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对不起。”宇文祁丢下酒坛,走近她身旁抚住她的脸,悲戚的说道。这一刻,他是清醒的,黑亮的眸子氤氲着水汽,就那样靠近的看着她。
刘翊凝与他对视着,那眸子深不见底,却全是她,全是忧伤。她能说的,也有对不起了,再多的,她给不了没办法说出口。宇文祁靠近她的脸庞,近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就在他快要吻上的时候,刘翊凝别过头推开了他,淡淡的说了句:“王爷请自重。”
“自重?本王何时不自重了。”宇文祁嘲讽的说道,“新婚之夜本王顾及你的感受,不与你同房,而后亦尊重你的决定,未曾与你亲近。你告诉我,我哪里不自重了?我能容忍你心里装着的是别人,能容忍你日日夜夜思念着别人,这些我都能装作视而不见。”
宇文祁说完抬眼望着那繁星密布的夜空,那么黑,却又那么亮。就像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心被她挖了一个空,自此缺了爱别人的能力,也得不到她爱的幸运,所以一直空着,每逢轻风掠过,总会刮得生疼。但他又不愿放弃那渺小的希望,认为天意自有安排,所以期待有一丝光亮。
几颗晶莹的泪滴落,如星星坠落,划入夜色中,隐没不见。他低着头沙哑的声音低声询问着她:“刘翊凝,你让我怎么办?上天既然让你爱上了他,为何又要安排你与我相遇?”
天意弄人,上天总是喜欢开这种伤人的玩笑,到头来,不是两败俱伤,便是一人苍凉。
刘翊凝不知如何作答,再多的安慰在得不到面前都是苍白的借口。与其说再多伤害他的话,倒不如保持沉默,让时间消散彼此的伤痛。刘翊凝把他送回他的房去了,路上,貌似他又醉了,连方向都辨不清了,她本是他的天空上闪烁的星,可是却坠落了,他还怎么找得到方向。
这一夜,未眠,刘翊凝思索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没人能告诉她该怎么做才是正确。早上起来时步行路过花园,便远远看见宇文祁独自坐在那里,喝着茶,旁边还放着一把剑,他刚练完剑坐在石凳上休息,样子神清气爽,好似昨晚的事不曾发生过。
刘翊凝正要上去跟他搭一下话,管家便带着一个公公步履匆匆的走向他,向他传了什么话,可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宇文祁立即起身提起剑往她这边走来,因为这条路是他返回的必经之路。看见刘翊凝,宇文祁一点都不吃惊,对待她仿佛就像是空气一样,路过时都不正眼瞧上一瞧。
到嘴边的话就这样咽了回去,望着宇文祁离去的背影,她失笑的摇头,何必再去伤害他呢。
皇帝紧急宣他进宫,是因为太子先下手了,在皇帝面前参了他一本。他去到的时候,太子鼻青脸肿的正流涕痛哭站在一旁,而他的父皇则是翻着一本又一本奏折,最后怒气冲冲的把奏折全扫落在地了。
“宇文祁,你昨夜打伤了太子?他是你皇兄,你竟敢罔顾亲情,以下犯上。你有什么权力,他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而你只是一个臣子王爷。”皇帝质问他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对自己的儿子说,而像是在审问一个打伤他心爱的儿子的人,“你看看你自己做的什么事,一堆的全是参你的……”
“儿臣昨夜喝多了,不知发生了什么,如果不小心伤了太子殿下,儿臣愿意领罚。”宇文祁说道。昨夜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打伤了太子,只隐隐约约记得在路上碰见了太子寻乐,太子上前挑衅,他一怒之下就没忍住打了他。要是他那时清醒,他绝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找事情,不过憋在心里的气终于找到机会出了。他并不后悔打了太子,他那种人就该打,他还后悔当时没下手重些。
“不小心?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那是伺机报复我,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太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着。
这时,闻风而来的皇后快步的走进了大殿,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打成那样,心疼的不得了,直指宇文祁的脸骂道:“宇文祁,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呢,他可是你的皇兄啊。”
皇兄?宇文祁心里冷哼道。他若不是三番四次想要染指他的王妃,他会痛下狠手吗。
“都是儿臣醉酒惹的祸,请父皇责罚。”宇文祁一脸知错就改的模样说道。
皇帝盯了一会儿宇文祁,本想这事就这样了结,可看见皇后那愤懑的表情,自知若不惩罚宇文祁,皇后和太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他便道:“祁儿,你自个去大殿门前跪着,跪到日落才可起身,这次好好反省一下。”
皇后和太子还想说什么,被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皇帝自个也知道太子是什么脾性,若不是他做了什么荒唐事惹怒了宇文祁,宇文祁是定不会寻他麻烦的。可他却是打了太子,太子即使做错了他也还是太子,他不能不顾君臣身份,为此,他必须让他好好记住。
正午太阳正值最火辣时候,空气中都含着热浪,烤的地面都滚烫了,更别说跪着忍受烈日炎炎的煎熬了。宇文祁跪着不过是片刻时辰而已,汗滴就顺着脸颊顺着脖子,浸染着衣裳,衣裳里外三层早已经湿透了。
宇文祁倔强的跪着,纹丝不动,尽管他已经快要中暑了,可那股男儿的韧劲让他顽强不倒的撑到了日落。跪到没了知觉的腿好久才恢复一点点过来,他踉跄的起了身,艰难的走出宫门。本想潇洒的骑马回去的,无奈腿脚真的用不上劲,吩咐等在宫外的贺南找了辆马车,坐马车回府了。
“公主,听说王爷今日进宫被他父皇责罚了,跪到现在才回来呢。”阿青看着在窗前打理花的刘翊凝,把今日在府里听到的信息说给她听。
刘翊凝拨弄花的手顿了顿,情不自禁的问出了口:“什么事?”
“好像是王爷昨夜打伤了太子。”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刘翊凝思索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道。
她知道他为何会打伤太子,她也感激他的庇护,只是,他着实不该这样冲动,打草惊蛇,日后想在皇帝面前扳倒太子建立好感可就有些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