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素梅这是怎么了?”腊梅探头探脑地走进来,疑惑地问道。
元意眉头一舒,把腊梅招呼了过来,问道:“平日里你可听过素梅谈论过萧全?”
“没有呀。”腊梅圆溜溜的大眼睛灵活地转来转去,一副闻到八卦的表情,“夫人,是不是萧全向素梅求亲了?”
元意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你知道萧全歆慕于素梅?”
“当然知道。”腊梅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他还让我给素梅送过好几次东西,不过素梅不知道就是了。”
“你这小妮子,这等重要的事,竟然也瞒着我。”元意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看来她确实是太不关心身边的奴婢了,这些消息都没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腊梅连忙赔着笑脸,凑过去给元意捏肩讨好,“奴婢这是看夫人您忙嘛,这些小事怎么能劳烦您操心呢。”
元意睨了她一眼,心中一动,“不知腊梅你可有什么小事可以让****操心?”
腊梅圆润的小脸蛋顿时一红,眼神变得躲闪,突然间呀了一声,“夫人,奴婢想起还有活儿要干,先走了。”
元意看着一溜烟跑得没人影的腊梅,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果然是春天来了,各个都春心萌动。”
最后元意还是亲自去了素梅的房间,问了她的心意。
“夫人,这事儿奴婢先考虑几日,到时再给您回复。”素梅恢复了以往的沉稳镇定,脸色不变地回着话。
元意看了她许久,拍了拍她的手,道:“萧全气度并非寻常男子,你不必和自己过不去,他未必会介意你的过去。”
素梅的睫毛微颤,元意的话完全戳中了她的一直逃避的问题,虽然张仲晗带给她的伤害已经过去,但是她依旧觉得自己身体不洁,配不上萧全。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元意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留空间让素梅想想。
然而,元意并没有等到素梅想明白,才过几天的功夫,反而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素梅失踪了。
当腊梅来禀报的时候,元意正在给鸿奴启蒙,翻着书页的手指一僵,立马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腊梅眼睛微红,显然是刚哭过,尽量冷静地回着元意的话,“今天早上就不见了,昨天晚上素梅收到一封信,据说是萧全约她出去有话要说,但是奴婢刚刚就看到了萧全,才知道萧全根本就没有送过什么信。”
元意的手有些抖,连忙放下手中的书,让樱桃把鸿奴带下去,掩住心中的不安,冷静地问道:“把信拿给我看看。”
腊梅把信件递过去,飞速地扫了一遍,眼中闪过一抹惊色,这信件中的字迹既然和萧全的一模一样,难怪素梅会被骗到。信中约了素梅去了玉林山,此时是开春三月,玉灵山上桃花盛开,宛若人间仙境,不少青年男女都喜欢选择到此处倾诉衷肠,若是萧全选了玉林山,依照两人如今的关系,似乎并不违和。
这就说明设计此事的人对萧全和素梅的关系极为清楚,而且对萧全有所接触,不然也不可能把此时设计得如此周全。
“是谁送的信?”元意脸色一寒,冷然问道。
腊梅焦急地摇了摇头,“那时天黑,奴婢并没有看清那人的面貌,但是体格特征倒是记得清楚。”
“你去下令,把昨晚当值的下人都召集道院子来。”
她早就清理了不少都督府上的暗桩,虽然知道难免会有漏网之鱼,没想到既然这没快有人浮出了睡眠,但是用素梅的安危来获得,实在是太不值得。
对于素梅竟然在她的眼皮底下出了事,元意愧疚不已,心中冒起了熊熊的怒火,没想到既然有人胆敢吃了豹子胆,一再地触犯她的底线。
好在她安排在鸿奴身边的都是可信之人,不然以暗处那人的野心,恐怕鸿奴才是首要的目标。
好在为了出事,元意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除了值班的下人,其他人不得在府邸中任意走动,就算是正在值班,也不能离开任职范围,若有必要,则需要登记才行。因为府中到处都有人,要是擅离职守,一旦被专司巡逻的下人发现,就面临着发卖的下场,没有人敢轻易触犯这条规则。
这个规则虽然显得苛刻,但是非常时刻,元意不得不如此小心,现在出了事,就体现出了好处,只要召集了值班的下人,昨天究竟是谁传递的消息就可以一目了然。
“人都来齐了吗?”元意看向腊梅问道。
“夫人,都到齐了。”
元意目光锐利地看着下边惊若寒噤的下人,薄唇微抿,犀利地目光宛若实质地落在众人的身上,声音清寒无比,“昨晚到底是谁擅离职守?”腊梅趁此机会,目光在众位下人身上搜寻,意图找出昨晚递消息的人。
本来被突然聚集而心中惶然的众人立马就松了口气,既然是查找擅离职守的人,其他安分守己的人自然无须担心。但是这世上总是不缺偷奸耍滑和心存侥幸的人,所以在听到元意的话之后,立马就有人脸色浮现了不安之色。
本来元意定下的规矩,除了巡逻的下人之外,下人之间还要相监督,但是毕竟都是共同做事,为了情面和不被其他下人排斥,大家都不会做那嘴碎之人,若是看到那些偷奸耍滑的也不过是当做没看见罢了。
平日里可以蒙混过关,但若是追究起来,事关重大,大家可不敢包庇,于是昨天晚上擅自离开职位的人很快就被指点了出来。
元意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一个是洒扫的粗使婆子,一个专门到夜壶的小丫鬟,一个守夜的婆子,都是院子中的边缘人物,她在查看几人的资料时,俱是身世清白,没想到竟然是漏网之鱼。
腊梅只是凑了过来,悄悄指了指其中的一个人。元意的眼睛一眯,淡淡地问道:“五丫,你昨晚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
那个叫五丫的小丫头宛若惊弓之鸟一般抬起头来,脸色变得苍白,待看到元意面无表情的脸色之后,连忙磕头,“夫人饶命,奴婢什么都做,求夫人饶命。”
元意冷笑了一声,“我不过是问你一声,你又怕什么,莫非还真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周围的下人一看这架势,立马就明白了过来,感情是五丫弄了幺蛾子,才有了这一茬,再看元意毫无避讳的样子,看来是想借此立威,连忙收敛了神色,恭恭敬敬地看着事情的进展。
五丫连忙摇头,辩解道:“不关奴婢的事,奴婢不过是跑腿送个信而已,真的不关奴婢的事。”
一看元意这副大张旗鼓,追究问责的架势,五丫哪能不明白是出了事,她昨晚是收了银子送了信,但她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她一边磕着脑袋,一边鼻涕横流地解释,“奴婢并不是要陷害素梅姑娘的,是孙大娘,是孙大娘要我把信送给素梅姑娘的。”
“孙大娘?”
元意疑惑地开口问了一声,就看到腊梅和思恩脸色一变,还没等到腊梅开口,思恩就一下子跪了下来,咬着下唇,强忍着冷静道:“回夫人的话,孙大娘是奴婢的义母。”
“原来是她。”
元意记得思恩的身世,根据暗卫查到的消息,思恩是被人贩子从突厥那边带回来的女奴,据说她被带到晋阳的时候已经剩下半条命了,浑身上下都是伤口。最后还是孙大娘可怜她,把她从人贩子手上买回来,撕了卖身契,收她为义女。因为孙大娘卖身在都督府当花匠,所以她也和都督府签了长工契约。
“来人,把孙大娘带上来。”元意的目光从思恩的身上移开,指了指下边的几个婆子说道。
随着几个婆子的离去,现场的气氛变得凝固,大家都寂然无声,偶尔只是听到五丫抽咽的声音。腊梅复杂看了依旧跪在地上的思恩一眼,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别过了头。
前去带人的婆子很快就回来,她们脸上无比地忐忑,连忙跪在了元意面前,“夫人,孙大娘的房间里并没有人,东西也是收拾过了,明显是逃跑了。”
元意脸色一寒,除了有令牌的下人,其他人并不能随意离开都督府,孙大娘能够悄无声息地离开而没有惊动她,也只能有一个解释,就是府中有人暗中相助了。
目前为止,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也只有那个于浩于管家了。
元意唇角微微一扯,露出嘲弄的神色,对着刚刚的婆子道:“去把于管家请过来。”她转过头,又吩咐了腊梅一声,“你到门房处那通行记录的册子拿给我。”
两人应声而去,元意看依旧跪在地上的思恩一眼,淡淡道:“你先起来吧。”
思恩道了声谢,起身站在元意的身后,想了想,又让下人搬来一张椅子让她坐下,还让起了一杯茶,恭敬地递给了元意才再无动作。
期间元意一直都在打量着她,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