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佛道昌盛,苏州地界寺庙道观多不甚数,只要是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潜藏着佛门道院。
清泉寺在东城外,李相之问了人知道个大概方向,第二天一大早就摸着黑等城门刚开就寻寺去了。
清晨虽早,但伟大的劳动人民还是起早贪黑的为生活奔波着,李相之这次的奔走是极其不情愿的。那女子一看就是个杀人如麻的货色,又与特务部门纠缠不清,李相之现在生活刚刚有些眉目,却也不想牵涉太深。
“赶早露湿襟,加重步子轻,心中渐唯诺,越见清泉亭!”李相之望着清凉亭悠悠的一叹,便加快步伐穿过亭子登山而去。
清凉亭上佛像数座悚立,香烟袅袅,佛音靡靡,时不时的有钟声嗡彻清泉山,让人听了心中一阵澄明。
李相之手执折扇,环顾周围,被这清泉山的秀丽景色佛道古色所吸引。沉吟片刻,当即就要附和高雅赋诗一首。却不想……
“哎哟!”
李相之被人很突兀的撞了一下,身子一歪,折扇脱手而出。
“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公子实在抱歉。”
李相之抬眼一看,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妇人端着蔬果手握佛珠,显然是进山祈愿或者还愿的朴素百姓。
“没事儿,小事一桩。”
那中年妇人当即低头捡起折扇交还李相之,道:“公子善人!公子这大赶早儿的就来寺庙哟,可不多见。您是要求什么因果?老妇且跟你说,这儿清泉寺的求子观音最为灵验。”
“呃……我……我求姻缘的。”
“嗨,那也不差了,在过小半个时辰,这儿香客就更多哩!许多大姑娘小姑娘的,多多少少都会来这儿求个好终身。说不定呐今天您就走大运咯。”
李相之一见这妇人嘴巴叨叨的说个没完没了,心中无奈下只好强颜欢笑作陪。
“公子今日只为求姻缘吗?”妇人神情微异的道。
“我……确实……顺便看看这清泉寺的风光。”李相之正想长篇大论一番这山里的氤氲景色,只见那妇人脸色顿时一变,低声道:“李公子,若是风光看完,可着手办理家主人的事了吧?”
“啊?”李相之惊道:“您是?”
那妇人再也没有乡农之气,面色冷肃的低声道:“公子,请前往观音殿查看究竟。”
“我……我……”李相之冷抽了一口气道:“敢情你是个特务啊?不知在下去了观音殿要做什么?”
那妇人明显眼神出现疑惑之色,道:“老妇潜伏山下月余,多次探查清泉寺,发现今年来的失踪女子大多与此庙有关,老妇曾亲眼看见两名女子进入观音殿之后,消失踪迹,可能这观音殿或有暗室。”
“啊?”李相之听后便目瞪口呆。显然被突如其来的话语给惊到了。
那妇人看见李相之面色惊异,顿时不由腹诽:“难道我找错人了?不可能啊,看着形体身段面容俱是吻合。”
做了十几年的特务了,那妇人应有自信认人是不差的,但见李相之一脸懵然惊骇之色,不由心生疑窦。便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吴县李相之吧?”
“是……是我。”李相之甚至还没回过味来。
那妇人显然松了一口气道:“李公子快些准备吧,再由小半个时辰进香的人就会多起来了,那时候出手必然轻易许多。”
“我……我要做什么?”李相之懵道。
那妇人脸上明显抽动了两下,顿时耐心的道:“进了观音殿,细细查看周围是否有异样。”
“我……”李相之顿时就回过神了,道:“我一介白身,您这样的潜匿高手都察觉不出来,我怎么就能找到呢?太高看我了吧?”
“主上说过,公子心不向佛,而又初来乍到,有些举止异常,也不易引起庙祝注意。老妇毕竟扮的是佛祖信徒,有些行为,易让人发觉异常。别说了,老妇先行离开,不然恐引起他人注意。”
“我……”李相之还待问及其他,就见那妇人大大咧咧的称赞了李相之一番,还预祝李相之求姻缘有成,然后与李相之拉开了距离。
李相之生生咽下了满肚的疑问,望着山门惆怅再三。
此时离寺庙不远的林子中,那老妇低头弯腰的向来者言道:“主上,奴婢已交代清楚了,但是这位公子好像……”
那老妇禀告之人就是黑衣女侠,此时女子望着山门方向,一只手抓着一条辫子揉捏着。
“唉!昨日我也是一时气愤,满口叫了他来,原本想让这个腐生来此经历一番,吓吓他出口恶气。现在气消了,有些后悔!”
那老妇人心中一凛,暗道:“难怪那小子,一脸茫然。唉,主上这是发小孩子脾气啊!”
“若是他寻求无果我也不管了,我要再去观音殿一番,被发现就发现吧,先杀几个臭和尚再说。哼!”
见女子目光微冷,那老妇人顿时一声不吭的站立在侧!
上山入庙的人越来越多了,李相之望着山门惆怅半晌,虽然心中懊恼,但却也有一探究竟之心,就是因为先前妇人所说的,人口失踪。这有违天理祸害人的勾当,李相之遇上了,那就不能宛若无睹了。
李相之碎碎念道:“罢了!今日我李相之便入了这空门,看看是否成空!”
佛教外围山门便是佛家所说的空门,穿过护法殿、天王殿来便来到主殿的大雄宝殿了,而观音殿就在大雄宝殿之后。
李相之来到观音殿前,抬眼望去,里面香烟袅袅,一尊金身观音尊像安详面视跪拜着的信徒,庄严无比。
李相之收起折扇,撩起衣褂想也不想抬腿迈了进去。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李相之进了殿,左顾右盼的,只发现了,几个虔诚的教徒跪在蒲团上嘴里叨叨的不停,根本无视周围。
李相之沿着观音像晃晃悠悠的绕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转回正面之后,望着观音像略有所思。
“唉!公子!你也来拜观音大士?”
李相之沉思中,突然被人叫住了。回过神来见一老妇人,一脸惊讶的望着李相之。
李相之当即拱手道:“失礼,失礼,在下路过此地见此地灵秀,此间庙宇庄严非凡,所以进来看看,老人家您是来祈福的吗?”
那老妇人见李相之彬彬理由,随即和善的笑道:“老妇年纪大了,子孙健健康康的都在身边,各有各的营生,吃穿不愁,这辈子算是有福气的哩,可多亏了老妇这大半辈子受观音菩萨的庇佑。”
“哦?老人家真是有福气啊?子孙孝顺,老有所依,这可是天伦之乐呀!”
“对对!多亏了,观音菩萨庇佑,是菩萨赐给老妇的福气勒!”老妇人被李相之这么一说顿时眉开眼笑的。
“诶?听老人家口气,这庙宇应该建了很久了吧?您才有机会这大半辈子侍奉观音菩萨!”
“这庙呀,都建了五十二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