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怀疑我不会做饭啊,要是不信,你到时候尝尝,保准你吃了后不再想吃别人做的饭。”
“听你这么说,那以后谁娶了你那谁可就享福了唉。”
“怎么样,眼红了吧,要不我就委屈一下,嫁给你得了。”
“哟,你没人要了呀!”
“你才没人要呢,敢涮我,看招!”苏伊是说着就和莫冰蓝在楼道里打闹起来。莫冰蓝在前边跑着,苏伊是在后边紧追,嬉笑声淹没在闹哄哄的楼道里。
“哎哟!”莫冰蓝一声尖叫,几本书和一盒粉笔应声而落,好多根原本完整的粉笔都碎成了几节,糟了,闯祸了!
莫冰蓝见状,赶紧将书本捡起来递给老师,口中还不断地说着:“对不起老师,老师对不起。”周围的学生看着这一幕都在窃窃得笑。
莫冰蓝心想:今天可是糗大了,撞到了老师,还成了别人的笑料,真是倒霉透顶了。
苏伊是看见后也忙跑过来帮忙捡粉笔,像小鸡啄米似得跟老师道歉。
西装革履的老师有点不高兴,等莫冰蓝将捡好的粉笔盒双手捧给他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撞上他的“冒失鬼”原来是上学期退职的广播站站长莫冰蓝,顿时气就消了一半,只是有点严肃得说了句:“莫冰蓝,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高三的人了,要给高一高二的小同学做好榜样。”
莫冰蓝见是学校广播站的负责老师王老师,紧绷着的心放松下来,又听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没有上她当众挨训,更是对他感激不尽,因为学校有明确规定,在楼道里是禁止追逐打闹的。不过做好榜样的事吗,就不用理会啦,这里有的全都是快要远走高飞的老高三了,谁还要榜样啊。
王老师渐渐走远了,两个丫头相互看了看,庆幸得笑了。
二月的最后一天,学校正式开学了,第二天下午,要举行开学典礼。说是两点半准时开会,开完之后还能上一节课呢。莫冰蓝他们要上台领奖,所以被通知两点钟到校。
中午,天空惨白,阳光晒得很猛烈,大有酷暑将至的势头。
莫冰蓝老早来到学校,没有去教室,径直来到操场。操场上一片寂静,只有寥寥数人在走动。莫冰蓝有点恼怒,每次都是这样子,说是两点半,总是能弄到三点多才开始,真应该来的迟点,多睡一会儿午觉,要不然下午上课就要“点头”了。
莫冰蓝站在高高的天桥上吹着风。连今天的风都燥热得有些异常,真让人不能不怀疑这还是不是春天。
教室里人已经很多了,他们都在埋头苦学,不愧是精挑细选的尖子学生。
莫冰蓝走进教室,来到自己座位,拿出一本书坐下来,却觉得困意袭来,于是趴在桌子上小憩起来。
集合的时间马上到了同学们这才搬起凳子向操场进军。各班的队伍在几位老师架着大喇叭的高声指挥下依次就坐,近五千散兵很快排成了一个方阵,其阵容庞大,气势磅礴,主席台下一片黑压压的脑袋。
莫冰蓝坐在最前边的一排上,太阳火辣辣得晒着她的脸,她的身体,就像在烈火中一般煎熬。
校长坐在高高的主席台上,望望台下已安排停当,各位领导老师都已就坐,终于站起来宣布仪式开始了。
“第一项,全体起立,奏国歌!”台上台下都站起来,听庄严的国歌在操场上空缓缓响起。
莫冰蓝微低着头,尽量让两边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起面颊,削弱日光的爆晒。
学生代表在发言,一成不变的赞美,赞美学校,赞美老师,赞美党和国家的亲切关怀和无限厚爱,然后就是换词不换调的立誓,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报效祖国,振兴中华。一样的空洞浮华的文字。
台下很安静,有人在打盹,有人看书,也有人耐不住寂寞,悄悄地讲一两句话,也不会产生任何不良影响。学生们在烈日下显得很守纪律,只有偶尔路过的风不小心掀动了几片干枯却未落下的树叶,弄出一阵沙沙的轻响。西边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彩,却离太阳那么遥远,抵御不了一丝酷热。
天空中不时传来一阵阵悠扬的鸽哨,大群的鸽子在楼群林立的城市上空一圈圈自由得飞翔,在地面上投下一道流动的影。莫冰蓝抬起头,看着那些自由的精灵们轻捷如风的身影,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羡慕。
开始颁奖了,得了奖的同学依次走上领奖台。有人窃喜,有人骄傲,有人无所谓,也有人满怀遗憾与愤慨。
领奖的时候,总少不了掌声和笑容,就像做饭的时候少不了盐。莫冰蓝款款走上主席台,长长的头发随着她富有气质的步伐在空气中飘荡。人一生中风光的时候并不很多,这时候也算是吧,等下了台,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辉煌与光荣都是过去式,而未来依然不可知。
奖终于发完了。
接下来是领导讲话。几位大领导轮流上阵,同样的问题换了不同的语句,这个讲完了那个再讲,个个抛洒着各自的关怀与期望,却不觉学生们宝贵的时间就这样一分分流逝了。
莫冰蓝看着手里的生物竞赛二等奖获奖证书,想起了那场令人疼痛的生物竞赛。
那是去年的五月,竞赛过后不几天,成绩就公布了,进入决赛的分数线也很快定下来,莫冰蓝刚上线,而陈灏却因一分之差被划到了决赛的铁门之外。
莫冰蓝原以为进入决赛就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一下,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公布名单的光荣榜上,根本就没有莫冰蓝的名字。莫冰蓝觉得好奇怪,还以为是榜上漏写了,于是跑去问老师。不问倒好,一问可真把莫冰蓝给气坏了。原来决赛只取四十个人,也就是只有全省前四十名才能进入。然而莫冰蓝的分数却是刚上线,如果把这个分数的人全取了,就多了一个人,如果不取,又会少两个人,最后决定把莫冰蓝的决赛资格取消了,理由如下:苏县一中是该地区竞赛大户,有九名选手上线,而与之相邻的两个县却都只有一人上线,且分数刚刚达到分数线,为了照顾这两个县,所以将这两个名额让与这两个县的选手。听上去理由很充分也很正当,对各个县也公平一些。可对于莫冰蓝来说,就意味着既失去了参加决赛的机会,也失去了高考政策性加分的机会。高考如战场,眼睁睁地看着落入掌心的十分从指缝间流走自己却无力挽回,是一种怎样的疼痛啊。
领导依然在讲着,却一点不如那时有时无的鸽哨好听。
陈灏坐在离莫冰蓝不远的地方,心里也皱皱巴巴的,他下过的功夫绝对是别人无法想象的,竞赛前两天他甚至不去上其他的课,一门心思地准备竞赛,可结果却一点不尽人意。
竞赛结束后的一段日子里,莫冰蓝很失落,陈灏也很失落,谁都很沉默,没有给对方应有的安慰。从那时起,两人的关系便不如从前了,因为他们都有在朋友最需要安慰的时候选择了沉默,可怕的沉默。
那段时间里,一直给予莫冰蓝支持的人是童言俊,而不是陈灏。
五点钟的时候,领导们的谆谆教导终于画上了句号。在几位老师的组织下,方阵有序地散开了,如大江洪流般的学生被各自所在的教室收容。
教室里闹哄哄的,马上就要放学了。向紫菀看完莫冰蓝的三张二等奖的获奖证书,煞有介事地说:“唉我说,你和陈灏也就真的只有一点是比较般配的啊!”
“什么呀?”
“都是二等奖的命啊,不是吗?哈哈!”
向紫菀一边说笑一边拿出小镜子照了照。
“哎呀,我的脸都给晒红了,你说今天这事是谁定的呀,也不选一个天气好点儿的日子。哇,老选,你的比我的还红呢,你要是这样子去动物园看猴子,准会遭到妒忌的。”说完她就对着谢晓选笑起来。
“向紫菀,我掐死你——”谢晓选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朝向紫菀扑过去,当她看见莫冰蓝的脸的时候,顿时吓住了手,连忙问道:
“冰冰,你怎么了,你的脸色白得有点吓人唉,你没事吧?”
向紫菀听她这么一说,也凑过来,这才注意到的确有点不正常。
“唉,就是,你没什么事儿吧,别吓人啊你。”
“我没怎么呀,镜子给我看看。”莫冰蓝接过镜子,仔细瞧了瞧镜中人的脸,似乎是有点白了,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可能是快给晒晕了吧,没事啦。”莫冰蓝笑着对她们说,心里却想着自己和陈灏的奖项,还真是一致呢,都是三个二等奖,只不过科目略有不同罢了。
放学铃声终于响了,莫冰蓝和向紫菀呼啦一下就跑得没影儿了。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嘛。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在题海卷山中过去了,周五就开始补考,周四下午,高一高二的小同学布置好了考场,就放假回家了。
第二天,各位“枪手”一切准备就绪,就剩下“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三年级二班正在上物理课,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但离上考场只剩下五分钟了,这一堂是考化学,几个化学科“枪手”坐立不安地看着门外哗啦啦向考场进发的“考生”,不时地瞅着还在前面替同学讲解题目的物理周,不知该找个什么理由出去。
坐在后门边的张天瑞急得把教室门拉开了又关上,重复了好几次也没敢偷偷跑出去,怕让老师给抓住了,那可真是说不清呢。肖何和王晓娴也在悄悄地商量着出去的对策,因为要是迟到了,恐怕就会有被查出来的危险,只要赶在监考老师到来之前进去,就不必在进门时被检查了。
教室里嗡嗡作响,很多同学在议论补考的事儿呢,周老师环视了一下周围,正好看见张天瑞把头伸在外面观望,便直起身子问:
“你们班是不是有人要参加补考啊?”
同学们刹时安静下来,没有一个人回答“是”。
“你们班应该不会有人挂了吧,如果真有,那就赶紧去,不要我把你们耽误了。”周老师似笑非笑得说。
听老师这么一说,马上有十来个人哗啦啦冲出了教室,向考场狂奔而去。
莫冰蓝见状竟忍不住咯咯地笑出了声来,周老师看了看笑得傻瓜似的莫冰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出去了。
老师一走,教室里便炸开了花,同学们马上开始议论起这个这几天的热门话题来。
向紫菀和莫冰蓝却没有说这有关的事,倒是说起了周老师来。
“你说这周老师平时那么喜欢拖堂,就是没课讲了也得在教室里磨蹭一会儿,今天怎么还没下课就走了呀,还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进来。”
“他会不会是去找老史了呀?”莫冰蓝想了想说。
“老史这节没有课吗?”
“不知道。”莫冰蓝转过头,凑到谢晓选旁边,这丫头还在认真地演算一道她从昨天算到今天都没有算出来的题目。莫冰蓝有点不忍心打扰她,可她用眼睛的余光看见了凑在旁边的莫冰蓝,就抬起头问:“怎么了?”