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在马上颠簸了很久,肚子里面饥肠辘辘,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今天一天除了途中因为实在饿,楚瑾下马扶我去路边吃了几个野果休息一下,几乎都在马上。他说,必须要赶快找医生医治,不然后果真的很严重。
我依然不能说话,凭着小时候的那份情谊我相信他。虽然我很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在废宫里又为何突然消失。可是眼下,我已经自顾不暇,要不是有他,我一步也走不了。
现在,我感觉很饿,神智神智有些迷糊,我想下马休息下。我艰难的抬起手扯了几下他的袖子。他低头看了看脸色泛白的我,扯住缰绳,让疾风跑慢些。
“怎么了?想休息下?”他的脸上依然带着黑色帽子,但是我看到他脸色的关心。
我艰难的点点头。
他勒住疾风,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背,然后伸出双手将我从马背上抱了下来,我无力的将全身的力气都靠在他身上。
一天的奔波,已经让我体力透支。他小心的扶我倚靠在路边的树下。他抬眼望了望四周,看见不远处有棵橘子树。他转过来对我说:“你先躺一会,我去摘几个野果。”我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表示同意。
说着,他便快步向远处跑去,我看他手脚利落的爬上橘子树,先摘了一个橘子尝尝,似乎还不错,便用衣角兜着利索的摘了起来。
突然,我感觉喉咙口一阵腥甜,“哇”的一口,我侧身吐了一口血水。我吓呆了,抬起手抹抹唇角,果然是血!
这是楚瑾也正好跑过来,他跪坐在我面前,低头看了一眼我吐出的血水,我无奈的朝他一笑,他撒手扔开了橘子,弯腰抱起我,立即上马,疾驰而去。
我无力的躺在他怀里,心想,不会就这么死了吧。难道前世的我早该死去,阎王爷发现我这个漏网之鱼了?现在准备将我的命收回去?我无声的叹气。
很快,我们似乎到了一个小村庄,傍晚时分,小小的村落里炊烟袅袅。我的肚子咕咕的叫着。他和我开玩笑道:命都快没了,竟然还有时间肚子饿啊?”我的状况越来越差,我用力扯了一下嘴角,算是对他笑话的回应。他翻了个白眼,:“你还是别笑了,本来就难看,现在更难看了。”我已经无力吐槽他,索性闭了眼睛不理睬他。
他也没生气,只是在我闭上眼睛之后脸色更为阴沉。
到了村口,他扶我下来马,见我们进了村子,疾风自顾自的去附近草地上吃草去了。真是一匹通人性的好马!
进了村子,好奇鲜有外人来的村民纷纷侧目看着我们,我有些尴尬。有个胆大的大爷走进我们,问:“年轻人,你们是谁?来我们平安村做什么?”
楚瑾将我放置在一边住户门前的石墩上,弯腰一辑,恭敬道:“老先生,令妹和我来这附近郊游,谁知竟然在山中迷了路,令妹摔跤时不小心被毒草刮伤,现在已经不能说话,我们俩快马加鞭也无法赶回家中,所以就近想先找个大夫治疗下。老大爷一听我中毒了,并立刻搭上我的手腕,深思了一会:“是大戟啊,我是平安村的村长,你们俩却随我来。”
楚瑾见我气虚,便一把抱起我,跟在村长的后面。我看见村民们纷纷议论不停,脸上有些羞赧。
走近村长的屋子,我抬头打量了一番。这一个简单的茅舍,泥土砌墙,茅草盖顶,门外围了一圈篱笆,篱笆上长满不知名的绿色植物。院子里种满各种蔬菜,完全的田园生活。
一个发福的大妈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一身灰色布衣,手上还拿着一个竹篮子,好奇的看着我们,我勉强朝她一笑,她冲着村长吼道:“怎么又把陌生人带回来了?他们是谁?”
“在山里迷路的人,被大戟划伤了,你去把药拿过来。”村长无视大妈的怒气,把我们俩领进屋子,让楚瑾扶我在里屋躺下。楚瑾倒了杯水给我,我轻轻啜饮,只听到屋外一阵争执声,过了一会,大妈走进屋来,手里端着一盆清水和一个药瓶,嘴里还嘀嘀咕咕:“只剩这么点药了,再用就没了,老头子,真是昏头了。”
我略带歉意的看着她,她烦躁的挥手让楚瑾出去,我知道她是准备帮我上药了。楚瑾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点点头,他转身便准备出去,突然我感觉他身体一僵,随着他的视线我看到了大妈放在桌上的药瓶。大妈正在卷起袖子,准备拧手帕,没有注意到身后楚瑾的呆滞。
我感觉很奇怪,那个药瓶有什么问题吗?我打量了一下,那至少一个普通的白色瓷瓶,瓶身上绘着青幽幽的绿叶,看不出是什么植物,好像和村长家篱笆上的植物有些相似。他也只是脚步停滞了一下便出去了。
虽然大妈有些不情愿,让我褪下上衣背着她,看到我的伤口的时候还是惊呼了一下,嘴里开始碎碎念:“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山里的大戟凶狠极了,稍微碰下皮肤就红肿了,你划开这么大口子也不好好处理伤口,能不发炎么。”说着便先用帕子将我的伤口擦拭了一遍,然后递给我一块白色的手帕,我莫名其妙的接过。
“咬在嘴里。”大妈根本不看我,将水盆端开,点燃了一根蜡烛,拿着一把匕首开火上烤着。我害怕极了,不会要动手术吧,还是在这种条件极端恶劣的情况,医疗水平根本跟不上,我会不会二次感染而死啊!我两手端着帕子,愣在那里。无奈嘴里又不能讲话。
“怎么还不动啊,快咬住,不然呆会有的你受的。”大妈说着就拿起我手里的帕子不由分说,往我嘴里一塞。现在完全是砧板上的鱼,没有我选择的余地。我冷汗已经噌噌的下来了,没有麻醉剂的古代手术我担心我扛不住,但是想到现在已经不能说话,再不治疗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我还是打算赌一把,他们好像对于这种植物很了解如何治疗,我应该相信他们。
尽管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当大妈一刀下去划开我原本有些愈合的伤口的时候,我还是几乎痛死过去。我死命的咬住白帕子,两手抓着床单,嘴里喊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划开口子后,大妈又将帕子沾着热水轻轻的挤压创口里的脓液,巨大的疼痛另我好几次都差点晕厥过去,大妈的声音却一直在我耳边响起:坚持住,不能晕,不能晕。”感觉过了很久,似乎将脓水挤尽后,大妈开始帮我上药,液体状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带来阵阵清凉的体感。最后大妈帮我用干净的白布裹住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我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她仍然绷着脸,说道:“不要谢我,我是不想救你,毕竟这宝贵的药膏就只要最后小半瓶了,但是我那死老头心软,早晚要害死自己。不过年轻的时候好像也救过一对夫妇,那女的好像也是中了这种毒,哪一年来着?哎呀,年纪大了,想不起来了。”说着拿着药瓶和水盆便出去了。
我拉好衣服,慢慢躺下,伤口还在微微的发疼,但是巨大的困乏迎面而来,一会儿我便累的睡着了。期间,楚谨端了碗粥喂我吃下,吃完,我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嘈杂的人声吵醒的。我看外面已经蒙蒙亮,睡过之后感觉好多了,这药还真有效。下床喝了口水,我起身去院子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出房门就被楚谨拦住:“你不要出去,在屋里呆着。”我好奇的往他身后看去,不知道何时满院子里沾满了村民,他们个个扛着锄头钉耙,气势汹汹的样子。
“怎么了?”我无意识的问出心中所想,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能够讲话了,我欣喜的看着楚谨,他也感到很惊讶。
“我好了,我没事了!咳咳~”因为很久没讲话,喉咙有些沙哑,讲的太急,竟然被自己呛到了。楚谨拍着我后背替我顺气。
“公子,既然小姐已经无恙,我建议两位尽早离开平安村吧。”老村长年迈的声音响起。
“把他们轰走,哪里来的魔鬼!”一个村民带头喊着,其他村民也应声合着。
魔鬼?我们什么时候成魔鬼了?我一脸纳闷,抬头看了下楚谨,他别开眼看向他处。
“蓝眼睛的魔鬼,感激离开我们村子!”村民们仍在叫嚣。
我明白了,民风故旧的古代无法接受与自己不同的同类,所以在他们眼里,蓝眼睛的楚谨就成了妖怪。而我本身是做外贸的,经常和外国人打交道,不要说蓝眼睛,绿眼睛,黄眼睛都看过,根本不甚在意。而且见到他的蓝眼睛时虽然也感到诧异,但是自我理解应该不是某种病变就是遗传因素所致,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他的蓝眼睛很漂亮,令我不但不害怕甚至觉得很美。
不过,这些事情根本无法和这么朴实的村民沟通,想想最好的办法还是走吧。我拉拉楚谨的袖子,低声说道:“跟他们无法解释的清楚,我们还是走吧,反正我的伤应该也无大碍了。”
楚谨点头,转身对着村长夫妇一辑:“谢谢村长及夫人对令妹的救治,他日若有楚某能够帮忙之事,必当竭尽所能。”村长点点头,不再言语,转身就往屋子里走去,大妈也紧随其后。
说完,楚谨扶着我穿过院子里仍在叫嚣的人群慢慢往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