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而复失?”
子真先生冷嗤一声,面色微淡:“你确定,你得到过?”
子真先生此言一出,赫连远英俊的面庞,蓦地便是一僵!怔怔转头看向子真先生,他深幽的眸海,似是有漩涡一般,不停汹涌,旋转:“先生此言何意?”
子真先生似是长辈在看着晚辈一般,睨了赫连远一眼,挑眉说道:“你即便是将她娶了回来,却始终不曾让她知道你的心意,整日里自己在这里叽叽歪歪,如此也算得到?”
说着话,子真先生的手指,还不忘用力戳了戳赫连远的胸口。
因子真先生的话,赫连远眉毛一挑,微敛了眸子,却仍然难掩心中震动!
是啊!
他从不曾跟小丫头道明自己对她的感情,她也始终抱着跟他合作的态度,感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只他一个人在这里着急上火,他又如何能怨她不在乎他?
可是,若是坦白自己对她的感情,四年前的事情,必然会被揭开,到了那时,若她选择跟独孤煜离开,他又当如何自处?
子真先生静静的,将赫连远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禁又冷了脸色,面色严肃道:“远儿,前怕狼,后怕虎,这可不像是你!”
闻言,赫连远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定定的看着面前的恩师片刻,他却是笑了:“先生说的对,远儿真的前怕狼,后怕虎,既害怕她知道了过去的事情,会弃我而去,又害怕现在这种明明她就在我面前,却不敢跟她明言,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怒火中烧的无力感,她……从来都是我的弱点!”
子真先生没想到,赫连远居然会如此坦诚,有些诧异的看了赫连远一眼,见赫连远伸手握住前方的桃枝,咔吧一声将之折断,他微微垂下眼帘:“说实话,我并不看好你们!”
赫连远回头,看向子真先生,却见子真先生抬起头来,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不过既是你用情如此之深,倒不如放任你一回!”
“先生……”
赫连远借着月光,看着这个世上自己最为敬重的人。
“赌一赌吧!”
子真先生伸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洒然离去:“这样下去,你们只会越走越远,那样的话,你当如何?其实说白了,你不过是不确定她的心意,既是如此,何不放开胆子是搏一搏?让她知道你的心意吧,你还不是很厉害吗?若她爱上了你,也许会为了你留下,也不一定呢!”
闻言,赫连远眼中忽然掠过什么,看着子真先生离去,他似有所悟的皱了皱眉,随即……笑了!
先生的话,让他茅塞顿开!
如今他们总是这般不欢而散,她只会当他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是若她知道了他的心意,便该知道,他到底为何如此!
只要他有心,她便是块石头,也终有一天,会成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石头!
思及此,他展颜一笑,一扫方才郁气,自是俊朗无双。
赌!博!
这两个字,他喜欢!
……
翌日一早,朝阳初升。
一大清早,朗月便到暖园传话,道是王爷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要请王妃到桃园同他一起用膳。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以为云紫璃又要被冷落的杏儿自然喜出望外。俐落的打点好院子里的琐事,她便和阿媚一起来到云紫璃房里,准备伺候她洗漱更衣。
“王妃,该起身了!”
将洗漱用品备好,杏儿来到床前,接连唤了两次,却不见帐内有所回应。
以往,云紫璃素来有早起的习惯。即便嫁入王府之后,这个习惯也不曾改变,可今日时辰早已比平日晚了些,却仍不见她起身,这让杏儿不禁在心里犯起嘀咕来。
“王妃!王爷命朗总管过来传话,道是让王妃过去桃园用膳!”回头与阿媚对视一眼,杏儿又唤了一声,并将消息告知云紫璃。
“嗯……”
终于,帐内传来云紫璃细弱蚊蝇的轻应声,不过只轻轻一声,便再没动静。
“王妃?”
杏儿狐疑着上前,伸手掀起榻前的轻纱薄帐。
帐内,云紫璃已然转醒,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坐起,却因浑身酸疼,忍不住轻轻呻……吟一声,便又躺了回去。
酒这玩意儿,果然不是好东西。
她才喝了一壶梨花白,昨儿半夜醒来,便浑身虚汗,嗓子干渴的厉害,好似针扎般疼痛。
昨夜,她未曾让杏儿和阿媚守夜,难受的厉害,也只是自行下床喝了些水,便又上床歇着,想着睡上一觉就会好转,却不想一觉醒来,她已烧了太久,全身气力都被抽走了似的。
“王妃可是不舒服?”
杏儿云紫璃状态不对,心下一慌,连忙上前扶起云紫璃,伸手覆在她的额际,惊觉手心处传来的滚烫热度,她面色微变,微抿着嘴角转身看向阿媚:“好烫!”
“我去请大夫!”
阿媚转身便向外走去。
“水……”
烧了半夜,云紫璃直觉口干舌燥,要起了水。
“水!”
杏儿应了一声,拿了迎枕给她靠着,起身去给她倒了水。
云紫璃喝过水,又靠着迎枕头歇了片刻,气息稍稳,双眸无神的看向杏儿:“你方才说王爷请我去桃园用膳?”
素日的云紫璃,清丽动人,眸光若影。
可是眼前的她,脸色晦暗,毫无血色不说,连那双清冷却熠熠的眸子,也变得无神起来。
杏儿看着这样的她,向着她有可能已经发了一夜的烧,眼泪啪嗒啪嗒止不住的往下掉,轻吸了吸鼻子,嗡声嗡气的点头回道:“是,今儿一早朗月总管亲自过来传的话,说是王爷备了一桌子的好菜呢!”
云紫璃闻言,黛眉紧紧一蹙,眼底尽是疑惑之色。
她心想,昨夜她才跟赫连远一拍两散,那厮又让她去桃园作甚?如今她和他,那就是王见王,死棋!
他这备了一桌子的好菜,又打算抽什么风?
心中暗暗腹诽着,云紫璃虚弱的后仰着头,见杏儿双眼泛红,不禁轻嗔一声:“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杏儿一惊,连忙伸手抹泪,哽咽道:“都怪奴婢,昨儿若奴婢留下来,能够早点知道王妃生病,王妃也不会烧了一夜……”
云紫璃闻言,颇为无奈:“好了,这事儿不怪你,你也莫要再哭了,眼下赶紧去桃园回话,就道我身子不适,不能陪王爷用膳了。”
“是!”
杏儿应声,屈了屈膝,领命而去。
待杏儿离开,云紫璃伸手揉了揉鬓角,静静地望着头顶上方的绡纱帐子。
此刻,她浑身像是被车碾过,没有一处不疼的。来到这个世界四年,她头一回觉得累了。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此时她却一点都不排斥。
赫连远要她过去陪他用膳么?莫说她不想去,她便是想去,此刻也是有心无力的,思及此,她唇畔微微扬起一抹无可奈何的弧度,眼帘轻轻垂下。
不久,迷迷糊糊中,了的脚步声传来,微颦了下眉云,紫璃头轻叹口气,她知阿媚定是带着大夫过来了,想着等大夫看过,开……方子熬药便是,便不曾睁眼。
“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说病就病了?”
恍惚间,熟悉而又低沉的声音传来,闻声,云紫璃倏然睁开眸子,侧头看去,却望进赫连远深如幽潭,却写满关切的瞳眸之中。
他?
怎么来了?
此刻的云紫璃她,嘴唇干裂,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看上去孱弱不堪。
看到这样的她,赫连远心下狠狠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