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狱友可以说是互相帮助,也可以说是互相利用。
韵迪送给我的围巾很快通过龙哥回到了我的脖子上,有一份无名的温暖时刻伴随着我。这条重要的围巾我便小心地藏起来,以免招惹事端。
今天,我的工作环境变换了,我暂时被调动到户外去搅拌水泥。在烈日当空下须臾间我便汗流浃背,难道之前的“好日子”过完了,我只好默默无闻地埋头苦干。突然,一块小石头直奔我后脑勺而去,就是这块小石头,我预料到这烈日炎炎下准备会下暴风雨。
当我回头一看,面前已走来好几号人,个个嚣张得不可一世的脸容不作修饰地呈现在我面前。我知道自己是镇定不下来,惊慌失措来形容再也适合不过,唯一的念头便是拔腿就走,结果是被团团围堵。
“想往哪里走!”一个看起来很流氓的大汉对我说。
“我,我没有啊。”我连忙回应。
“你不是很能打的吗!”另一人用手臂勒住我脖子。
我顿时忆起他们就是那天晚上在牢房里打群架的“敌人”,这样的不速之客定是找我报复而来。
重重的一拳突袭我腹部,这要命的一击几乎让我丧失意识。我说,“兄弟,有什么事能好好说吗!”
“还有什么好说的。趁现在要狠狠教训你。”大汉说。
“那天真不好意思,你们就饶了我吧。”我连忙求饶。
“一句道歉就放过你,你也太划算了吧。你那天也打得挺爽的,今天我们不往死里打也真难下火啊。”大汉说。
“求你们吧,就放我一马吧,以后不敢了。打我对你们也没有好处,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能做的都可以做。”我再次低下头去求饶。
“没得商量,我今天死了决心就要揍你。”大汉说。
“我本来是名律师,我有方法让你们提前出狱。你们不妨听听我的。总比狠揍一个人要痛快吧。”我急促把话说完,祈求逃过挨打。
勒紧我脖子的手臂随即软下来。
“我们能够找个阴凉点的环境说话吗!”我十分自信地说。
“小子,别跟我们耍花招,不然有你受的。”其中一人说。
随后,我被这几个乌合之众“友好”地挟持到一个人烟稀少的阴凉角落。可还没等到屁股坐热,龙哥却带上好几个兄弟前来。双方正准备剑拔弩张,可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发挥出协调者的能力,把他们即将要爆发的气焰压下去。原来我在之前被挟持的情景无意间被洪伯看见了,所以龙哥才劳师动众前来。
“你们先消消气,龙哥你别误会,他们并没有对我怎么样,只是有事商量而已。要不龙哥你也坐下来听听,这对大家都有好处。”我说。
接下来我便像老师讲课一般跟他们怎样讲述去表现提高积分获取减刑的机会,这些方法与举措让他们听得津津乐道。这样一个恰似平淡的座谈会却在无形间化解了两伙人的仇恨。
“之前恩怨我看也就算了,监狱是没人愿意进来的,我们的目的不也就是能早点出去吗!外面美好的世界在等着我们。”我拍案而起说出这番振奋人心的话。
看来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一闪念间,我在监狱里已经度过了一年的时间,自上次被埋伏事件后我便一直相安无事,每一天都是那样平淡简单,重复而具规律。连我自己也想不到我居然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当我仰望天空时,他总是这么小,总是这模样,哪怕再过一万年他也是这副模样。至于外面的世界在我脑海里已日趋淡薄,这个他变得何等陌生。
我接到一个消息,是韵迪来探望我,我平静的内心立即澎湃起来并且泛起波澜,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急不及待的我也忘记了对样貌作整理,连胡子也没有剃。此时的我是既紧张又兴奋,她上次来见我已是将近一年的事了,真不知道如今的她成何等模样。
我与韵迪隔窗而望,她比之前微微胖了,难道是我瘦了所以看别人就胖了。她的衣着打扮不像过往那样朴素,多少带点鲜艳亮丽,她的确变了。
“你在里面过得怎样?”韵迪亲切地问候。
“还好吧,生活都适应了。”我说。
“看你都瘦成这样,还说好。”韵迪说。
“就瘦了那么一点,没什么的,你看里面的囚犯都是这样的身材。”我勉强地笑了笑说。
“进来有一年了,也快出狱了吧。”韵迪说。
“你不说我也真没把这事记住,快了,狱长说我表现好减刑了,可以提前将近半年出狱。仔细一算,可能下个月就可以。”我开心满容地说。
“太好了,恭喜你。”韵迪说。
“怎么说的这么见外的。你不高兴吗?”我说。
“高兴,当然高兴。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愿意听吗?”韵迪一脸严肃地说。
“什么好消息,那么必须要说。”我特别高兴地说。
“我快要结婚了,可能就在下个月。你也希望我幸福吧,那么快递祝福我吧。”韵迪含蓄地说,泪珠情不自禁地从眼角落下。把她整遍娇嫩的脸都润湿了。
“为什么?”我装作冷静地问。
“我父母催我,我也不小了。”韵迪说。
“什么意思啊,催你就要急着嫁人吗。你有没有考虑清楚的,你认识别人有多长时间,对那个人有多了解,你清楚人家的为人是怎样的吗。”我情绪失控地对着韵迪大声吼叫。
“我觉得他不错。”韵迪低着头说。
“什么不错,哪里不错,让我看看。”我愤怒地说。
“我的未婚夫是妈妈介绍的,我相信我妈妈,她说的应该没错。”韵迪说。
“你不是说好要等我出来吗?怎么说了就不算数,诺言也就不用遵守了。”我使劲地拍打着窗说。
“我妈说你蹲过监狱。。。”她哭着便说不下去。
“你自己不会想的吗?什么都你妈,你妈。”我简直要崩溃了。
韵迪带着泪转身黯然离去,她的泪也默默地传染给我,我只好苦苦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淡出我的视线。
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冷静下来,我回到那张天天睡着的冰冷床上,找出韵迪送我的那条藏匿已久的围巾,燃点起要把它毁掉的冲动,可当我用掌心触摸着它,它依然毫不吝啬地给予我煦暖。它的命运是要一辈子跟着我的。
往后的好几个晚上我就不知怎样地被失眠症缠绕着,只能对着天花板发愣。面对龙哥与瘦男憨憨入睡发出如雷贯耳的呼噜声早就麻木没感觉。
“年轻人,还没睡觉吧。”声音来自洪伯。
“还没,睡不着觉。”我说。
“你应该好几天没睡着了吧。”洪伯说。
“恩,最近总是失眠。”我说。
“我看出你有心事,感情上的事吧。”洪伯说,“我们聊一下吧。”
“但我不知道能跟你说些什么。”我无奈地说。
“你的事我是帮不了忙的,我只是看你能否帮上我。”洪伯说。
“你也有心事烦心?”我好奇地问。
“是的,而且烦了很多年了。就是我的女儿,今年她应该二十有二了,恐怕我连她的样子也认不出了,最近几年音讯全无。听说在亲戚的支助下高中读了一年便辍学了,现在都不知道跟上什么人在干什么,估计她的日子也不好过。你不是下个月就可以出狱了吗,我想你能帮我看看她现在怎样,好坏也让我知道。”洪伯长叹一口气说。
“看来她很让你操心。”我说。
“我对她很愧疚,很对不起她。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照顾一下她,当然我不是逼你,我只是很担心她。”洪伯说。
“没问题,我尽所能吧。”我爽快地答应。
“太感谢你,这份人情真不知如何报答你。”洪伯说。
“别给我客气,以我们的缘分这忙必须得帮。你就安心等好消息吧。”我慷慨地说。
“你是一名律师,钱应该不缺吧。”洪伯说。
“现在已经不是了,钱我还是有的,你女儿有经济困难我可以帮忙的。”这番话让洪伯吃下定心丸能安心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