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花,是个陡山上的石阶,山腰云雾缭绕,看不到石阶到底没入了哪里。
“你从这里往上爬,会有人来收你为徒。”
“谁阿?”玉筱望着没入云端的石阶,等再回头,老箫头儿已经不见踪影。
“老箫头儿!你又抛弃了我!”
“我饿。”奶声奶气的索命声从肩头传来。
“除了喝我的血你还能吃点别的吗?”玉筱苦脸问。
“能,我要吃它。”
顺着手指去看,玉筱把手自觉强塞进了东东嘴里,“快吃我。”
铛!
东皇钟虚影外一只吊睛白额大虫匍匐在地蓄势准备第二轮攻击。
铛!
大虫前爪抓地,喉咙间嗬嗬磨响,头皮发麻的玉筱一动不动,实则是腿软了,动不了。
“你能把它打死吗?”玉筱问。
“你没法力支撑我,我最多只能保护你。”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肩头传来,随之脑袋被一只小爪子拍了拍“别怕小老虎,你只要让我吃饱,谁都打不到你。”
“谁说我怕了?”
“那你抖什么?”
“第一次见老虎,我激动。”
呼!
粗重的呼吸伴着浓浓腥臭味扑面而来,玉筱汗毛根根倒立,头皮几欲炸裂。
一寸,只有一寸,老虎那张血盆大口离玉筱的脸只有一寸的距离,那一刻,感觉心脏就含在嘴里跳个不停。
“小屁孩!”惊魂未定的玉筱提着东东的冲天辫,满面怒容。
“你说你第一次见老虎很激动。”满满的委屈。
一时语塞,无法回复,若说回复,只能是个哑口无言。
“我远远的看着就行。”重新将东东放回肩头,将手指头塞进了东东嘴里。
大虫突然转身就跑,不知为何。
“你想拜我为师吗?”突兀的声音从身后炸响,本就含在嘴里还没咽下去的心脏直接蹦了出来。
僵硬的回头,是个年逾半百的人,是人,盯着玉筱,眉心凝出一个疙瘩,踏着一柄七星剑,揽着拂尘,着一身麻色道袍,仙风道骨,出尘逸仙。
“你是谁?”
“仙境掌座之一。”
“你是老箫头儿派来收我为徒的?”
“老箫头儿?”那人眉心的疙瘩更大了。
“你不知道?”
“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掌座官大吗?”
“仙境最高。”
“仙境几个掌座?”
“三个。”
“拜!”
“真一师兄回来了。”大殿内玉筱被抓着的衣领松开后迎面来了两人,一个面白无须,一个体态发福。
“嗯。”真一点头。
面白无须的那人扫了眼玉筱浑身一震,指着玉筱,张着大嘴,“他,他,他……”手指抖着。
体态发福的同时目瞪口呆“这,这,这……他,他,他……”不知所言。
“太像了。”面白无须的那人感叹,体态发福的那人附和。真一也看着玉筱,岁月在眼底流走。
“哪里见到的?”
“山下。”
“就他一个?没个女孩?”
“就他一个。”
“天意啊。”面白无须的人说。
“天意啊。”体态发福的跟着说。
“天意。”真一自言自语的说。
“你叫什么?”面白无须的人问。
“玉筱。”
“什么?玉筱?哪个玉筱?”三人异口同声。
“玉石的玉,竹子那个筱。”
“天意,果真是天意啊。”又是异口同声。
“和当年的他天赋一样高。”面白无须的人说。
真一点头。
“你说他日后会不会……”面白无须的人欲言又止,旁边体态发福的人使眼色止住了他。
“这次不会!”真一掷地有声。
玉筱一脸茫然,不知眼前三人所言。
“跟我走。”狂风大作,风停后,是个杂草丛生的庭院,不知多久没来过人了。
“以后,你就住这儿吧。”
“这儿能住人?”
没有回复。
“这儿以前没人住过吗?”
“有!”
“人呢?死哪去了?”玉筱捏着鼻子两指夹起一件腐烂的衣服。
“死了。”真一盯着腐烂的衣服说,面无表情。
玉筱甩手扔掉衣服,没再说话。
“按理说,他是你师兄。”真一补充道。
轻轻的推了一下木门,哐的一声,木门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尘土飞扬,玉筱甩着袖子捂着嘴从屋里冲了出来。
“这多久没住人了?”玉筱苦着脸。
“两百年了。”真一环视四周,瞳中一点悲涌动。
“你自己收拾一下,后日子时来望月峰找我,我为你开窍灌顶。”真一撂下一句话后就走了。
后半夜,庭院里亮起冲天火光,引得许许多多踏剑男女凌空查看。隔着房屋一圈的杂草被拔了个干净,玉筱躺在屋顶,对着不断飞来的男男女女搭讪。
“一模一样,这脾气秉性一模一样啊。”面白无须的人说,体态发福的人躺在软榻上摸着肚子,“一样啊。”是感叹声。
“你是何人?胆敢犯仙境禁地!”厉喝传来,是个青年,棱角分明,皮肤黝黑,踏着铁剑,并指指着玉筱。
“师兄好,师姐,师姐,还有那个师姐,你们好,我叫玉筱,是真一那老头儿叫我来住这儿的。”玉筱嬉皮笑脸拱着手。
“大胆!掌座名讳岂是你这黄口小儿唤的!”那青年继续厉喝。
玉筱收了笑脸,眼底一抹莫名的光涌动。“给你脸了!小爷爱干嘛干嘛,要你管,小爷爱喊谁就喊谁名,小爷爱烧哪烧哪,你看你张脸,你那模样小爷这都替你爹娘脸红,你爹娘生你的时候是摸黑生的吧,要不是小爷点了一把火照着帮别人看到了你,不然谁能看到你站在哪?小爷为你好你还不知好,不谢小爷还瞪小爷,真是狗咬小太爷,不识好人心。”玉筱撸起袖子,指着青年,吐沫横飞。
“你你你……”青年气短,可能是火光照的,黑脸通红。
“我打死你。”青年张牙舞爪,其他人不动,等着玉筱被收拾,玉筱浑然不惧,抱臂等着。
铛!
黑脸青年震得往后飞去,一个闪失,掉进了火中,上方踏剑的男男女女惊呼一片。
玉筱瞳孔紧缩,毫不犹豫跳进了火中去抓黑脸青年。
“先天灵宝!”体态发福的人麻利起身一声惊呼消失在了原地。
“黑不怪你,怪你爹娘,但跳进火堆往黑了熏就是你的错了。”庭院外的玉筱语重心长的拍着黑脸青年的肩膀,青年惊魂未定,黑脸有些发白,无心斗嘴。
“拜见掌座。”
踏剑的男男女女收剑在地面对着一个体态发福的人行礼。
“掌座。”黑脸青年回过神后行礼。
“都散了吧。”声音四散,庭院的火随之熄灭。
“白马,你也回去吧,记着,这是你师叔。”黑脸青年目瞪口呆,踉踉跄跄走了。
“姓白,哈哈。”玉筱指着白马失笑。
“我是素一掌座,也是你师叔,那个白脸的是风一掌座,也是你师叔。”素一笑着说。
玉筱收了笑,“师叔好。”
“我能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吗?”
迟疑了一下,玉筱点头,肩头被素一按着,全身暖洋洋的。
“好了,你回去吧。”素一凝着眉头走了。
“探知不到。”素一说。
“肯定是先天灵宝了。”风一说。
“倒和那个家伙一模一样的好运啊。”风一又笑着说。
“谁道不是呢。”素一摊手。
“东皇钟么?”孤峰上,真一脸上说不出的表情,似笑似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