朗月,他眸光一闪,面露不悦之色。
“皇上……”
朗月恭了恭身子,恭谨禀道:“不知哪里走漏了消息,前朝的大臣们已然知晓皇后娘娘吐血昏迷之事,如今吉日将到,他们唯恐皇后娘娘不能出息登基大典,提议将立后之事暂缓……”
闻言,赫连远脸色微沉,薄唇冷冷勾起。
暂缓?
只怕这一缓,便是云紫璃身子好了,这皇后之位也会再起争端!
“大姑姑暂时留在这里照看紫璃!”
如此,对安阳大长公主说了一声,他带着朗月快步而去。
安阳大长公主看着他离去的身形,紧紧抿了抿唇,终是眸色沉了沉,转身出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