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外徐徐倒退的风景,徐东突然想到了老家......
货车蹒跚的行驶在凹凸不平的盘山公路上,眼前七八个大汉随意的散坐在车后里,拉拉家常聊聊天,时不时会戏虐下我和徐中程,徐中程是我堂哥,眼前这伙人雇主的儿子,一米八的个子,120斤,弱不禁风,从小娇生惯养,上山基本打酱油。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大伙又是平辈平时都会相互戏虐调节氛围,很是和睦,开车的是二伯。时间过得很快,货车缓慢驶过一段布满荆棘的临时开挖路段停了下来,一个矮小圆胖的司机开门跳下了驾驶室,拍了拍车斗要喝到:“下车干活了”.然后走过货车前面绕到副驾驶,取出来一台手持式汽油伐木锯,检查汽油,锯链。这就是我二伯了。我们也带上麻绳手锯砍柴刀和斧头跳下车货斗,朝森林深处走去……
日复一日,自从初中毕业后也断断续续的干了一年多。
那天,大伙照旧在车斗里聊着天山上,只是另一座山,没有人到这里伐过木,这里树木茂盛,粗壮笔直,木材好着呢!二伯先是指定了几颗松树,吩咐大伙先砍,他带着堂哥徐中程去树林深处去给树木打记号,而我,跟往常一样,手持斧头腰挎砍柴刀开山僻路,这可不是件轻松活儿!树林里野刺虫蛇相交灌木暗坑相措,刚开始每次开路不出半小时,遍体鳞伤!渐渐的熟练了,纵使游刃有余也难免流血破皮,好在自己恢复力逆天,但还是在全身留下不少伤疤。以现在的体力,从山顶开一条路,只需要3天,速度胜过在场任何一个伐木人!
到了中午,村里一个伙计带了饭过来,大伙暂时解放,二伯满意的笑了笑。把碗筷分发给我们大伙,大口的吃着饭,聊着关于伐木的种种……
腾出了筷子,慈祥的摸了摸我的脑袋,二伯笑着对我说:“我也给你开50块一天”。说完这几个字,就吩咐让大伙休息片刻!
听到这消息我很激动,之前一年多我可都是白帮忙的。老爸去世后,爷爷有各位叔伯们轮流赡养,而我一直跟着爷爷过活,学费什么的,也是各位叔伯每人接济一点,引来不少白眼,加上低保,勉强有学上不饿肚子!初中毕业后,跟着二伯干点零工,有人管吃,很满足!更何况现在还有工钱拿......
抽烟的抽完了烟,休息的也眯了一会儿,二伯动员大伙开工,换送饭的小伙开路,二伯父子俩继续深进打记号……
我跟剩下大伙扛木头,木头标准的四米一段,六七百斤,四人一组,今天下午得把早上伐的几十段木头,运至开好的路边,离路边远点的,有好几十米远,工作量不小。
下午五点,大伙揉了揉肩膀,用麻绳捆好最后一段木头,挑棍上肩杵着木杖喊着口号蹒跚的运送至路边。。。
初入夜晚,夜空零星闪闪格外美丽,一个同辈徐亮,抽着烟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看着大伙都累的枕着麻袋入睡,摇头笑了笑:“徐东,今晚去我家看电视噻,我新买的DVD没看”。我爱好看碟片,也时常去他家看,顺口答应了。。。
回到家,柴火烟熏的发黑的白织灯泡,散发出微弱的黄色灯光,灯光下,爷爷坐在灶台前,是那么的孤独。爷爷从荒年走过来的,子女众多,过得并不如意,风烛残年!
爷爷弯腰从灶孔掏出一块烤焦的东西递了过来:你姨带来的糍粑,吃吧!
灯光微弱,爷爷并没有看到我伸手接过糍粑时,两行泪止不住的从脸庞滑落,坐在木板凳低头吃完了糍粑,抬头朝爷爷笑到:“真好吃,嘿嘿。。。”
想起要去徐亮家,和爷爷说了一下,便出了门朝他家走去,开门的是徐亮,他一个人在家,桌上摆了些花生和一瓶白酒两个杯子,就像是特意用来招待我一样,跟随他走了过去……
“来,今天我们两兄弟先喝上一杯”,说着他倒了两杯酒自己闷了一杯,我也不是个怕酒的主,也跟着你一杯我一杯的怼了起来。。。
酒过三巡,徐亮突然开口说道:“徐东,你出去打工吧,你那么能吃苦,说不定能闯出一片天”!
我只是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笑了笑,抿了抿酒杯。
徐亮有些喝高了,气愤地说:“你跟我们干一样的活却是给你二伯白帮忙,徐中程是他儿子,上山就跟我们工钱一样,一天就打记号玩手机,现在工钱是准备开了,50块能干啥,你到外面随便上个班,都不止五十块,听亮哥的,早出去早好,出去了就别回来了,这个村,对不起你!”
我是想过出去打工,但没见识,加上对陌生环境的不认知,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一定恐惧感!
亮哥一席话说完,我和他自己都有些沉默了,灌了一大杯酒,我跟他说道:“我跟我爷爷商量一下”。说完,便朝门口走去。
还没出门,亮哥便扔过来一个信封,说道:”我一个同学在深圳,下个星期回家发展,你如果这两天去的话,他刚好可以给你留意份工作,安排你到上班,正安到深圳2天一班车,后天刚好一班,你一大早到镇上土荡大桥等车。如果不去,你再把钱还给我。我回头看了看他,摇了摇手里信封,转身出了门,没走多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记得给你爷爷打电话啊。。。。。。”
走在乡间小路,仰头看望星空:真的不欠这里什么吗?
拿定了主意,决定再问问爷爷,看他怎么说……
再次看到爷爷坐在灶台前的长木板凳上,依然是那么的孤独,我突然狠了下心,理由很简单,在这里,我没有能力让爷爷过得好,仿佛看穿了我的意思,问到:想出去啦?
“爷爷你知道啦”?
“爷爷从小带大你,什么事情瞒得住我?去吧去吧去吧!出去了就不要回来了,大师说你命不凡!想出去就去吧,去外面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听完爷爷说完这些话,我感觉他瞬间老了很多……
第二天,我没有上山伐木,有两个人,我得去道个别……
到镇上,走山路不用一个小时,找了一家小店,掏出邹巴巴的10块钱买了一包大前门,小心翼翼的收好找回的七块五,朝约定的河边滩走去……
靓丽的两道身影漫步在河滩,同样的穿着阿迪达斯运动套装,仔细看,发现不管容貌身高,两人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独头发一长一短,胸部一平一陡,这就是我的要见的其中两个人了:黄芊子,黄芊之,龙凤胎,从小学三年级就一直一个班到初中毕业,她们没少帮我解决吃饭的问题,我也没少帮他们打架,一起中考分别拿下全校两个第四名和一个第三名,考上县城最好的绥阳中学……
只是他们兄妹已经就读了!
一年多不见,大家相视一笑。
哥哥不在是那个招人欺负的小奶脸,妹妹也变得逐渐风韵,得知我要离开的时候,兄妹俩并没有在意,一脸无所谓,甚至还问我是不是要借钱……
果然时间会改变人的!找了个理由,我离开了河滩,再次走到之前的小店,掏出之前找回我的零钱,给爷爷买了一包7块钱的烟,朝家走去……
当一个人脑子里思绪重重的时候,时光总是过的很快,当意识回转的时候,我已是到了家门口,看着爷爷坐在院坝石头上,捣鼓着双膝上簸箕里的糯米,看到我的到来,爷爷慈祥的笑着说:“这糯米得晒晒,打出来的汤圆才好吃,晚上咋们爷孙两就有汤圆吃了,呵呵”!
我心里一震抽痛,心想这升陈糯米可是准备过年做汤圆拜祭的,可嘴上还是嘿嘿一笑:“好久没吃了今天多吃两碗”!
我抱了一堆干柴,熟练的在灶孔升起了火苗,柴火噼里啪啦的冒着火焰,锅里的水气从竹编锅盖缓缓冒出,注视着爷爷。
爷爷做的搓的汤圆,有点黑,可我一点不介意,我们就的家具厨具,在我出生前就有了,自我记事以来,从未添新过。
跟往常一样,每当晚饭后一有时间,爷爷总是会给我讲一些关于他们那个年代的故事,和一些做人的道理……
爷爷上了年纪,精力已经跟不上了,只留我一个人坐在院坝,仰望星空
长夜漫漫,特别是在将要离开故乡远去到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格外惆怅,一夜未眠……
看着安详熟睡的爷爷,我并没有吵醒,悄悄的背上昨晚收拾好的行李,给爷爷留下一封信,借助黎明的微光大步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