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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海岸再度醒来时,是伏在背上正被上下颠簸着。

是于伟吗?

他还知道带她去医院,还算有点良心,海岸想道。

“乖孙女,忍着点,爷爷马上带你到医院。”一个声间突然道。

“爷爷,已经死去的爷爷。”海岸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睁开眼睛,海岸彻底呆住了。

她居然回到8岁时了,这种诡异的事情竟然发生在她的身上,她虽然喜欢看小说,但却从未有过此等幻想,因为她深知,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但是现在,这种美好的希望却真实地发生在她的身上,她由最初的呆愣,不知所措到最后的狂喜。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给了她一块大大的馅饼,让时间倒流了22年,让她回到了无忧无虑的时代,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老天送给她的这份礼物。

她要换一种活法,要潇洒地重新活一回。

她想起爸爸对她讲为她取名的典故:“岸谐音为燕,希望她像高尔基那篇《海燕》,像他文中的海燕一样,不畏狂风暴雨,严寒酷暑,勇往直前。

前生,她没有做到,现在,她是否应该努力一把,活出点精采来。最重要的是,不要再遇到于伟了。

想到此处,她又想,8岁那年,发生了什么事。

喔,对了,那年有一次,爷爷从外面回来后,带了几包饼干,却没有想到是过期的,当时,她吃了之后肚子就痛得受不了晕过去,爷爷背着她拼命往医院跑。

现在,她醒了,虽然还是原来那个海岸,但过尽千帆,灵魂却成了30岁的海岸。

“爷爷,我不痛了,肚子不痛了。我们回去吧。”海岸趴在爷爷背上小心翼翼道。

“岸儿,真的不痛了,不骗我,不要怕打针,打了针才会好。”爷爷喘着气说,那是因为背她心急又心疼而累的。

“真的好了,您放我下来吧。”海岸在背上挣扎着。

爷爷放下她,摸摸她的头,牵着她又往回走。

海岸仰着小脸看着满脸皱纹的爷爷,心里是无比的欢快,再次能见到活着的爷爷,真好,真是开心。

前生,爷爷是在她21岁时死于胃癌晚期,查出来时已是胃癌晚期,没法治了,其实,就算是早期也不得治,因为她们家条件不允许,太穷了,与其说是胃癌夺去了爷爷的生命,不如说是贫穷夺去了他的生命。

自海岸懂事起,爷爷就经年不在家,每次回来呆一个多星期,那是她们姐弟三人最开心的时候,因为爷爷每次回来都会带钱回来,妈妈呢,就会拿一个大大的簸箕,把钱倒在中间,全家人围着数钱,虽然最大的钱才是一元的,最小的是一分的,每次只有几十块,最多时也只是一百多,她们都会小心翼翼,认真仔细的一遍遍数着。

而且,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欢快的笑容,就像过年一样,不,过年也没有这么快乐。妈妈也不会钱的事情不开心,总说爸爸没用,爸爸也不用耷拉着头闷不吭声了。

第二天,爷爷会上街买大大的一块肉,全家都会吃得满嘴冒油。家里的气氛会持续的好很多天。

爷爷在家的几天也不会闲着,扛着锄头到处开荒,种点红暑土豆之类的作物,等种下后,又迫不急待的出去了。

其实,爷爷很不喜欢外出,但他在家里多留几天,妈妈就会对海岸偷偷念叨:“你爷爷怎么还不出去,还呆在家里,呆在家里,一分钱都看不到,他什么时候出去呀。“

时间一长,妈妈的动作表情都会告诉爷爷,你快点出去吧。

所以爷爷每次都只呆一个星期左右,最多两个星期就出去了。

后来,海岸知道爷爷在做什么了,他是在替别人送福。贴那种小门神,其实,说穿了,就是上门要饭的。只是,爷爷自有他的一份可怜的自尊,不想直接说自己在外面要饭,当着别人都说自己在外面给人算命赚钱。

80年代,国家政策没有完全的开放,针对农民的税收没有给予减免,种田,只能解决起码的温饱问题,如说要有什么节余,那是少得可怜的,而对于海岸家中来说,根本就没有。海岸家姐弟三人,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家中还有一个80多岁的姥爷,正常的壮年劳力就只有爸妈两人。以前,爸爸在村里的小学教书,还能适当的补贴一下,可自从家里生了弟弟以后,因为计划生育,罚了一大笔钱,而且爸爸也被迫停止教书的工作。

也幸亏爷爷不时的额外补贴,使日子不那么难堪,但爷爷的身体却早早的拖垮了,为了赚钱,爷爷每次在外都舍不得住旅舍,都是在桥洞下或是废旧的屋檐下。而且吃饭也没有规律,饥一顿饱一顿的,久而久之,便造成了胃病,但爷爷并没有放在心上,还是继续往外跑,到处想办法赚钱,甚至跟着煤罐车到过广州,那次爷爷足足去了两个月才回来,浑身上下黑漆漆的,爷爷那次赚的钱最多,有六百多块。后来,爷爷便不再附近的乡镇了,专往大城市跑,直到他再也跑不动了,也就是查出胃癌晚期的时候,爷爷是累死的。

而且,爷爷去世前,海岸姐弟三人都未在身旁,妈妈曾问过:要他们回来吗?但爷爷说:回来干什么,浪费钱,我走后,多在我坟头烧点钱就是他们孝顺了。爷爷临死时非常清醒,他是累死的。

那时候的海岸在干什么,陪坐在于伟旁边,看着他赌得昏天暗地。

这一次,海岸不想再让爷爷受这种罪了,不让爷爷受罪,那就要摆脱家里起码的贫困。其实爷爷一点也不想外出,年纪大了,只想在家享受天伦之乐,可是,因为生活,必须出去。

想到这些,海岸心里感光很酸楚,为爷爷感到酸楚。

同时,海岸心中还有一私心,如果摆脱了起码的贫困,是否可以继续求学,那样就不会像前生那样,不得辍学南下赚钱,也就遇不上于伟,就不会有后来那种生,而她真心不想再遇见于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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