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仲羲和云子若的意外前来,元意本来想要会军营的计划被打断,她几番思索,觉得丢下他们离开有些不妥,便让萧全送了信回去,就让黎简留在府上。
大约又过了些日子,元意一人在府中无所事事,便应一些夫人之邀参加宴会,也算是安抚了一下人心,直到有一天,她在知府夫人的宴会上,听到一个颇是令人惊悚的消息,全国各地都出现了不少叛贼。
元意大惊,匆匆告辞,回去问了黎简,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那些并不是普通的草莽之名,怕是前太子的旧部,他们打得旗号是圣上弑父,栽赃陷害,谋害手足,假传圣旨,先帝传位的人应该是太子,而且,他们手上真的有圣旨为证。”
相比于知府夫人星点儿的消息,黎简知道的内情显然更加清楚一些,听到他的解释之后,元意的脸色沉了下来,在这种时候出现反贼,显然是打着内忧外患的主意。
那么突厥人的进攻也就快了。
看到元意忧心忡忡,黎简又解释了一句,“夫人不要忧心,圣上已经派人去平叛,大人那边也做好了准备,不会让前太子的阴谋得逞的。”
元意怔怔地点了点头,她从未经历过战争,古代的战事对她更是模糊至极,她不知道做什么,只能束手无措的感觉让她不虞到了极点。
“那定王那边有什么动作吗?”虽然那位已经被贬为庶人,元意还是习惯性地称他为定王。
黎简皱起了眉头,“他被侍卫监视着,根本就无从动作。”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一顿,向外院那边看了一眼,讳莫如深,表情玄妙,“夫人,您的意思是……”
元意点了点,“终究还是要提防些,免得生变。”她一点都不相信之前还争夺得激烈的定王会就此甘心,当一名安安分分、毫无地位的庶民,而且,凭借着魏泰一人之力,怕是也不能在全国各地都闹起这么大的动静。
按照这个情况,萧恒和突厥一战就至关重要了,只能胜利,不得失败。不然一旦魏泰突破关门,与内地的起义军联合,必定势如破竹,到时候再歼灭起来也困难起来。
军营主帐,萧恒看着摊开的地图,不停地在上边比划,最终杵着桌子的边缘皱眉沉思,手肘不小心碰到一个食盒,才想起他又忘记了喝药。
他看着食盒出了回神,才把汤药拿出来一饮而尽,刚把空碗放下,外边就传来求见的声音,是萧全。
“进来。”萧全很快就掀开帐帘走进来,朝萧恒行了一礼,萧恒免了他的礼,“怎么,得到了什么消息?”
萧全一边把手中的飞鸽传信纸条递给萧恒,一边解释道:“大人,一切都在监视之中,此次先锋有三人,赤那、腾格里塔拉和前太子,不日就带军队进入峡谷。”
萧恒快速地扫了一眼纸条,点了点头,“很好,吩咐下去,注意打好埋伏,到时候不可恋战,不然军法处置。”
萧全脸上一凛,“属下明白。”
站了大半日,萧恒有些累,在一旁的椅子坐下,饮了一口茶水,才再次开口问道:“晋阳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元意,不管是他还是鸿奴都惦记得很,他心中不由埋怨起皇帝,什么时候派人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派下个烫手山芋下来,想到前几日收到的皇帝密报,他的头更疼了。
“夫人一切安好。”萧全连忙汇报,“国舅爷正在暗自查探李玄阳,不过目前并没有什么进展。倒是张仲羲,他很安分,除了和国舅爷拜访过一次李玄阳,就再也没有什么动作了。”
萧恒皱了皱眉头,“于浩审问的怎么样了?”
萧全叹了口气,颇是有些气急败坏,“那小子的嘴硬的很,怎么问都不说,可惜小六子受伤了,精神不济,不然哪用费这么大的力气。”
他说的小六子是一个异术高手,能够控制人的思想,上次的萧恒开堂审案时那两个突厥人的坦白就是他的手笔。
小六子上次跟着萧恒去突厥,守得伤比萧恒还重,如今才能看看下床,根本就不敢让他再做好心神的事情。
看到萧恒脸色不虞,萧全连忙说了一个算是好一点儿的消息,“不过,那日暗杀夫人的弓箭手已经审问出来了,果然是李玄阳的指使。”
他不说还好,一说让萧恒的脸色更加黑了下来,“李玄阳真是吃了豹子胆。”他在知道元意差点就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坐不住地想要去城中,最后还是被那些将领给拉了下来,才没有让他冲动坏事。
也正是因此,他对李玄阳更恨了一层,千刀万剐也不为过,“让人把那人交给云子若,想必他会很愉快收到这份大礼。”
皇上为什么会把云子若派来暗查李玄阳,他心知肚明,无非是要给国舅爷立功,好启用妻族,与东宫太后的娘家相互制衡,既然如此,他就不介意答应皇上帮他一个忙。
因为心中不虞,萧恒也没有了谋划的心思,出了主帐,转头去了审问室。审问室就在地下,潮湿阴暗,里面隐约传来行刑和痛苦的叫喊之声,他面不改色,转过一个弯,就看到一个巨大的行刑室,巨大的行刑架上绑着一个身形狼狈,满身是血的男子。
陆靖辉看到萧恒进来,放下鞭子,“大人,您怎么来了。”
萧恒点了点,冷着一张脸看着抬起头的人,“没想到你的骨气还是挺硬的,也算是一条硬汉,能在我暗卫手下挨下这么多天的人可不多。”
看清萧恒的面容,于浩的瞳孔一缩,却还是冷笑了一声,“你休想我会给你们说一个半字,萧恒,就算你假死,但是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可惜你如此坚持,李玄阳不见得会救你,他如今已经自顾不暇了。”萧恒并没有因为他话而变色,反而嘲讽地看着他,“难不成,你还以为等着突厥人攻城后来就你?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弃子罢了。况且,突厥人能否攻入晋阳,还是未知数。”
于浩的脸色终于变了,死死的咬着下唇,阴狠地看着萧恒。
萧恒嗤笑一声,心中有戏,瞥了陆靖辉一眼,对方立马示意,又朝于浩抽了一鞭子,“你现在坦白,我们大人宽宏,倒是可以满足你遗愿,如若不然,就算是死了也不足惜。”
于浩这种人的心理很好理解,心中存着一点侥幸,才能撑到现在,但若是心境和信仰破裂,离坦诚的时候也不远了。
萧恒没有再看下去,反而回了房间,换了衣服之后陪鸿奴。几日之后,他拿着陆靖辉交上来的罪状,脸色沉了下来。
“萧全,这份罪状,你再给国舅爷送过去。”
夕阳的余晖渐渐地被黑夜吞噬,星子暗淡,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之后,鸟雀扑朔而起,远远地听到阵阵整齐的步伐渐渐逼近,最后听到一声传令的声音,步伐立马就消失无踪,只是偶尔听到几声马匹嘶鸣和踢踏之声。
“魏太子,你什么意思,为何要下令停下来。”
黑暗中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有几把暗淡的火光闪烁,照亮说话人的脸庞,赫然是突厥的大王子赤那。他坐在马上,正看着一旁的一个男子,正是魏泰。
魏泰压抑心中几欲蓬勃而出的怒气,冷冷地说道:“前面是峡谷,正是埋伏的好地方,天黑看不清道路,不能再前进了。”
赤那嗤笑了一声,“一路上你疑神疑鬼,哪里见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怕死,你尽管回突厥呆着就是,来前线做什么。”他扯了扯缰绳,继续说道:“你们中原人说了,兵贵神速,被你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一万的人马被发现了怎么办。”
他们带了一万的先锋人马打算来偷袭,攻其不备,熟料一路上魏泰总觉得这里不妥,那里不妥,硬是耽误了不少功夫,赤那心中早就不满,这会儿哪里肯再听他的话。
“腾格里,你怎么说。”赤那又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腾格里塔拉,“虽然你们同穿一条裤子,但是军情重要,可能偏听偏信,他一个太子,懂什么叫做打仗。”
腾格里塔拉心中认同赤那的建议,但是他如今和魏泰的关系如履薄冰,不敢轻易违背他的意愿,但是又想着在战场杀敌立功,左右为难之间,一路上都是绷着一张脸,冷得几乎能够冻人。
此时他也忍不住了,站在赤那这一边,说道:“魏太子何必顾虑,虽然是峡谷,但是地形陡峻,就算是埋伏,也没有多少人,怎么会奈何得掉了我们一万人的军队。”看到魏泰依旧是满脸不虞,他心中有了怨气,但还是添了一句,“我们出兵本来就是机密,晋阳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会有所防备。你别忘了,萧恒已经死在突厥,一盘散沙的晋阳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