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卷竹
“老箫头儿!你……”刚出妖界范围的玉筱指着妖界话未说完,一股强悍的吸力从遥远的十万大山传来,根本无力抵抗。
升仙台,第一任仙帝冰释天执掌天界后派人建造的地方,位于凡界荒无人烟的十万大山,每逢凡界有人突破凡人桎梏便会羽化飞升至天界,升仙台则是飞升的必经之地。
呜……
黄金而造的号角灌进无中生有的风呜呜低鸣。
玉筱被风托着放到了九丈九高的金砖圆台下,圆台一圈台阶,台阶上端的顶面放着一面大鼓,鼓旁挂着鼓锤,巨鼓两侧八字形摆着两列号角。
“升仙台?”玉筱站在台阶下望着台阶上巨鼓上印着的金文。
“老箫头儿让我去仙界?”玉筱四下打量。
纯金而造的台阶上细下粗,顶面方圆九十九丈九,下底九百九十九丈九。
“去仙界么?”玉筱抬步登阶。
半柱香后,鼓前的玉筱负手而立,仰面看着鼓面上古老的画。
“那就是冰释天吗?”
“这就是金元?”
“太一大帝?还有东东?”
“这是第二任妖帝敖汉吧?”
“和龟丞相讲的一模一样啊。”
玉筱转头又望向四方,连绵起伏的无尽山脉,林木郁郁葱葱,飞禽无数,走兽无尽,但都隔在升仙台十里以外。
这里叫十万大山,没人数过是不是真有十万座大山,没有那么多无聊的人去干这么无聊的事。
“真的要去仙界了。”默默望着妖界的方向,玉筱回头,抓起鼓锤。
轰轰轰……
如若天雷滚滚,胸腔共鸣,耳中嗡鸣。万里无云的晴空白云汇集继而金光染云,金云旋转,一道金光透过漩涡从天而降。
发丝无风飞扬,眼中金光酝酿,似有什么要觉醒。
漩涡中心竖着一只冰冷无情的眼,审视着玉筱。
衣袍猎猎,低喝在喉咙中冲撞。
对上那只冰冷无情的眼,莫名的怒火直贯天灵,来自灵魂深处的厌恶,那只冰冷的眼中充盈着对如若蝼蚁般众生的不屑。
“滚!”玉筱怒吼,是重音,像是站在轮回两端的两人将积压的愤怒怒泄而出,眼中的金芒透眼而出成两道光柱对上那只冰冷的眼。
“啪!”太白盯着裂开一条缝的天目镜,镜子中的一双眼中涌动着的疯狂几欲破开镜面。
太白双手一抖,抛开了天目镜,面色苍白,额间汗珠滴落,胸脯上下剧烈浮动。
“苏醒了,竟然苏醒了,这不亚于清夜魔帝破封而出,怎么办,怎么办?”太白慌乱间再次捡起天目镜。
冰冷无情的眼裂开一条缝,成了两半,继而分裂成无数碎片被金光淹没。
光柱垂落地面,眼中金光收敛的玉筱笼在此中,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呜……
风灌进号角内,低沉呜咽,像在告别,告别要离开去流浪的人。
“没了?没苏醒?”镜子里的人影在光柱中极速飞升,无异于其他凡人羽化成仙飞升仙界。
“错觉?”镜面光滑如初,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是我太怕他了吗?不应该啊。”太白来回摸着天目镜,嘀嘀咕咕。
“不好!”太白惊呼,“不能让仙帝先我找到战仙,不然就没有功劳了!”
“战仙爷爷,等等我。”太白飞天而去。
“仙界?”扑面而来的仙气涤荡肺腑,飘飘欲仙,是的,已经是仙了。
“你……”
有人,玉筱回头,是个青涩未脱的腼腆青年,一身银甲,面白无须,眼睛很亮很干净,一圈卷发从头盔中肆意钻出。
“你……你……你叫……什……什么?”是个结巴。
“玉筱。”
“玉……玉筱?哪……哪……哪个玉……”
玉筱没有打断,耐心的等着青年把话说完。
“哪个……个筱。”青年看着玉筱,干净的眼中变得微微发亮。
“玉石的玉,竹子那个筱。”玉筱说,语速如常。
“玉……筱?”
“嗯。”
“我……我叫……卷……竹。”
“卷竹?”
“嗯!”卷竹眼睛更亮,“卷起来……来的……那……那个……卷,玉……玉筱的那个……个竹。”
“哦哦。你是?”
“我……我在……这……这里接……接引你……飞升,然……然后记名。”
“那我能到仙界干什么?做大官儿?凌霄殿在哪?仙帝呢?仙帝为什么不来接引?”
“嘘!”卷竹捂着玉筱的嘴,惊慌失措的四望。
“别……别乱说,不然……拔……拔舌头。”
玉筱失笑,拨开卷竹的手,“怕什么?”
“别……别乱说!”卷竹惊慌不减,又去捂玉筱的嘴。
“抬……抬头三尺……有……有仙人。”
“我不就是仙人了吗?仙人何苦为难仙人呢?”玉筱再次拨开卷竹的手。
卷竹欲哭无泪,又要去捂玉筱的嘴,却被玉筱拍开。
“卷……卷竹,你……你在干嘛?”有人来了,几人嬉闹的看着卷竹。
“接……接引仙……仙人。”
“接……接引什么……么仙人?”
“刚刚飞……飞升……升的。”卷竹红了脸,一直红到了脖根,更加结巴。
“那……那你……”
“取笑人很有意思吗?”玉筱开口。
“咦?一个新来的就这么跟长辈说话吗?”
“长辈?”玉筱邪笑,嘴角发冷。
“不知道规矩吗?卷舌头没告诉你吗?”
“秦松!他……他是……我……我接引……引的。”头盔下出露的卷发因为愤怒瑟瑟发抖。
“都是仙人,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
“哈哈?”指头指着玉筱鼻子。“拿他跟我比?”指头又指着卷竹鼻子。
“正好还没试试小仙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呛啷……
寒光照银甲,卷竹腰间一轻,剑尖直夺秦松眉心,卷竹欲拦已经无济于事。
铛!
秦松向后狂退,抓剑的手抖个不停。
“是块铁板!一起上!”
玉筱抚剑,浑然不惧扑来的三人,“小仙真是不一样啊,你别动。”卷竹止住身形。
铛!铛!铛!三柄仙剑落地。
啪!啪!啪!三个仙人倒地。
“仙人?不过如此。”狂妄,嚣张。
“那边是极乐吧。”玉筱蹲在秦松面前,抬剑指着西边。
秦松捂脸不语,怒目而视。
啪!
玉筱甩甩手。
“那边是极乐吧?”玉筱又问。
“是。”卷竹应下,去拦玉筱,玉筱不理,再一次扬起巴掌。
“是是是。”秦松开口。
“你是不是仙界的祸害?”
秦松不语,愤怒夺眼而出。
啪!
“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是不是?”
“是。”秦松咬牙说,巴掌停在了离脸分毫的地方。
“既然你都说你是祸害了,那我想极乐界的和尚们很乐意普渡你的,我送你去极乐界吧。”
“要杀便杀!何必那么多弯弯绕?大丈夫何惧一死!”秦松怒吼。
玉筱抬剑要砍,卷竹急忙夺剑。
“他……他不能……能死。”
“为什么?”
“他……他是……同……同伴。”
“这也算同伴?”
“起……起码救……救过我一次。”
玉筱起身,拍拍手,“滚吧。”
卷竹扶起秦松,又扶起另两人,秦松甩手便走。
“啊谢……谢谢。”卷竹说,红透的脸脖恢复原状。
“你这么活着累吗?”
卷竹抬头,干净的眼疑惑不解。
“你处处为人着想,别人揭你的疤,你还陪着别人笑,不累吗?”
“不……不累。”卷竹干净的笑着。
“仙人……人都……是人变……得,人……人非……圣贤,孰能……能无过。”
“战仙爷爷……”苍老凄厉的哭声从远处传来,是个老人。
“见……见过……仙尊。”卷竹行礼。
“你是?……太白?”玉筱认得眉心的那个月牙儿,卷竹急忙去拉玉筱。
“战仙爷爷,我找了你十年,十年呐。”太白抓着玉筱的胳膊,老泪纵横。卷竹一脸惊愕。
“你可曾知道,十年如一日,我在六界苦苦寻觅着您,自从十年前一别,无数个日日夜夜,我都痛定思痛,愧愤难当,恨自己当初没将您带来仙界,让您在下面受了那么多的苦,您责罚我吧,我愧对于您啊。”
玉筱甩开抹了鼻涕又抓来的手。
“但请您责罚我之前我们去拜见仙帝可好。”
“说完了?”
“嗯。”可怜巴巴。
“我要不去呢?你是不是又要动武?”
“战仙爷爷可真会记事儿,那都十年前的事了,当初我也是着急带您回仙界见仙帝嘛。”太白嬉笑。
“那这次我还是不去呢?”
“那您怎样才去呢?”
“我想想,这样吧,你去让仙帝来接我,我就去。”玉筱指着不知多远看起来只有指甲盖大小但在仙界最高处的大殿。
太白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堆起了笑。
“战仙爷爷,您看,能不能换个条件,这个条件,也太……”
“不换了,就这个!”玉筱扬扬手,卷竹还在惊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