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反目
“跪下！”真一怒吼，身旁的桌椅浮在空中再次落地尽是飞灰。
玉筱不动，立在原地。
真一回身，满面怒容，指着玉筱鼻子，“我让你给我跪下！”
“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跪？”玉筱反问。
“事到如今还执迷不悟！”
“我没错。”
“你勾结妖王，还将其带回仙境，此二宗罪，罪罪当诛！”指尖点着玉筱。
“第一，这不是勾结，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第二，叮当来仙境并没有犯什么错，更没有杀仙境弟子，何罪之有？”
“她是妖！这就是罪！”真一再次怒吼，发须皆张，面如积霜。
“是妖就是罪？这是谁定得罪？”
“这是上苍定的罪！”
“上苍是谁？你见过上苍？可是上苍亲口告诉你是妖就是罪？”一连三问。
指着鼻头的手指在发抖，顺着手指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你是人，而妖杀人，这便是妖的罪！”
“你没杀过妖吗？”
“别忘了你是个人！”真一咆哮。
“我后悔我是个人。”
“你！你！你！”手指点着，真一不知所言，皱纹里汹涌着愤怒。
“孽徒！孽徒！”真一抬掌来劈玉筱，玉筱不动，素一紧忙抱住真一。
“师兄，师兄，玉筱还是个孩子，是孩子就会犯错，我来跟他说，我来跟他说。”素一抱着真一给风一使眼色。
“玉筱，把那狐妖交出来，只罚你面壁三年。”风一说。
“谁都别想动叮当。”
“孽徒！”喷火的双眼锁着玉筱，玉筱浑然不惧。
“哼哼。”玉筱冷笑。
“孽徒！还敢笑！目无尊长！今日我便清理门户！”真一再次扑来，素一吃力相拦，苦不堪言。
“我笑你可怜。”玉筱说。
真一眼内火还在烧，浑身颤抖，素一拦着真一，转头吃惊，抓着玉筱胳膊的风一同样吃惊。
“你只不过是替仙帝看守凡界的的鹰犬，说好听点儿，就是仙帝手中的一颗随时可以抛弃再换掉的棋子，仙帝蒙住了你的眼，让你咬谁你就咬谁，你没有灵魂，更不遑论命运，你把命运交给了仙帝，而仙帝只会顾及自己的命运，至于你，用你的时候扔给你一根肉星都没有的骨头，你还会咧着嘴摇着尾巴，继续被仙帝蒙着眼去咬仙帝想咬的，因为你没了灵魂，你无异于行尸走肉，你那什么匡扶正义的话都是别人教给你的，你扪心自问，你匡扶着谁的正义？你可曾真的匡扶过正义？你再拍拍胸脯，你问问自己，你可曾知道什么是正义？正义不是你的仙帝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妖没有罪，只是你的立场不同！如果你是妖，你就会说人有罪。”
“孽徒！孽徒！大逆不道！”真一就要扑过来，风一也拦住了真一。
“这是法则，我们没有选择。”风一说。
“谁说没有？”玉筱反问。
“谁说有？”素一问。
“我！”
“哈哈，还以为你能继续说些什么呢，原来只是一个信口雌黄的毛头小儿。”风一笑。
“你有什么资格否定我？”
“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有？小仙都不是的修为吗？我弹指便可杀你，你还有什么选择？”
“我会一直如今的修为吗？还有，你真的能杀得了我吗？”
猖狂，嚣张，桀骜不驯。
“你原来还有个师兄，和你一样，他死了。”
“他没走完的路，我帮他走！”
“你这般对你师长说话，可算是个懂礼的徒弟？”
“虎毒不食子，我们是人，我师尊刚说要杀我，还不如妖。”
“乌鸦反哺，你如妖吗？”
“不如！”坦坦荡荡，理直气壮。
“哈哈。”风一仰天大笑，真一眼中火势冲天，素一低头不语，不知所思。
“如果我非要杀那个妖王呢？”
“我说过，没人能杀她。”
“你都是泥菩萨过江了。”
“我还说过，你真能杀得了我吗？”
“东皇钟是厉害，但你法力不足，抵挡不了。”
“如果再加上一个妖王的妖力呢？”玉筱冷笑。
铛！真一挣脱束缚，一掌劈来。
隔着东皇钟，玉筱望着真一。
“你就是个懦夫。”
“铛！”
“师娘的死你不愧疚吗？你真就那么绝情？仙帝规定仙不能动情你就抛弃了师娘？亦或是仙帝说的仙妖有仇你就辜负了师娘？师娘能因你背叛妖界你就那么对她？你真是那般愿意将你的脖颈交给你口中那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仙帝让他拴着吗？你杀死师娘的时候师娘的眼可曾是闭上的？你心痛过吗？可你知道死的人心更痛，不仅痛还发凉，发寒！妖有罪？仙没罪吗？”
“孽徒！闭嘴！”像是戳了痛处又被撒了盐的红眼凶兽。真一一次又一次扑来，风一素一不拦着。
“孽徒！闭嘴！”
“孽徒！闭嘴！”
“孽徒！闭嘴！”
真一红着眼，冲击着东皇钟，玉筱看着真一，看着被戳到痛处痛的不能自已的真一。
“你愧疚吗？师娘的死你愧疚吗？还有我师兄的死你愧疚吗？我敬佩我的师兄，他死了，但他又没死，我说了，他没做完的事我替他去做，你愿意将脖颈乖乖伸给仙帝让他拴着，但师娘不愿！师兄不愿！我！也不愿！我的命只能握在我手里！”玉筱握拳，眼中那点沉寂的金光再次汹涌。
“孽徒！欺师灭祖！焉能留你！”真一像是愤怒的凶兽，双眼的火已经蔓延到了全身。
“我不是欺师灭祖，我是在叫醒你，你魂丢了太久了。”
“哈哈哈，叫醒我？好好好！那我就告诉你，我从未愧疚，他们死得其所！冲撞仙帝便是冒犯天威！仙帝至高无上，仙帝是三界的主宰，没有什么能够撼动仙帝分毫，你这般大言不惭，我便替仙帝杀了你！说我是仙帝的鹰犬？鹰犬又如何？”
“你已经没了灵魂，现在的你都不配叫做鹰犬，鹰犬遇到恶主还会啄主人的眼咬主人的腿，而你，只能叫做傀儡，命运的丝线自甘情愿得递给仙帝任由摆布，你还剩下什么？你只剩下没有灵魂的躯壳，你爱妻被你杀了，你爱徒被你的仙帝杀了，尸骨无存，你把这些当做理所应当，可真是理所应当？你都不愧疚？你不仅没了灵魂，还丧失了人性，修仙是让你摒却七情六欲并不是断绝，更不是让你丢掉是人就该有的人性！没了人性，妖都不配！就是魔！杀人不眨眼的魔！”
“哼哼哈哈哈哈！”真一失声癫笑，指着玉筱，血泪顺着褶子滑落。
“玉筱！你过了！”风一探手去抓玉筱。真一立在原地依旧癫笑，素一盯着玉筱苦涩不语。
“风一师叔。”
“你已不是我师侄了。”
“你不甘，但你不敢，你想啄仙帝的眼，但你怕伤了喙，你想咬仙帝的腿，但你怕崩掉牙！你和他一样，都是懦夫，你只想着去反抗，你说这是法则，无法选择，你都不去反抗你怎知道无法选择！此生不行就等来生，来生不行，那就继续等，等到扯断锁链的那一天！”
“你想的太简单了，你在蝼蚁的时候就被杀死了你怎么反抗？如果你连来生都没有！你等什么？”风一问。
“那便换条路走。”
“换条路？”
“换条不修仙的路！”
风一瞳孔骤缩，素一惊讶抬头，如若雷劈，真一血泪滑过的脸略显狰狞。
铛！风一手执银剑，衣袍猎猎，长发飞舞。
“此子不可留，不然又是一场灾难。”风一说。
“我以为你懂了，你还是没懂。”玉筱看着风一，又转头看向真一。
“如果有来生，愿你找到灵魂。”话毕，玉筱深深一拜。
银光刺来，青光大盛，玉筱不见了踪影。
夜，望月峰，真一盘膝于孤冢旁，仰面望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