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一桌美味佳肴,又摆在了赫连堂面前。
沈灵溪动作轻柔的替他布着菜,而他的脸色,却始终不佳!
在沈灵溪的催促下,他刚拿起筷子,贵秋便急匆匆的又进了门,与他禀报了昨夜慈宁宫佛堂内,孙姑姑威胁赫连远,被诛杀鞭尸一事。
听完贵秋的禀报,赫连堂握着筷子的手,倏地用力,用力,再用力,直到咔吧一声,将手里的筷子折断……
“王爷!”
沈灵溪一惊,刚要上前查看他的手,却见他啪的一声将断了的筷子拍在桌上,起身边往外走去。
“王爷!”
沈灵溪见状,连忙上前扯住了他的袖摆:“臣妾知道,王爷很气,但是还请王爷听臣妾一言!若太后娘娘这个时候能够传出消息,定然希望你能安然,不想你以卵击石,跟皇上起冲突!”
因沈灵溪的话,赫连堂没有继续往外,却因极力克制着心中怒气,而身形颤抖着。
沈灵溪见状,忙轻声安抚道:“王爷到现在还没用膳呢,您还是……”
“母后如今在宫里憋屈的要死,我这个当儿子的,如何能吃的下……不吃了!”赫连堂怒哼一声,甩来沈灵溪的手,大步出了门,到院子里练起了剑!
见状,沈灵溪眸波一闪,唇角有弧度勾起,若有若无,似见非见……
……
黄昏之时,落霞西升。
承乾宫里。
赫连远稳坐承乾宫后花园的假山上,头顶夕阳落幕时,一手持着宝剑,一手拿着浅色巾帕,动作轻缓地擦拭着手里的宝剑。
园门外,一文步履匆匆,疾行而来。
进的后花园内,他的视线在花园内穿梭而过,却在一抬眸间,见赫连远竟然落座于假山上。
此刻,他俊美如玉的容颜,在晚霞的映衬下,徒添几抹别样的色彩。
“皇上!”
一文微微的,拱了拱手,对假山上的赫连远道:“等了一天一夜,您要等的人,终于出宫了。”
闻言,赫连远正在擦拭着宝剑的手微微一顿,好看的眉梢轻皱着,他垂眸看向一文:“出宫了?”
“是!”
一文轻轻点头,回道:“申时正时,自正北门出宫。”
赫连远眸色起伏不定,将手中宝剑收起,问道:“此刻可知道他身在何处?”
一文点头:“方才飞鸽来报,他自北正门出宫,一路向北,目的地不明。”
“一路向北……”
赫连远视线放空,低低呢喃一声,紧跟着长身而起,自假山上跳落下来。明黄色的衣袂在空中翻飞,直到他翩然落地,方才停止荡漾。再抬眸,他的眸光之中,透出些许复杂的情绪:“目的地在哪里不要紧,要紧的是,朕要见他!”
闻言,一文神情一震,忙垂首应了是。
见赫连远抬步向外,他亦跟着转身,一起出了院门。
……
城中偏北,为京城之中,最大的集市所在。
独孤煜此刻,易了容,换下了锦衣,头戴斗笠,身着平民布衣,快步穿梭于人群之中。
自出了正北门后不久,他便发觉,自己身后有人紧随。
在不知身后是何人跟踪的前提下。
他一路上,尽可能的选择人流密集之地前行。
为的,便是尽量甩掉身后的尾巴。
过去,他也曾经用这个办法,甩掉过父皇和母后派来监视他的人,成功出去疯跑。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今日,不同于以往。
不管他如何疾行,身后的尾巴,却一直跟着,从来不曾跟丢,十分之执着!
他可没心思跟这些人浪费时间!
眼看着天就要擦黑了,他脚步一旋,折入内巷,准备解决掉身后的尾巴,抄小路离开这里。
但,如他所料一般无二。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尾巴,也跟着他折入小巷,并一前一后,挡住了他的去路。
“两位壮士,在下与你们,素昧平生,何以此刻,你们二人却拦我去路?”说话间,独孤煜不着痕迹的自袖袋中取出两只菱形飞镖,将飞镖夹于两指之间,他面色沉静,薄唇轻勾,眸中却杀意难掩。
“煜太子莫要急着动手,我家主子只求见你一面。”
独孤煜的功夫不弱,不过挡住他去路的两人早有防备,所以并未忽略他手中的动作,在他行动之前,十分客气的先行开了口。
闻言,独孤煜冷笑了下,心中早已猜出眼前两人的主子是谁,他却故意露出疑惑之色:“你家主子是谁?”
跟他说话的那人未曾回答他的问题,只抬起头来,十分恭谨的对着他身后的方向微恭了恭手,恭敬出声:“爷!”
独孤煜眉宇一皱,双瞳极快的收缩了下,毫无征兆的骤然转身,电光火石之间,他手中的两只飞镖脱手而出!
从转身,到掷出飞镖,独孤煜的动作很快,快到挡在他身前的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但于他身后之人,却早已洞察他的突袭。
是以,只见他手腕微抬。
随即,便闻咔咔两声脆响。
只见,独孤煜掷出的飞镖在碰到宝剑之后,发出两声脆响,瞬间改变轨迹,竟直直的回返而去。
独孤煜眸光快速闪动,身形翻飞,堪堪躲过那两枚出自己手的飞镖。
直到两枚飞镖咔咔两声没入墙体,他方眸华冷哂,微扬着头,看向身后之人。
那人,一袭白色春衫,手持龙纹剑。
此刻,正唇角轻勾着凝视着他。
他的容貌,俊美无俦,不是赫连远,还会是谁?
“赫连远!”
看着眼前一身冷漠,目光不可一世的绝世男子,独孤煜声音清冷的唤出他的名字。
赫连远微微一笑,蹙眉看着独孤煜:“煜太子,好久不见。”
独孤煜眉心轻皱,侧目看了眼身后之人,而后挑眉笑道:“本太子易了容你也认识,真真是好眼力!”
“煜太子不管如何装扮,身上的气度总是不会变的!”赫连远眉梢轻敛,轻轻笑着,似是问着语气却十分笃定:“让孙姑姑去偷缅儿的人是你?”
独孤煜闻言,讪讪冷道:“本太子若说不是,你信吗?”
自方才,他屡屡前行,却总是甩不掉身后跟踪之人,便知赫连远定然发现了他,
这不,事实证明,他果然猜对了。
“煜太子!”
对独孤煜淡淡一笑,赫连远轻道:“你是乐儿最亲的兄长,缅儿的亲舅舅,所以……我不想与你为敌!”
闻言,独孤煜望着赫连远,冷笑着嗔道:“赫连远,你是不是觉得,你不想跟本太子为敌,本太子就该对你感恩戴德?”
“当然不是!”赫连远轻轻摩挲着手中宝剑,眸色黯淡道:“独孤煜,我只是想要跟你和平相处……”
“以前你说这句话,本太子信,但是现在……”
看着赫连远神情黯淡的样子,独孤煜蹙起眉头,眸光如电,轻撩薄唇:“在乐儿死后,你觉得可能吗?”
“她没有死!”
独孤煜一句在乐儿死后,让赫连远始终淡然的俊脸终于龟裂开来,他紧握着宝剑的手,因用力多大,而微微泛起白色:“乐儿,她没有死!”
见他如此反应,独孤煜的唇角处,浅笑敛去,眸中杀气弥漫:“不赫连远,她死了,是因为你而死,被你害死的!”
“不是!”
赫连远怒声否认,沉了沉心思,极力压抑着心中怒火:“我爱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害她?”
“你怎么可能会害她?”
独孤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癫笑一声:“五年多以前,你害的她坠崖,从而堂堂的公主至尊,竟为人驱使,受尽世间困难。这一次还是因为你,若不是你算计她失身于你,她早已随本太子回了北燕,哪里还会经受难产之痛和仁和宫的那场大火?如此这般,你还敢说,她不是你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