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咬牙,单膝跪倒在地,“回殿下,奴婢是奉皇上的命令,保护殿下!若是不信,奴婢这里有皇上的亲笔信!”
“父皇的亲笔信!”
七皇子一怔,快步的走到那名随从面前三步之远。“拿过来!”
随从从怀里往外掏出一份儿信笺,那信笺上的铭文显然是出自皇家。
七皇子的眼中显出一丝凝重,抬手接过。
而就在七皇子接起这信笺的霎那,跪倒在滴下的那名随从突然暴起,一道亮刃划过七皇子的前胸,七皇子的面色大变,脚下急退了数步。再低头,胸前已经划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幸好穿着护身的软甲,并没有大碍。
七皇子的眼底杀机一现,正要反冲过去,四周忽的数道黑影落下,挥舞着兵器冲着他杀过来。
七皇子冷嗤,反手抹了下腰间,一柄长剑激射而出。
两厢对战在一起。
只是不到数招,七皇子就察觉到了不对,丹田之气堵塞,竟是一时涌不上来。
七皇子虚晃一招,退到一角,再吸气,竟是肋下一阵的生疼。
“尔等竟敢下毒!”七皇子怒斥。
“七殿下,人各有命!您就认了吧!”
数道剑光交织成网,劈头斩下。
七皇子堪堪的架住这一波的攻势,却是后继无力,一口血喷了出来。
对攻的几人眼中一喜,手中杀招更甚。
七皇子自幼喜好武艺,又身在军营数载,自是皇家子弟中功夫最强的,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想要生擒……
眼看着数刀就要划向他的面门,七皇子避不能避,就是想要开口呼唤,也喊不出声音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忽的,那数柄长剑撤回,几道人影站到了七皇子身侧。
阴暗的光亮下,同样的黑衣黑巾,只是不同的是,他们的身前都绣着一只张翅欲飞的凤凰。
宫城。
御书房偏殿内。
南耀看了眼外面林立的一众御林军侍卫,眸中一闪清寒,转身看向贵妃,“你确定没说错?”
贵妃上前拉住南耀的手臂,“当年我亲耳听你父皇说的!错不了!”
南耀瞧向珠帘内仍沉睡着的父皇,嘴角轻轻的一扯,“父皇英明睿智,不还是这样子!”
贵妃脸上一滞,有些讪讪,“好歹是你父皇!”
“我当然知道!”南耀看了贵妃一眼,走到床头坐下。
沉睡中的皇帝一如往昔的威严,散下的发冠之内,白发丛生,眼角之外,也多了数道皱纹。
父皇,竟也老了!
心念轻动,南耀不由伸手,拂去零落在父皇面额的发丝。
旁边守着的大太监看到眼前这一幕,眼眶顿时湿的一塌糊涂。只是还没容他偷偷的伸手擦一擦,就听着那位九殿下阴沉的开口,“把父皇早就备好的解药拿出来!”
“你说什么!”
贵妃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大太监。
大太监喉咙一梗,像是硬生生的吞进去一枚蛋。“九殿下,您,您在说什么啊?”
“本殿下在说什么,你不懂?”
南耀淡淡的睇过去,“父皇在位二十三年有余,国泰民安,四方无不来拜,再有唐相那个老狐狸……就算是太子监国,薄有羽翼,对父皇来说,也不过尔尔,更何况先前一个儿子险些被刺,一个儿子被污蔑为贼,父皇还能什么都不知道?”
“九殿下,皇上当然是知道的,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大太监无奈。
“嗬……”南耀轻笑,“父皇性子暴急,若非如此,当初先皇后过世,父皇也不会急着想要立母妃为后……”
大太监偷偷的往贵妃的脸上瞧了眼,果然贵妃的脸色有些不虞。
当初如果不是皇上想要立贵妃为后的消息传出来,原本情意深厚的太子和九殿下之间也不会那么快就有了龃龉,虽说哪怕没有当初贵妃的缘由,日后恐怕也逃不脱……
掩了下嘴角,大太监圆场,“那时候皇上正当气盛,或有考虑不周!”
“所以现在就是考虑周全才有如此安排了!”南耀淡淡的说道。
大太监一梗。
被九殿下带坑里了。
贵妃也明白了过来,怒目横对的看向大太监,“这么说,皇上根本就没事了!嗯?”
贵妃的性子,大太监清楚的很,就连皇上也让步几分,于是二话不说,大太监跪倒在地。
“贵妃娘娘!恕罪!”
双手伏地,雷打不动的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的意思。
贵妃咬牙,转头看向自己儿子。
南耀视若无睹,抬手拂去仍在昏睡中的皇上衣角上的褶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旁人听,“父皇老了,躺在床上这么多天,腿脚恐怕都没有力气,若是再不醒,就算是安排事无巨细,那日后说不定也落个腿脚残缺的下场。母妃年轻貌美,这若是和父皇出宫,那……”
南耀还没说完,贵妃就已经不容分说的揪起大太监的衣领,“把解药拿出来,不然本宫就一头磕死在皇上面前!”
“贵妃娘娘……”
大太监面色煞白。
南耀的额角微微一抖。
在贵妃的渴盼目光中,皇帝缓缓的睁开眼睛。先是有些茫然,随后很快变得深幽起来,看到一旁的贵妃,皇帝叹了声,伸手握住她的,“你有何必!”
看到皇帝睁开眼睛,贵妃的眼里几乎立刻就流下泪来,“臣妾这辈子只有皇上一人,若是皇上有什么,臣妾也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皇上正在感动,床头某个声音不清不淡的传过来,“蓁儿这辈子也只有儿臣一个,若是蓁儿有什么,儿臣也实在是……”
贵妃恼怒的瞪过去,皇帝的脸色也是一黑,扭头就冲着那边狠狠的低斥过去。
“你想干嘛!”
南耀弯了下唇角,“儿臣不想干什么……”
“我看你就是想要把我再气晕了!”皇帝的胡子发颤。
南耀看着皇帝,耐心的解释,“那儿臣还为何向刘总管要解药?”
皇帝抖了抖手,就要横眉怒对。忽的,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在场的几人面色乍然一变。
刘总管更是快步的走到门口,打开门,“外面怎么回事?”
门外看似守护实际上则是监视的侍卫拱手,“回总管,已经派人去查!”
刘总管点了点头,回来。
关上房门,又走了过来,低声道,“奴婢刚才看了,应该是重华门那边的动静!”
“重华门!”皇帝沉吟,忽的眸子一缩,“难不成那个逆子……”
“父皇,你这偏殿中可有密道?”南耀问。
皇帝面色复杂,“有是有,不过说不定已经被那个逆子给封了!”
南耀的面色一沉。
“既如此,那父皇为何还要佯装昏迷?”
皇帝胡子一抖,“朕乃一国之君,焉能走那羊肠小路!”
“给朕更衣!”
隔着屏风,皇帝在里面更衣换袍。
南耀瞧了眼,走出偏殿。
偏殿外的侍卫看到南耀走出来,为首的侍卫躬身行礼,“见过九殿下!”
为首的侍卫头顶一麻,先前九殿下要离开,是他拦了下来。
“属下奉太子之命行事,还请九殿下恕罪!”为首侍卫单膝下跪。
南耀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你只听太子的?”
“属下不敢,属下是我大耀的臣子!”
“哦,也就是说你是忠于我大耀王朝的了!”
侍卫回答的铿锵有力。
南耀弯了弯唇角,扫了眼四周的一众侍卫,抬眸看向重华门的方向。
幽暗的夜色中,那边仍是一片漆黑,就好像刚才听到的那一声乍响,只是昙花一现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