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心疼的不行,同时也对这些厉鬼恼怒不已。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丝银色的光芒,显得妖冶而诡异。
将手中小小的五彩瓷瓶往空中一抛,瓶口向下,细小的瓶口里开始冒出一股股的水柱。
水柱不见得有多大,只是细细的一股股,到了瓶口之后便细化为雾气,忽的四散开来,落在阵中的厉鬼身上。
或许是由于阵内的厉鬼怨气还没有达到一定的程度的原因,这些细细的雾气也能对他们造成巨大的伤害。
一丝丝黑色的怨气从他们身上升起,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欧文看着眼前这一幕,脑海里上次离平被活生生剥离怨气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他自己也感受过,所以此刻更加能够明白他们的感受。
见他们原本丑陋的面目由于痛苦而越发狰狞,欧文嘴角扬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就这么冷眼看着。
阎罗一出手,自然是不同凡响。原先显得难以攻克的厉鬼们现在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天敌一般,快速萎靡下去。原本凝实的身体也由于体内的怨气被抽离出来而虚了几分,晃晃悠悠,时隐时现。
四周凄厉的嚎叫似乎能渗透人心,惹得人心里都升起几分烦躁。顾轻将剩余不多的灵力运转了几圈,才逐渐消除了这种不适。
“没事吗?”阎罗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轻抬起头,努力眨眨眼,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阎罗一张俊秀的脸上此刻遍布焦急。不知怎么的,顾轻虽然身体觉得疲惫不堪,可心里却扬起一股暖流。
摇摇头,顾轻将脸轻轻靠在阎罗的肩膀上,这虽然不太符合她平常的习惯,可是此刻也没有其他原因,一切只源于她想这么做。
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依赖、并且习惯他陪在自己身边。当自己一回头发现他不在的时候,没人知道自己的心其实从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放下过。直到他再次出现,顾轻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阎罗伸手抱着她,他就是喜欢自己媳妇儿的这种直爽的性格,虽然有时候看不到她羞涩时的风景,但是他更加享受这种媳妇儿主动投怀送抱的情况。
虽然不知道顾轻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是他能感觉到顾轻的担忧,顾轻的依赖,这一切都是他一直依赖期盼着的,期盼的太久、太久了......
四周的嘈杂与凄凄厉厉的哀嚎声似乎根本不能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氛围,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抱在一起,丝毫不为外界坏境干扰。
“你们抱够了吧。”欧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俩身边,一圈一圈的绕着他们走,一双眼滴溜溜的,直盯着他们看。
顾轻是由于体力消耗过大,所以才没有听见欧文的脚步声,而阎罗虽然在欧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但是他抱着的是自己的媳妇儿,况且这还是媳妇儿难得的投怀送抱。机会难得,他们想看就看吧,反正他是不会因此而放开的。
顾轻闭着眼睛,只当做没有听见欧文的话。良久,只觉得休息够了,才轻轻抬起头来。
四周还有厉鬼在做最后的挣扎,只不过声音已经沙哑到喊不出话来,只是半透明的身体不断地在地上打滚,想要借此缓解自己难以言说的痛苦。
其他被净化了的厉鬼表情木然的坐在一边,看着场中的景象,没有丝毫的动作。
“这些怨气、”小野开口,“怎么办?”话虽这么说,可是她的眼神却是不住地望向阎罗,摆明了是让他想办法。
阎罗看也不看她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迟疑。这些怨气不及时处理的话,到时候流落出去,辛苦的自然还是他可爱的媳妇儿。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自然是要处理好的。
运气灵力,阎罗施展出独特的功法,将飘散在空气中的怨气收集起来,用容器装好了,这才看向顾轻,一副微微笑着的温润模样,眼里满是温柔。
顾轻对着他微微一笑,伸出素白的手握住他的,算是安慰和奖励。
早在阎罗将忘川水抛出的时候,就已经在四周设下了禁止。在这个阵法中,外面的人不止是不能强行进入,就连想要看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都不太可能。
所以这鬼阵虽然还是囚杀的东西,可实际上早就已经掌握在他们手里了。就算现在是将这里面的厉鬼全都收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在这之前,顾轻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他们。
顾轻走到那个艺妓面前,望着她由于失去了怨气而显露出来原本死去时的模样的脸,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艺妓的死法颇为凄惨:整张脸几乎都已经变形了,看不出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远远看去只是血红的模糊一片,其中森森的白骨露在外面,只是有些已经碎成了渣渣,戳进了脸上的肉里。
顾轻将视线往下移,艺妓原本丰满又柔软的身体掩藏在一片血红的衣袍之下。之所以说是一片,是因为那块布根本就看不出衣袍的样子,要不是之前她在弹琵琶时见过那身衣服,顾轻根本就不能看出来那块布原本的样子和颜色。
血红的衣袍之下露出一截一截的白骨,上面还存有残肉,粘附其上,血红一片。
不止是她,顾轻往旁边看了看,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情况。如果只是一个两个到可以算是巧合,但是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相同又奇葩的死法,就是傻子也知道这其中绝对不正常。
顾轻想到之前自己的怀疑,便开口对那艺妓问道:“你生前可是被那大汉所害?”
“是!是!”那艺妓似乎没想到顾轻会这么问,所以先是愣了愣,等到她反应过来时,才忙不慌得点头说道:“正是那囚杀所为!还请姑娘为我们做主!”
“还请姑娘为我们做主!”其他原本在一旁默默坐着的厉鬼们听见艺妓的哭求声,连忙围了过来,一同哭喊道。
被一群看不清脸上哪儿是哪儿的人围的这么紧密可不是什么好经历,不止是顾轻如此,阎罗更是感觉到不舒服:这可是自己的媳妇儿,怎么能被一群男人围在中间,还与她靠的那么近,还有那手,怎么可以摸她的衣服!
阎罗站在一旁非常不爽,一双眼直直盯着那双只剩下枯骨的手,恨不得将那剩下的骨头也剁碎了,眼不见为净才好。
兴许是那些厉鬼感受到了阎罗的眼神,他们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自己的脊梁骨往上窜,出于本能,他们往后退了退,缩成一团,算是远离了顾轻。
顾轻轻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接着道:“告诉我怎么回事。”
“是这样、这样的。”艺妓不知道抹了抹哪儿,但顾轻猜测那应该是眼睛的位置,才开始说道:“奴家原本是长乐街一间乐坊的歌姬,原本虽不是大富大贵,平安顺遂,但也算是平静。直到有一天,奴家结束表演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没来得及卸下妆,便被人从身后制住。”
那艺妓说到这,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只剩下白骨的身体都开始不自觉的颤抖。骨骼相互摩擦,发出刺耳酸牙的声音,让原本就压抑的气氛更上一层楼。
良久,艺妓才接着道:“奴家心里怕极了,却也没有办法。”艺妓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除了恐惧害怕之外,还有浓浓的怨气和不甘。
她原本生活的很好,这一切却在一夕之间被破坏,甚至自己死的这么凄惨,而罪魁祸首非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过得有滋有味。
她还记得自己的手脚被人狠狠抓住,一口森白的牙齿朝着自己的手臂而来。尖尖的牙齿刺进血肉里的时候,自己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血液汩汩地冒出来,被他吞吃入腹。
吞咽声和咀嚼声不断回响在她耳边,那是一个漆黑的夜,外头下着雨,屋檐下亮着一盏盏红色的灯笼。
可现在自己望去,那些灯笼非但没有让自己安心,反倒愈发让自己能够清楚地看见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血汇成的小河。
一口一口又一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肉被活生生的撕扯下来,慢慢的咀嚼咽下而自己却又发不出一点声音的痛苦真是难以言喻。
直到他草草的吞下最后一口肉,才将只剩下一个骨架以及一张脸的艺妓丢在地上,临走前还在她脸上踩了一脚,力气之大,直接将整个头颅踩得变了形,一地的红红白白,分不清五官。
最后闭上眼之前,艺妓的心里还在想她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要自己遭受这样的罪责。
死了之后自己的灵魂一直在人间游荡,企图找到那个杀害自己的凶手。
直到有一天她见到了囚杀,囚杀面无表情的告诉她,她之所以会以那样的方式死去,完全是因为他需要吸收阴气。只是人数不够,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多让几个人死去。原本还想用这样的方式将她的父母兄弟也都杀了的,但是没想到她是个孤儿。
说完这一切,囚杀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