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百度（五）
光之城主赛格哈特
那一天将我制造出来的你，便是我至高无上的造物主。
原先的我，只是一团漂泊的灵魂。我并不知道我自何处来，亦不知晓该到何处去。隐隐吸引着我的，是贯通云霄，一眼望不见顶的高塔。我穿行在高塔之中，却没有一个人能发现我的存在。我顺塔而上，良久，在最后的终点处，看到了磅礴大气的华美宫殿。处处玉宇琼阁，尽是华丽的金红二色帷幔；层层金碧辉煌，唯有孤独的一席宽大王座。你端坐其上，手捧晶莹的酒杯，眉宇紧蹙；我原以为你也和那些人一样，无法发现我的存在，直到你一声轻喝，绊住了我继续漂游的脚步。
“那边的小子，这样窥视吾的宫殿，可做好了被吾责罚的准备？”
我只不过是好奇进来看上一圈，这样就要叫嚣着责罚，看来这个家伙还真是个暴君。
但是王座上的人却似乎看穿了我心中所想。“暴君吗？吾就是暴君。暴君又有几个人能理解？吾注定了孤独。”他轻轻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吾只要吹上一口气，就能让你消散于世间。你信不信？”
既然你能看到我的存在，我现在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游魂，随便来个人吹口气都能让我飞走吧。
“有趣的小子。那么，如果我说，我能让你重新拥有躯体……”
这个人究竟是谁？看他的样子并非像是信口开河。能让一缕不知来路的游魂重生？这样的事简直匪夷所思了。
“……你相信吗？”
我开始思索起来。说实话，漂泊的太久，我早已忘却有身体的感觉是怎样的。身为游魂的我，不能行走，不能吃喝，不能休眠，不能说话……而有了身体的话，这些久远的事情都可以做到的吧。
我有了隐隐的期许。然而，天下谅必没有免费的午餐；要做到这样的事，必然会有严苛的条件。
“条件就是，你作为吾的唯一近卫，如何？”
……沉默了许久。我看着你熠熠生辉的深邃的瞳孔，慢慢低下头去。
成交。
“好了。这身铠甲能固定你的形体。从今天起，你便是吾之近卫。”你带着欣赏的目光，扫视着身着华丽的白金色铠甲的我。“吾名为巴卡尔。以后称呼吾为巴卡尔大人即可。”“……是……巴卡尔大人。”我努力的试着顺畅的说出我的第一句话。
“很好。以后你便跟在吾身边行动。吾赐你名为赛格哈特。”你爽朗的大笑，轻轻摩挲着我的双肩。
“是……巴卡尔大人。”
我作为你的近卫，开始了跟随你的日子。你是天界的无上暴君。无数人想要推翻你的统治，了结你的性命。但是你依然我行我素。我手中的光刃，沾染了无数反抗者的鲜血；对于你的命令，我总是尊为至高无上的神谕。
“……巴卡尔大人，前来偷袭刺杀的人已经全部处决。”“你做的很好。”你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酒杯，鲜红欲滴的酒液泛起一阵阵波澜。
“赛格哈特，你认为吾是个暴君吗？”
“……”
我没有回答。首先，我的一切都是你给予的，作为你的所属物，我没有评价的资格。其次，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我想，你并不是单纯的昏庸残暴……
“是吗，是吗！赛格哈特，吾之理想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吾之敌人并非反抗者，而是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遥远的星辰！”你高声喝道。许久，抿了一口酒，又慢慢喃喃自语。“既然那个人并非魔法之力可以匹敌，那么吾便要用新的力量阻止她……”
“无论何时……我都会站在巴卡尔大人这一边。”我低下头去，对着面前孤独而桀骜的霸王，发自内心的怜惜而忠诚。
“……只有你能陪着我将心比心。赛格哈特。你肯定也不明白吾之所想……不过没有关系！比起其他人来，你才是吾真正的亲信。”你慢慢阖上双眼，“你先退下吧。”
“……是。”我慢慢退后，隐匿在金红色的帷幔的阴影之间，默默地看着孤独饮酒的你。
“赛格哈特哟。吾要做一件大事。”
“……请允许我随您同行，巴卡尔大人。”
“不必。吾命你把守天空之城，没有吾之命令擅闯或是反叛者，杀无赦。”
“可是……”我犹豫着，疑惑的看着王座之上的你。
“就这么决定了。赛格哈特，不要让我失望……”你没有让我看见你的表情，只是一卷披风，将王座转向，留给我一片冰冷的椅背。
“那么……谨遵任命……”我慢慢退出去，行至殿门，回头看着我守护了如此之久的富丽堂皇的大殿。金红二色的帷幔重重叠叠，交织出无数漆黑的阴影，仿佛绝地的囚牢，将孤独的王者重重隔绝，不为世人所知。
我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突然涌现出名为情感的思想，只是默默地看着背对着我的你。酝酿许久，我终于向你高呼。
“请巴卡尔大人……珍重！”
我期待的看着，希望你能回过头来应答我一声。然而我依然隔着椅背，看不见你的一丝动作。
我转过头，毅然的离开了这华丽的囚龙之所。
王座之上，握着酒杯的手轻轻震颤了一下，酒液的波纹稍纵即逝，王者再次一动不动。
“暴龙王巴卡尔终于被打败，巴卡尔身死，天界自此获得了和平与自由……只是光之城主赛格哈特，依然把守天空之城，天空之城，依然是天界一大禁地……”
后记
“赛格哈特，当你看到这份信物之时，吾想必已经死去。你已不必再把守天空之城。”
“赛格哈特，吾之生涯中，只有你才是最为亲近。吾命令你离职，尽情的享受你的自由罢。”
“吾想之良久，还是觉得吾想诉说之事，想来你都了解了；便不再提；唯以上二事相告。”多少年了。我的铠甲也已经磨损失去了光泽；我的光刃也沾满了不知多少鲜血；天空之城也变得不再崭新，处处皆有断壁残垣。但是我依然在这里。因为我在等你，等待你的敕命，等待着再次回到你的身边的时刻。然而这一刻已经永远不会到来了。我因你而生，你便是我的至高之神，若你不在，那么我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怎么了，信物没用吗？”鬼剑士握紧了手中的巨剑，强撑着站起来。“好不容易把这个怪物打残废了，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复活过来吧……？！”
“信物……有用……你看……”小小的魔法师看着面前跪伏在地，周身光芒渐渐暗淡的光之城主，呢喃道。
“喂……你这……巴卡尔已经死了很久了！”格斗家有些焦急的叫着。
是啊。我已经没有坚持的必要了。我再也没有挥剑的理由，没有了可以守护的人……我本非生命……只是因为你……
破损的白金色铠甲慢慢剥落，蓝白色的光芒仿佛新星爆发一般耀眼，倏尔化成无数光点消散了。
领主之梦影子剑士刹影
“谢德，我亲爱的孩子，你乖乖的呆在这里，一定记得不要出声，不要动。就算你是被鬼手诅咒的孩子，爸爸妈妈也绝不会置你不顾的。听话，啊？”
我胡乱的擦去满脸涕泪，用力的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焦急的母亲。啊啊，果然还是妈妈最好了，就像镇上教堂里的大叔说的圣母一样。圣母大人啊，请您务必佑护我和我的父母！
母亲将衣橱的门迅速拉上，随后不久，我就听到了前来剿灭鬼手的村民们和父母的争执声。
“没有，我们的孩子早上出门去，一直没有回来，我们也很焦急呐！”
“哼，鬼手一旦再杀人，你们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索娜夫人，我们尊敬您和您的丈夫是村里最纯善朴实的人，但是这不是您们能包庇的事情。事实就是这样，犬子今天下午突然发狂，利用鬼手的力量杀掉了纳西姆——那个场面您是没有看见，一个孩子却如此残忍老辣，这是在村子里决不允许的！”
“纳西姆那个小霸王，欺负我们家谢德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还把谢德差点掼到河里淹死！发生这种事，你们竟然还用这种语气说得他作为受害者多么无辜！况且这屋子里里外外你们都搜过了，还想怎么样！”
“对不起，索娜夫人，请您让开！我们要检查您的房间！”
“够了！你们认为这样闯入一对夫妻的私人房间，是很大义凛然的事情吗！？”
“···那么，得罪了。”
我听见母亲的痛苦的闷哼，父亲的愤怒的吼叫。接着父亲的声音也戛然而止，然后就是门被撞开的巨响和人群纷乱的脚步声。
“好了，所有能藏下一个小孩的角落，都给我仔细的搜！”
我瑟缩在衣橱的角落里，因为恐惧和悲伤而浑身发抖。爸爸妈妈，是被那些人杀了吗？
——好害怕啊。
好害怕啊。
如果我被找出来，一定会被杀掉的吧。就像我杀了纳西姆那样。
真的不是我想要杀死他呀。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啊！
不要···不要！我不想被杀掉！
——那么，把他们也像纳西姆一样杀掉不就好了吗？
“找到了！这家伙躲在衣橱里！”一个村民兴奋地将那个发出奇怪声响的衣橱打开。
迎接他的是一记血红色的鬼手，将他的头颅抓得粉碎。黄白色的脑浆迸溅开来，和着鲜血粘稠的泼洒到地上，缓缓地凝固成不断蠕动着的半固体。
“吼——————”
来自鲜血猎奇地狱的恶魔，出笼了。
“谢德···你···”索娜夫人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将她的丈夫亲手开膛破肚的，全身溅满了鲜血，挂着几绺看不出形的内脏的恶魔。
“圣母啊···我的谢德···”索娜夫人向着恶魔伸出了双手，仿佛要轻轻拥抱他一般。
回应她的慈爱与善良的是，恶魔当头而来的，将她美丽的容颜整个粉碎掉的，暗红的一爪。“瞎子老爷爷，瞎子老爷爷，什么都看不见！瞎子老爷爷，瞎子老爷爷，什么都看得到！”道场里几个小孩，看到师傅的时候，便这样欢笑着唱着儿歌，前来向师傅讨要礼物——这些住在周围的孩子，经常来道场里玩些小游戏，和师傅早已混得很熟。师傅掏出几袋米花糖，分发给这些朝气蓬勃的孩子们。于是孩子们便露出了仿佛晴日清晨的蔚蓝天空一般让人舒心的笑容。
“刹影，要不要也来一袋？”
“不了，师傅！我可不是当年您领进来的那个小孩子了啊。”
“嘿嘿。人有的时候还是做小孩子比较好呐。小孩子可是很容易满足的，不会为了追求某些东西而急功近利，也就是说，他们懂得知足。”
我没有多加思索师傅的话，而是继续收拾着手里的包裹。
“你还是决定要去暗黑城学习暗精灵的那个特殊的魔法吗？”
“嗯。师傅。我觉得自己的修行已经到了瓶颈，需要一个契机。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把那魔法的力量和鬼神之道融合起来，创造属于自己的道路。”
“说白了，你还是在为了小时候杀掉了父母的事情而介怀吧···”
我低下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没错，自从从师傅无意中和西岚师傅的对话里透露出来的讯息中得知了自己犯下的罪行起，我就想到了利用鬼神之道，将父母的被鬼手污染的灵魂召出净化并让他们能得到安息的方法。但是，这需要暗精灵中神秘的死灵魔法的协助才能做到。因此，这一次的行程，我早已有了规划。
“刹影，你还记得我为什么给你起了这个名字吗？”
“嗯。师傅说的，影即黑暗的过去，跟随在人心之后。刹影，便是希望我能摆脱黑暗的过去，虽然驱使阴暗的鬼神之道，但是却保持自己的一颗光明的心。”
“很好。那么，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我深深地向师傅鞠了一躬，眼眶里不禁有些发热。师傅和西岚师傅抚养了我十余年，传授我剑术与鬼神之道，教导我做人的道理。这一次解决心结回来，我一定要好好修炼，专心侍奉两位师傅。
“那么，我走了。”
“嗯。”
GSD抬起头来，看着午后万里无云的宝石蓝的天空。阳光变得刺眼了，将道场照得一片白光乱晃。随后咳嗽了几声，摇了摇头，缓缓走进了屋里。
“请这边来，佛西长老有要事和您相商。”
“谢谢。”我跟随着面前的暗精灵少女，穿过被魔法灯映照得亮堂的走廊——在暗精灵居住的地下，这样
的魔法灯处处都有。接着，推开了那扇冰冷的石门。
“你想要的，我大致都了解了。能够打败我们这儿的几位守卫队长，可见你的实力，真的很不一般。”
面前的暗精灵老妪抬了抬眼镜，双眼映出绿莹莹的磷光。
“我们暗精灵也不是什么慈善之辈，这里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你愿意作为我们元老院直属的护卫队队长，守卫暗影迷宫三年的话，那么学习死灵魔法，完全没有问题。我们最近被那些频频入侵的人类冒险者弄得焦头烂额，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人挡在暗影迷宫前，断了他们那些能够侵入暗黑城谋害我们的可笑念头。如何，骁勇的人类剑士？”
“那么，我们可以教授你死灵魔法的使用方法。一会我会让希瓦将魔法书籍送去你那里的。”希瓦是个死灵术士。和其他死灵术士充满了魅惑的暗紫色的眼瞳不一样，她的眼瞳却是淡淡的银紫色，偶尔还有点点银光散发出来。
“你不该来这儿。”
“为什么？”
她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带着微微的卷曲，轻柔的挽成一个随意的发髻，两缕柔顺的银发从耳前垂下，将她的脸衬托得更为纤细。
此时的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将额前垂下的刘海拨弄了一下，另一只手将身上的白色丝绸连衣裙扯了扯。
“不为什么。佛西长老的想法，我一个平凡的死灵术士怎么可能知道呢。”
顿了一会儿，她将书籍交到了我手上，然后转身推开门，就要离开。
“你就理解为，暗精灵女性的第六感吧。顺便，死灵魔法，你还是别学的好。”她淡淡的说着，回头看了
我一眼，款款顺着走廊离去了。
“这也是你身为暗精灵女性的第六感吗？”我略带调侃的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我想我对你们人类还是有了一些好感的。”她的身影模糊在魔法灯的白光和石壁的墨绿色中。
我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回到临时安排给我的石室中。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我翻开了那本死灵魔法书。
“佛西长老。”
“嗯。‘影子’今天的状态怎么样？”
“他依然在我们的控制之中，长老。他的灵魂还被封印在书中，状态十分稳定。目前刚刚击杀了数名前来
进犯的人类冒险者。”
“非常好。你们要小心的使用他。人类的肉体太过脆弱，一旦受到致死的重创，灵魂也会回归肉体，然后以肉体骸骨为载体回归冥府的。所以务必注意。”
“是。”
“希瓦，你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
“很好，这一次回去，你就记得准备去领取情报，然后回来传达。”
“是，佛西长老。”希瓦回头看了一眼弥漫着紫色雾气的暗影迷宫，不可觉察的叹息了一声。GSD眯着眼，懒懒的坐在摇椅上。赫顿玛尔的午后阳光灿烂，将道场照得白花花的光芒乱晃。道场里的几棵大树，也耷拉着无数叶子，接受着炽阳的洗礼。忽而，摇椅猛然停下，老人仰躺着的背脊忽而直立起来。
半晌，老人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又躺了下去，摇椅又一次前后悠然的晃动起来，泛起一股淡淡的松木香。
赫顿玛尔的午后总是这么闲适的。
后记
“谢德，我亲爱的孩子，你乖乖的呆在这里，一定记得不要出声，不要动。就算你是被鬼手诅咒的孩子，爸爸妈妈也绝不会置你不顾的。听话，啊？”
我胡乱的擦去满脸涕泪，用力的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焦急的母亲。啊啊，果然还是妈妈最好了，就像镇上教堂里的大叔说的圣母一样。圣母大人啊，请您务必佑护我和我的父母！
母亲将衣橱的门迅速拉上，随后不久，我就听到了前来剿灭鬼手的村民们和父母的争执声。
“没有，我们的孩子早上出门去，一直没有回来，我们也很焦急呐！”
“哼，鬼手一旦再杀人，你们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索娜夫人，我们尊敬您和您的丈夫是村里最纯善朴实的人，但是这不是您们能包庇的事情。事实就是这样，犬子今天下午突然发狂，利用鬼手的力量杀掉了纳西姆——那个场面您是没有看见，一个孩子却如此残忍老辣，这是在村子里决不允许的！”
“纳西姆那个小霸王，欺负我们家谢德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还把谢德差点掼到河里淹死！发生这种事，你们竟然还用这种语气说得他作为受害者多么无辜！况且这屋子里里外外你们都搜过了，还想怎么样！”
“对不起，索娜夫人，请您让开！我们要检查您的房间！”
“够了！你们认为这样闯入一对夫妻的私人房间，是很大义凛然的事情吗！？”
“···那么，得罪了。”
我听见母亲的痛苦的闷哼，父亲的愤怒的吼叫。接着父亲的声音也戛然而止，然后就是门被撞开的巨响和
人群纷乱的脚步声。
“好了，所有能藏下一个小孩的角落，都给我仔细的搜！”
我瑟缩在衣橱的角落里，因为恐惧和悲伤而浑身发抖。爸爸妈妈，是被那些人杀了吗？
——好害怕啊。
好害怕啊。
如果我被找出来，一定会被杀掉的吧。就像我杀了纳西姆那样。
真的不是我想要杀死他呀。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啊！
不要···不要！我不想被杀掉！
——那么，把他们也像纳西姆一样杀掉不就好了吗？
“找到了！这家伙躲在衣橱里！”一个村民兴奋地将那个发出奇怪声响的衣橱打开。
迎接他的是一记血红色的鬼手，将他的头颅抓得粉碎。黄白色的脑浆迸溅开来，和着鲜血粘稠的泼洒到地上，缓缓地凝固成不断蠕动着的半固体。
“吼——————”
来自鲜血猎奇地狱的恶魔，出笼了。
“谢德···你···”索娜夫人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将她的丈夫亲手开膛破肚的，全身溅满了鲜血，挂
着几绺看不出形的内脏的恶魔。
“圣母啊···我的谢德···”索娜夫人向着恶魔伸出了双手，仿佛要轻轻拥抱他一般。
回应她的慈爱与善良的是，恶魔当头而来的，将她美丽的容颜整个粉碎掉的，暗红的一爪。
无尽的轮回。
当我从黑暗之中苏醒过来时，发现浑身都是令人作呕的血块和碎肉。我的双手的暗红色，已经从手掌延伸
到了双臂。我迷茫的看着地上冰冷的无数残缺的尸体。
啊啊，这是妈妈，这是爸爸···是我，是我亲手···就像纳西姆一样。
我开始无端的恐惧起来。前方就是大门，可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尽了一般，连伸出手去的力气都没有。
然而门开了。从门看出去，今天是个晴天。清新的风从大门灌入，将满屋的腥臭涤荡一空。我侧过头去，
躲避刺眼的阳光，以及那个打开门的人的视线。
“不···不是···不是我···”
许久没有反应。我慢慢回过一点头，看着那个人。那是一位老人。双眼蒙着厚厚的布带。
“迟了啊···在这附近感到了波动赶过来，结果还是···”老人叹息着，低下了头。
许久，他缓缓地抬起头。虽然明明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我感到，他仿佛就在那里，用慈祥的眼神凝视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
“谢···谢德”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来，把身上的污物洗一洗，我找身衣服给你换上。然后就借这屋子，把你的父母和村民们火葬了吧。”
看着晴日早晨，蔚蓝的天空下，徐徐燃尽的火焰，我又想起，从此我就是杀人凶手，父母也不在了···
于是我很不争气的开始落泪。老人静静地站在我身后，一句话没说。和往日不断轮回着的，杀戮不止的梦境不同——我意识到，这一次不一样。我没有在杀掉母亲之后，又返回到杀掉卡西姆的那个下午。而是继续下去，到了和师傅初遇的情景。
——没错，就和那个时候一样。身后的老人，将一双大手轻轻的搭在我的肩上。
“别哭了，孩子。你还不是孤独一人。”
“现在，我问你，你愿意做我的弟子和家人，跟随我左右吗？”
我停止了流泪。这一切是多么不可思议啊。在最绝望的时候，老人出现了。现在，丝毫不在意我做过什么，而是宽容的询问我。
“可是，我会···”
“我会教你如何抑制这份力量。更会教你如何正确的运用它。当你能抑制并运用它造福他人时，你的父母，以及村里的大家都会为你成为一个好孩子而高兴的。”
“那么，你愿意吗？”
“我···愿意。老爷爷···不，师···傅。”
老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拉起了我的手。
“走吧，我们，回家。”
我跟着老人行走在路上，身后的废墟和烟尘越来越远，最后，我回过头去，看到的是遥远的苍蓝色天空与墨绿色的大地交接的无垠的地平线。
啊啊。梦结束了。也许，师傅才是对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