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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木木不哭

“他们为什么要杀害休眠人?真正的原因我也不清楚,这可能是他们拉拢人类的一种手段吧。”对于古羽的问题,女人也没有确定的答案,“虽然仿生人根本不会担心人类会反抗他们,但把人类拉入他们的阵营,让我们一心一意地为他们服务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拉拢?”古羽面露疑惑,“杀人类两千年前的祖宗,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一种拉拢吗?”

“难道你没有仔细想过,为什么孩子他爸会对休眠人产生敌意吗?难道仅仅是因为现在的人类不是世界的主宰了?”女人却是说道:“没错,因为两千年前的那些当权者,让人类失去了地球霸主的地位,但谁统治了这个世界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有啥关系呢?不管是谁统治,被统治者永远是我们。”

古羽还真没细想过为什么男人会对休眠人有敌意,他想当然地认为是休眠人丢失了人类地位的缘故,但正如女人说的那样,谁统治不是统治?受压迫的永远是他们。而且已经被仿生人统治了近一千七百年,人类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身份地位,他们怎么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而痛恨休眠人呢?

“真正的原因,还是核武器。”女人继续说道:“再具体点,是核武器对人类的摧残。”

“核武器?”古羽惊讶道:“不是已经过去了近两千年了吗?人类还活在核武器的阴影之下?”

“是过去了两千年,但两千年前的那场核战争几乎荼毒了整个地球,没有一个人逃过了那场灾难。”说到这里,女人看了看古羽,“包括你们这些休眠人。”

“当你们两千年前进入休眠护身棺的时候,以为那里就是安全的,其实,即便是在休眠护身棺里,无处不在的核辐射也能照射到你们。不管是一千年前苏醒的休眠人,还是几百年前苏醒的休眠人,或是现在苏醒的休眠人,甚至是在未来苏醒的休眠人,你们既然能苏醒,说明你们的身体已经抗住了核辐射的致命危害。不过你不要以为你没事了,更大的痛苦还在后面。”

“痛苦?什么痛苦?”古羽紧张地问道。

“仿生人主宰这个世界之初,他们便开始收集散布于全球各地的休眠护身棺,他们把这些休眠护身棺收集在一起,由于休眠护身棺内的休眠人觉醒日期不同,几乎每年都有休眠人从休眠护身棺内醒来,然后在审判日这天被拉上绞刑架。”女人说,“也有一些幸运儿,他们的休眠护身棺藏得比较隐蔽,比如你所在的那具,没有被仿生人发现,或者没有被举报,逃过了绞刑架一劫。”

听到这里,古羽倒开始庆幸起自己运气好了,同时心里又生起了对女人一家的谢意。如果碰到那些对休眠人痛恨程度高的人家,或许那就是另一种结果了。

“不过,虽然你逃过了那一劫,但是,你要经历的痛苦,要比那些惨死在绞刑架下的人严重多了。”女人继续说道:“当然了,我们也会经历那样的痛苦,而且这种痛苦已经延续了两千年,所以,我们已经有充分的心理准备。而你们休眠人,或者说逃过绞刑架一劫的休眠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据说那种痛苦甚至会让你们觉得……”女人顿了顿,好像是在犹豫当不当讲。

“觉得怎么样?”古羽此刻手心已全是汗,嘴唇有些发干,担心地问道。

“不如被绞刑架绞死。”女人缓缓说道。

“当然了,这也只是个传说。”女人语气故意放松下来,显然是不想让古羽过于担心,“阿姨只是听说而已,毕竟像你这样能逃过绞刑架那一劫的人并不多,甚至几百年都不会出现一个,你的休眠护身棺出现在这北极之地,或许是一种天意吧。”

对于自己的休眠护身棺为什么会出现在北极之地,古羽也不清楚,但他不相信这是什么天意,他从来都不信天。不过他现在关心的不是为什么自己的休眠护身棺会出现在这北极之地,而是所谓的“痛苦”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正在这时,他无意间瞥了眼木木,却看到此刻小姑娘的眼神里竟然充满了恐惧,额头冒出了滴滴汗珠,甚至身体都在微微发抖,他看向女人,焦急问道:“阿姨,木木这是怎么了?”

女人的注意力放到了木木身上,随即身体迅速坐下,将木木搂在怀中,同时,向身后内屋大喊,“孩子他爸,快出来,快出来,木木,木木,又开始了……”

此刻女人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男人也从内屋跑了出来,“木木,木木怎么样了?”

“爸爸,妈妈,疼,木木疼……”小姑娘被女人搂在怀中,紧闭着双眼,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身体抖得也越发厉害。

因为疼痛,木木的脸都开始变得扭曲起来,四肢身体都蜷缩在了一起,出于本能地想减少身体上的疼痛。可是,即便如此,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依旧势如破竹地冲击着这小姑娘身体的每一处地方。

“木木没事,一会就好了,爸爸妈妈都在这。”木木被女人搂在怀中,男人的双臂也环绕在女人身上,夫妻二人都已是哭成泪人,痛在木木身上,疼在他们心里,他们心疼自己的闺女。

看到这一幕,别说是木木的父母,就连古羽心里都是满是心疼。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女人会说即便已经过去两千年,核武器对人类的摧残依然存在。没错,当年的那场核战,不仅夺去了当时无数人的生命,但活下来的人,要比死去的人痛苦多了,而且这种痛苦延续了下来,一直延续了两千年。因为,核辐射对人体的影响,就像人类的基因一样,被一代代遗传了下来。虽然人们对这一切已经司空见惯,但孩子身上这种可以威胁到生命的疼痛,又有那个父母能真正的习惯呢?

想到这里,古羽也就不奇怪,为什么现在的人类会那样痛恨休眠人了。哪个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承受这样的痛苦不心疼?而这些“痛苦”“心疼”的根源,正是两千年前的那场核战,而一部分的休眠人,正是这场核战的罪魁祸首。

所以,每年的审判日,仿生人将一个个休眠人送上绞刑架,这对那些现存的人类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心理安慰,或许看到这些休眠人被绞刑架绞得血肉模糊,这些父母无处发泄的怨恨才有了发泄的地方。仿生人很清楚地明白这一点,所以,正如女人所说的,把休眠人送上绞刑架,很有可能是仿生人拉拢现在人类的一种做法。

小姑娘的痛苦一直持续了几个小时。疼痛消失后了,小姑娘也睡着了,房间内终于安静了下来。古羽看着那一家三口,特别当他看到仍然被女人紧紧搂在怀中的小姑娘时,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在妈妈怀里的木木看起来睡得很香,不久,小姑娘竟然呢喃了几句梦语,“爸爸不哭,妈妈不哭,因为木木没哭,木木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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