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时间点了，很多商店、门面都已经关门了，更何况是便民服务，卖新鲜蔬菜的菜市场，只怕早已经没有半个人影，现在去，老鼠可能还能看到几只，要不就是流浪的猫啊，狗什么的？
这又不是体恤民情，范爽才没有必要带着阿妹到这乌七八黑，深夜无人的地方，若是要灭口，何必那么麻烦，阿妹的心一边跟着，一边惴惴不安，一路上也没有再多说半句。
连抽根烟的时间都没有，居然就到了，范爽说得那个地方，不是很大，在一处小区门口旁，看上去很破旧、很简陋的小门面，但真的如范爽所说，好像一个蔬菜批发一样。
占地面积并不算太大，外围还是用雨棚支撑出来的，里里外外总共占地不过二十几个平方，但有两位中年大妈和一位负责称重、结算的在哪里，依旧还在忙碌着。
特别是那个负责坐在角落，身后满是各式各样的肉类，有新鲜的猪肉，什么猪蹄、五花肉、半肥瘦，还有一些香肠腊肉、舌头、尾巴什么的，虽然地方小，但摆放、陈列的五花八门、种类繁多，都已经看得人眼花缭乱的了。
门口还有一些从土里新鲜挖掘出来的土豆、红薯、山药、香芋……有一个中年大妈正在水管旁认认真真地洗着这些带有泥土的农产品，将它们变得光洁亮丽，便于市民们看上去舒服，也卖的快。
另一位大妈在里屋的菜架上整理其他蔬菜、西红柿、花菜、茄子、青红辣椒、香芹、香菜、红萝卜、蒜薹、洋葱……三面的菜架，看上去不大，总共也就摆放了三层，不得不说菜品齐全、琳琅满目，几乎还不敢相信有这么一个好地方，就连豆制品也有，不过新鲜豆腐肯定是没有了，只有卤制豆腐、千层豆腐、豆腐干等等。
阿妹充满疑惑地眼神看着范爽，他怎么会知道这么一个地方，而且这么晚了还再勤恳、辛劳地工作，现在店面上没有多少光顾的人，三三两两的，或许还在挑三拣四、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恩小惠讨价还价，可惜这三人，坐着称重、结算的可能是这家店的老板，不存在什么娘不娘的，因为没有半个男的。
男的一般很难干这个，再说了也很难想得那么精细，耐心，这是阿妹的直观印象，还有心里面的揣测。
特别是老板看到范爽来了之后，当然范爽将烟头在进店面之前就已经丢掉，用鞋底压灭了烟头，然后借助微弱的灯光照耀，像是老顾客一样走了进去，一切那么熟悉，“需要什么？我人手不够，你自己选。”
范爽径直向内屋走过去，阿妹紧跟其后，地上湿漉漉的，是因为雨棚下的一位大妈清洗一些带有泥土的作物留下的，但是没有半点泥土，显得很脏，难以下脚那种，在门面的门口挂着一沓厚厚的白色方便袋，那是供来往顾客自信挑选需要的蔬菜用的。
范爽很熟悉地微笑点头示意，他明白这里的规矩，也很清楚大家都很辛苦，不想麻烦另一个在里屋整理菜架的大妈。
虽然菜架很紧凑，但井然有序，杂而不乱，都是另一位大妈认真细致、一点一滴地摆放的效果，范爽也不去打扰她们，更不想麻烦任何一人，对阿妹轻声地说道：“我可能挑选的不是很全，你还喜欢吃些什么，也帮忙选选。”
“这……真的好吗？”阿妹还在怀疑，这里真的可以自行挑选，不是什么黑店什么的吧？
范爽知道她在疑惑些什么，笑道：“能在深夜还经营的已经很少了，天都黑了，她们的热心与辛劳你也看到了，放心就是了，任意挑选，需要多少，拿多少，一根不算少，一样全部拿走也不算多，你以为就光陈列出来这么点啊，这是一家小型的蔬菜批发店面。”
“小伙子是熟客了吧？对我们这里很清楚啊，除了水产品，条件不允许，也不方便，所以就没有，当然海鲜、牛羊肉更没有，主营的还是蔬菜，都是今天最新鲜，最全，最放心的，比超市什么的要放心，条件有限，你们喜欢吃什么，自己先挑，然后到这里称重付钱，买卖公平，价格公道！”
阿妹倒不是不信任，而是感觉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意外了，感受到她们的辛苦，更感觉生活的艰辛与不易。很想关心她们一般要忙到几点，几点又开始上班，是不是全天二十四小时经营等等，这些问题看似小，却无不影响着阿妹，震撼着……
范爽一面回答，一面精挑细选着自己需要的蔬菜，他也主要吃斋茹素，只是偶尔以荤菜来补充日常消耗的热量，完全不喜欢油腻，很快，他就选了两三样菜了，杭椒、青红尖椒，蒜苗、香菜、大蒜……
阿妹也不能光站着看，她居然发现还有自己喜欢的紫菜苔，这种东西一般很少了，这里居然也有，而且一点不像是没有处理完的，囤积了好几天，显得干蔫、卖相不好，于是也学着范爽从门口取下一只方便袋，抓了一把，因为没有挑选的必要，几乎都是经过挑选出来，还很嫩，随意抓一把都已经够了。
还有就是都大晚上了，回去后还要摘菜，然后再做，只怕一忙又是一个小时，这完全不符合情理，还是适当地少些，随意做几个就行了。
“大叔，我看这几个菜就已经差不多了，晚上我又不加班，也吃不了多少……”阿妹觉得他一身西装革履的来这样的地方，已经是很不相称，甚至掉架子，丢面子的，没想到这地也是他选的，就连挑选蔬菜也是亲自动手，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穿的什么。
“我知道啊，但是晚上我还要加班啊，所以吃饱点，平时我都一个人，一来就买上好几天的菜，有时候晚上加到很晚，经常找不到吃的，泡面我是最反感，所以有一天我就来这里到处转转，算是透透气，活动活动，没想到这家店给我惊喜与意外，也就试着看了看，然后还自己买一锅，在龙大爷那里，试着做菜，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叫上他一起，半个月下来，对这里也很熟悉，三天两头就过来，买一些。”
阿妹这才恍然，问道：“那这里几点关门，几点上班呢？”
不等范爽回答，坐在门口西面收银的老板为她解疑答惑，“我们分两班，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基本上没有休息，也不关门，附近厂房的职工很多加班，虽说有的食堂全天也营业，但是好多还是在外单独居住方便，也就经常来买菜做饭，但是我们都知道，很多买回去，也就丢在厨房，或许忙于工作，也就没有做，很多菜都烂掉、丢了，可是我们小本经营，彼此在外都不容易，方便大家，也就方便了自己！”
范爽又说：“这家店一共八个人，六女两男，四个整理、分类菜样的大妈是雇的，收银的事老板，还有一个是她女儿，待会儿来接替，另外你几乎看不到的两个是负责采购、搬运、进货的，一般负责体力活，大概就是这样，怎么说呢，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是他们最忙碌的时候。”
“哦，因为要卸货，然后将不同的菜完全分类，还要清理、采摘，最后我们挑选的，是经过他们辛苦汗水与辛劳的结果？”阿妹边说，边注意每位大妈脸上的表情，虽然是一句简单平常的话，但是完全能看到她们脸上那种满足、幸福的微笑，好像感觉到自己能理解与几句关切的问候，是她们最大的动力，乐在其中，不知疲倦。
“正解！”范爽说着，好像已经挑选完了，转身还示意阿妹将她手里的一并拿过来。
“小伙子很细心嘛？一般买菜的都是年轻的姑娘，你居然也亲自买菜？想来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负责收银的老板一边用电子称在细心地称重，为每一样不同的蔬菜结算，动作娴熟、头脑清晰。还问道：“还需要什么吗？看要不要点肉食什么的？保证质量合格，吃着放心。”
范爽被她刚开始一句话说得有些脸红害羞，没来及回答，然后回头问阿妹，“你看……还要不要买点肉什么的……”
“你反正做饭，我不知道，顶多跟你打打下手，帮帮忙，自己看着办……”阿妹没有在意刚才老板的话，谁都看得出自己与范爽的关心简直就像是一对恋人，她也没有避讳，也没有反驳，甚至没有生气。
“哎呦！小伙子还这么贴心，居然会做饭？想必手艺一定不错，你女朋友真是幸福死了……”
范爽的脸更加红了，他谦虚地说：“没办法啊，我经常一个人吃饭，闲得没事的时候就琢磨怎么做好菜，因为没有女朋友啊，没办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谁要是嫁给你，一定很甜蜜、幸福，你也是在附近打工的吗？”
范爽很想说是，他这人不是喜欢低调，而是感觉就是跟打工没什么两样，再说了才当上总经理没几天，一切都还在摸索阶段，不是打工的是什么？
阿妹抢先回答：“他啊，哪像是打工的，我才是跟他打工的，或许是心里觉得亏欠，所以才亲自下厨做几个菜来补偿补偿我……”
“干嘛不到餐厅、饭店吃，都事业有成了还怎么节省，难怪你们有钱人都比较……”
“我那是会过日子，可不是扣，再说了，餐厅、饭店的饭菜能有自己做的放心吗？不是添加剂，就是地沟油，要不就是卫生防疫做的不合格，现在只讲健康，不贪图排场……”范爽总有自己独到的观点，他选了一块精致的五花肉，至于要做什么，也没有向阿妹事先声明，反正他今晚的“伙夫”是当定了。
买完菜后，二人回到了原来的楼前，范爽的钥匙也还没有交，随时都揣在身上，当路过包大妈门口时，一下变得蹑手蹑脚，不过都九点左右了，还是不要打扰她休息。
上到六楼，范爽还是让阿妹开门，即使自己手上还有钥匙，但现在已经不住这里，总不能显得很随便，他是有职业操守的本分人，不亲自入是为盗。
阿妹并没有介意什么，再说要不是范爽的慷慨，或许这个地方自己也不能住得那么舒适安逸，彼此心里都存有愧疚一样。
终于回到了这个熟悉的老地方，范爽先将菜放回厨房，在里面开始忙碌，一点不像离开了十来日一样，他不知是尽量地弥补还是继续为阿妹最后做一顿饭，忙忙碌碌一阵，然后出来将钥匙给阿妹，说是替他交还给包大妈。这是要准备彻底与这里断绝关系与往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